第485章
“哦哦哦,我去找……”小艾回身准备走开,低头却见地上有半截跑来跑去的手掌,“啊啊啊见鬼了!”
救丘玄生是正事,小艾忍住恐慌,闷头飞往秘药堂的方向。殷南鹄遗憾地摇摇头,说:“不必去叫岑庄主了,苍秾。难道你很希望玄生留下来吗?”
苍秾一见她摆出唏嘘的表情就恶心,高声斥道:“少胡说八道,不希望玄生留下来难道希望你留下来吗?”
岑既白往后缩了好几步,四下里张望一圈说:“那什么,小艾一个人去叫岑乌菱我不放心,我再去叫人来制住她们。你们一定要拖住她,我很快就回来。”
她说着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跑了,戚红大骂岑既白不讲义气。苍秾懒得骂她,用牙咬掉捆住匕首的刀鞘,雪亮的刃尖指向抓住丘玄生的殷南鹄。殷南鹄慈祥地朝苍秾笑了笑,像是看透一切般问:“苍秾,你真的在为玄生担心?”
殷南鹄的鬼话苍秾听过不少,她立时对丘玄生道:“玄生,这个人最擅长颠倒黑白,千万不要听她胡说。”
“是我胡说吗?”殷南鹄从容不迫地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看见玄生的时候,你最先感觉到的是害怕吧?”
“我并没有怕玄生,”苍秾辩解着,余光瞥见坐在地上的沈露痕试图站起,立马将刀尖对准她,“不许动!”
沈露痕丝毫没把苍秾放在眼里,身形一闪缴下苍秾手中匕首,抬肘把苍秾打翻在地:“你还敢对我指手画脚?”
站在苍秾身侧的戚红本想抬袖卷住沈露痕,不防身后遽然伸出半截脱离手臂的手,扼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地上。丘玄生也想冲过来把沈露痕推开,却被殷南鹄拉住。
还是不习惯左边手臂动弹不得,苍秾撑着地面想爬起来,沈露痕抬脚踩住苍秾裹着纱布的左手,抬头对殷南鹄说:“别跟这两个人废话,再拖岑乌菱就过来了。”
苍秾痛得攥紧手底下的泥土,丘玄生还想说话,殷南鹄拉住她的胳膊,说:“究竟是不是害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玄生,你觉得那时的苍秾是不是厌弃你的?”
丘玄生眼神呆滞,她迈开步子想往苍秾那边走,苦于被殷南鹄拽住,只得喊道:“放开我,”她又见沈露痕踩住苍秾左手,扭头对殷南鹄说,“叫沈露痕放开苍秾小姐。”
殷南鹄对沈露痕挥挥手,沈露痕冷笑着后退几步。苍秾勉强爬起来,艰难道:“玄生,你不要被她们骗了——”
“玄生,我有在骗你吗?”殷南鹄语调很轻,像是只说给丘玄生一个人听似的,她捏着丘玄生栓起竹简的系绳,问,“为什么她们一来你就不用这个了,是害怕被苍秾看见吗?还是说,是你害怕被苍秾嫌弃呢?”
隔得太远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苍秾生怕她影响到丘玄生,高声说:“你住口,不许和玄生说话!”
“苍秾,你以为这个竹简里头的东西是哪里来的?”殷南鹄抬头看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以为它们是凭空出现的?还是以为它们是玄生用以防身的法宝?”
苍秾瞪大眼睛,丘玄生惊恐地在她手里挣扎一下,殷南鹄不容分说地抓住丘玄生继续道:“都不是。藏在竹简里的东西,也是玄生的一部分啊。因为它们也是玄生,于是它们温饱玄生便温饱,它们饥寒玄生便饥寒。”
这人在说什么?苍秾脑中涌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诸如先前丘玄生在潼泷山的异样,还有幻境中丘玄生对秘药堂地底的排斥,一切都有迹可循,但是自己没有多想。
苍秾爬起来望着丘玄生,可丘玄生却低着头回避她的目光。苍秾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远处有人边跑边大声道:“庄主,殷南鹄就在前面!”
想起方才岑乌菱不知道怎么就打死了好多人,苍秾生怕丘玄生被波及:“等等,别动手,玄生在殷南鹄身边!”
岑乌菱和小艾赶到现场,殷南鹄丝毫没有被逼入绝境的窘迫,仅仅是含笑拉着丘玄生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感情深厚甘愿为对方两肋插刀。”
她说着,抬手拨开掩住丘玄生表情的头发:“可是,苍秾小姐已经很讨厌玄生了。它们就像玄生的手脚一样,玄生愿意为了她割舍自己的手脚吗?”
沈露痕催促道:“快走啦,岑乌菱来了。”
“苍秾,你们都是岑老庄主实验失败的产物,你是生来残缺的,而玄生正好与你相反。”殷南鹄松开抓着丘玄生的手,丘玄生一下脱力跌倒在地上,“只是有些人喜欢大惊小怪,会把玄生视为异类,致使玄生不敢做真正的自己。”
“啊?谁和谁大惊小怪?”小艾挠挠头,伸手把苍秾扶起来,“为啥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苍秾感觉腿上的关节都生锈了,费了好大力气才能站直。她想跑到丘玄生身边去,丘玄生惶然地抬起头,说:“苍秾小姐,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我一直……”
不等她完整说完,殷南鹄便掐住丘玄生脖颈:“好了,不要难过了。”丘玄生掰住她抓着自己的手,挣脱无果垂着脑袋昏了过去,殷南鹄抓起丘玄生说,“既然你们之间有这样的隔阂,还是尽早分开,免得越伤越深。”
苍秾看出殷南鹄想抓丘玄生走,忍着手上的刺痛握紧匕首想追上去拦住她。岑乌菱的动作比她更快,扬手一指就是一道疾风奔袭而去,殷南鹄翻身躲过这一击,手中套索凌空劈下,准确地打在暗中架枪的小艾背上。
小艾吃痛地摔了枪,岑乌菱避开昏迷过去的丘玄生,又是一道厉风直劈殷南鹄。殷南鹄顺手把丘玄生搡到沈露痕手中,苍秾立马调转方向扑向沈露痕,沈露痕指尖夹着两只缠着红线的枪尖,将那尖锋对准丘玄生的脖子:“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把可怜的玄生杀掉啰。”
联想起她先前种种狠辣行径,苍秾不得不忌惮地停下脚步。没了丘玄生给殷南鹄当掩护,岑乌菱已经飞身而上跟殷南鹄过起招来,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有来有回,沈露痕抬头劝诫道:“岑庄主你也冷静点,不要欺负老年人好吗?”
依旧没人接她的茬,岑乌菱还有余力分心,凝力一掌拍往沈露痕的方向。沈露痕一矮身躲过那道掌风,混乱中只听有人朗声说:“殷南鹄,你别嚣张!你的克星在此!”
那是岑既白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岑既白抓着个还穿着睡衣的过路人,指着殷南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道:“城主大人,这个殷南鹄带人在我们神农庄聚众□□掠,还火烧了我们家的秘药堂,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躲在人群里的戚红不可置信:“小庄主你去报官了?”
“岑庄主,你姑母的事我很抱歉。不过如今我要带走的唯有玄生,苍姁的事我不会过问。”殷南鹄顺手抓住沈露痕和丘玄生,身形一纵落在数十步开外,“今夜我带人炸了神农庄,你却也杀了我手下五百人,就当两清了。”
她说完就一手提着一个翩然而去,岑既白拉着城主要去追捕,城主却刹住脚步不肯前进:“谁杀了五百人?”
众人陷入一片沉默,小艾第一个跳起来骂岑既白。
火势借着四处乱跑的无头躯体蔓延开来,整片树林都燃着火光。身旁的吵闹声和辩解声全都变成了杂音,苍秾怔怔地摔坐在地,就这样看着殷南鹄提着丘玄生逃远了。
第368章 谁的小鸟一去不回来
距离神农庄大火已过去五天。
东溟会的队伍行进到晋宜城城郊,抵达时城门已然落锁,一行人就凑合着在城外树林睡了一夜。起个大早的沈露痕精神焕发,牵着只捆着脚的麻雀四处闲逛。
有人聚在一起生火煮饭,有人窝在树下还没睡醒,有人被岑乌菱打伤没好正在换药,有人对着溪水洗脸梳头整理行装,沈露痕哼着歌经过人群,径自往树林深处走。
刚探身走进树林,就踩中地上的陷阱被倒吊上树。麻雀吓得够呛,围在她身旁叽叽喳喳。沈露痕忍着头昏将其抓起来揣进兜里,对林子深处喊道:“玄生在吗?”
睡在树上的珍蕊翻身跳下来,顺手解开捆住沈露痕的绳索:“殷大娘说卯时拔营,你这么早跑来做什么?”
“昨天晚上我遇到一位不长眼的客人,扑通一下就撞在树上昏过去了。”沈露痕献宝般捧着那只麻雀,“我想拿给玄生看看,她这几天不是不高兴嘛。你是来做什么的?”
珍蕊搓搓眼睛,说:“殷大娘让我带人守着她。”
沈露痕拨开草堆,问:“人呢?”
后半夜不是珍蕊守夜,珍蕊凑过去查看,只见数个东溟会成员口吐白沫倒在地上,颈上还残余暗红的勒痕。珍蕊上前细查,沈露痕高声大叫道:“不好了,丘玄生逃跑啦!”
这一声声如惊雷,不少人都闻声赶来。那四个倒地的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被勒得昏倒过去。四人身上的口袋都被翻了一遍,兴许是丘玄生想从她们身上找打开镣铐的钥匙。
她把逃跑想得太简单,唯一的钥匙只在殷南鹄手里。殷南鹄闻讯赶到现场,珍蕊赶忙迎上来,说:“晋宜城遍布耳目,她应当跑不远。东西没被她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