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她的话更是一种肯定,苍秾一抹眼睛坐起来握拳道:“没错,我已经很厉害了。我在辅州辛勤卖花,用的都是我自己挣来的钱,我比岑乌菱这种靠家里名声的高尚。”
  一听苍秾在踩岑乌菱,岑既白立马也来了精神:“是啊,我也是在绒线铺努力工作,自食其力堂堂正正。”丘玄生和苍秾同时看过来,岑既白心虚地清清嗓子,小声附上备注,“虽然有时会稍微跟苍秾和玄生借一点点钱花。”
  戚红也横插一脚,挥着手臂说:“我也是,虽然有时候我会从小庄主那里偷一点点东西,不过也算是自食其力。”
  “你还好意思说!”岑既白气不打一处来,抡起一拳把她打翻,揪着戚红的领子把她拽起来甩了几个巴掌,“上回你拿了我的衣服还没还我呢,你想拖到什么时候?”
  “小庄主你听我解释,有些感觉是忍不住的。”戚红挡住她的拳头,“比如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去看你。”
  这话听得岑既白一愣,戚红紧紧握住她的手,扭头看向别处道:“比如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去偷你的东西。”
  岑既白立时醒过神,左右开弓把戚红打倒,拽着她逼她把自己的宝贝衣服吐出来。戚红缺了一只手只能被动挨打,指着岑既白身后胡乱道:“姐姐大人,是姐姐大人来了!”
  一听就知道是扯谎,岑既白怒气冲天,晃着戚红逼迫道:“还想蒙我,今天就是姑母来了也救不了你!”
  苍秾和丘玄生也拘谨地端正坐好,岑既白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多出个人,丘玄生小声说:“小庄主,你身后。”
  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连丘玄生都这么说。岑既白回头一看岑乌菱果然就在自己背后,差点吓得瘫在戚红身上。岑乌菱假装没看见,挂着日常惯用的平静表情说:“再过几天瘟疫就能得到抑制,神农庄也会渐渐空下来。”
  众人都不明白她话中意思,岑乌菱停顿一二,说:“我会准你们再见姑母一面。”
  第306章 爱心人士慰问卧床植物人
  在据琴城住了几天,岑乌菱始终不许众人离开家门。外头传说的疫病风声越来越小,想来应是小艾带回神药的功劳。与此同时,尽心竭力照顾病人的银翘也越来越受欢迎,众人称她仁心妙手,是艰难时刻带大家度过难关的引路人。
  热心肠的丘玄生也想出去帮忙,被岑乌菱手下的驯鹿脑袋堵了回来。留在苍秾家的这些天形同软禁,不过岑既白住得很高兴,经常拉着大家一起故地重游追忆往事。
  第一个景点就是苍姁房间,尽管苍姁不在,银翘也还是差人每天打扫,以待苍姁日后苏醒归家。衣柜的抽屉里装着不少东西,光是手帕就有十几条。谁都不知道幻境里苍姁说的是哪块,也不知道那块至关重要的手帕有没有被人取走。
  有了上回海上珠和案件卷轴的教训,众人一致认为暂时不要乱碰这堆帕子,等到神农庄里见过苍姁再做打算。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的清闲时光,岑乌菱才遣人来请。
  来人正是苻彗,她就喜欢有天赋有本事的人,岑乌菱便是其中典型。小艾也顺道来找银翘,她身上的伤好了大半,苍秾拉过她小声问:“外头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我们出生入死取回来的灵药,焉有局面恶化的道理?”小艾看起来有些劳累过度,很是自信地说,“疫病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否则庄主也不可能放你们出去。”
  岑既白关切地问:“姑母还停在原处吗?”
  “应该是吧,我妈会带你们过去。”小艾飞快瞟苻彗一眼,拉着苍秾和岑既白压低声音说,“要是她跟你们说起什么,你们听听就得了,千万别当真。”
  她们家的关系向来充满猜疑和防备,苍秾等人也不好评价什么。苻彗依旧笑容和煦,领着众人一路走上前往神农庄的台阶,恰到好处地闲聊着问众人这些天过得好不好。
  这么看来苻彗完全是个慈爱温柔的长辈,如果没有听说过苻蓬和银翘的遭遇的话。一行人应付着她的问题,跟在苻彗身后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到那处停放苍姁的石室里。
  石室中的霜冷草数量减少很多,兴许是岑乌菱找到了拯救苍姁的办法。苍姁睡在正当中的石床上,岑乌菱站在床边。苻彗打招呼般说:“庄主,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等这天等得抓心挠肝的岑既白第一时间扑到床沿,望着石床上紧闭两眼的苍姁试着喊道:“姑母?”
  现实中已然老去的苍姁与幻境里年轻气盛的苍姁有许多不同,她年轻时脸上没有那么多皱纹,也没有那几根显眼的白头发。苍秾觉得两个苍姁最大的共同点在笑起来时的神态,可惜如今她沉沉地睡着,也没有做表情的可能。
  就算没有霜冷草石室里也很森冷,岑乌菱问:“出去这么些天,你们找到救醒姑母的办法了吗?”
  苍秾沉默不语,岑既白低头装聋,戚红东张西望开小差。唯有丘玄生诚实地回答:“还没有。岑庄主你呢?”
  “我问过很多名医,请了不少人来看过。”岑乌菱罕见地没有冷嘲热讽,“姑母还没有死,各项身体机能也是正常的,但不知道为何她就是不会醒,什么药都没有效。”
  苍秾犹疑着看向苻彗:“小艾也找不到这样的药吗?”
  苻彗走到岑乌菱身边,颇为遗憾地说:“小艾能取得的药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依我看苍姁如今的情况大抵不是因为伤势太重,而是求生意志不够。”
  “求生意志?”戚红怪叫出声,不敢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说苍姁不想活了,所以才怎么叫都叫不醒?”
  “也仅仅是猜测罢了。”苻彗顺手捡起放在苍姁脸旁的霜冷草,遐想道,“或许是她自叹独木难支,这么多年领着神农庄撑到现在,看见小乌菱能当家,就想求个解脱。”
  岑乌菱说:“姑母不是那样的人。”
  “没错,姑母不是那样的人。”岑既白破天荒跟岑乌菱达成共识,“姑母在幻境里跟我们说了那么多话,还把我们打成那样……”她没再说下去,握住苍姁冰冷僵硬的手说,“我知道姑母在达成心愿之前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苻彗没经历过幻境,不解地问:“心愿?”
  没时间给她普及前因后果,苍秾凑上来问:“苻阿姨,你比我们见识得多,我想问问你知道殷南鹄吗?”
  “哦,你说那个人。”苻彗没有过多回忆就想起来,她随意地在石床上坐下,说,“她从前和我一样是神农庄的门客,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退出神农庄回老家了。”
  丘玄生跟着问:“殷南鹄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嘛,喜欢跟着苍姁,也喜欢跟着老庄主。”苻彗带着镇定自若的笑,以旁观者的视角说,“戚彦走后庄主最器重的就是她了,还派她和苍姁去追回被戚彦盗走的至宝。”
  戚红笃定地纠正:“戚彦没有偷秘籍。”
  “没有吗?”苻彗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我对真相不感兴趣,戚彦是个有本事的人,我挺尊敬她。当年戚彦偷走至宝是共识,她逃亡时刺伤苍姁后风评就急转直下了。”
  苍秾紧跟着问:“当时是谁先说戚彦偷的秘籍?”
  “时间太久,我也记不清楚。”苻彗分神抬手弄着头发,说,“仿佛是有贼人趁夜行窃,被戚彦和殷南鹄撞个正着。贼人逃走后此事不了了之,那时流言就初露端倪了。”
  “是什么样的流言?”守在苍姁身边的岑既白格外警觉,稍作思量举例道,“是不是听说了吗听说了吗,戚彦看不惯殷南鹄后来居上,偷走秘籍要报复庄主?”
  “大概吧,流言有好几个版本,我也辨不清哪个是真的。”苻彗澹然一笑,“我觉得挺可惜的,戚彦本来是个不错的人才,因几句风言风语就受人猜忌,真是人言可畏。”
  在幻境里经历过这段遭遇的戚红义愤填膺,替戚彦质问道:“那时神农庄里就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吗?”
  “我就是其中一个。”苻彗邀功般接着说,“还有早年便与她结识的苍姁和老庄主,估计是她们念着微末时的扶持之谊,在苍姁被刺伤之前都还信任着戚彦。”
  这个答案倒是跟幻境里差不了多少,丘玄生思考片刻,问:“苻阿姨,你觉得戚彦前辈会不会伤害苍姁前辈?”
  苻彗像是觉得她的话可笑,挥挥手说:“这我哪能知道?也许戚彦本来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也许戚彦是受人冤枉,这些都不是我一个局外人能看穿的。”
  戚红有点敌视地看着她,苻彗又说:“只因我非有能之士不识,是以在神农庄的地位一直可有可无。这场闹剧发生时我不在神农庄,于是也不能知晓太多秘辛。”
  原来她也不太清楚,经历过当年之事又留在神农庄的人不多,苍秾自知没有资格一个个盘问,也只好换一个自己想了解的话题:“我出生那年,苻阿姨你在神农庄吗?”
  苻彗摇摇头,说:“我和小艾一样喜欢四处漂流,亲历各个世界的风土人情。那几年我旅居在外,回来时你母亲已经生下了你,我也觉得奇怪,没听说她喜欢过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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