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我哪有骚扰她,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看不上我?我可是第一美人的妹妹,也是不可多得的超级大美人!”钱易黛瞪大眼睛,眼见粟羽往前走了一段路,拉着苍秾和丘玄生快步跟过去,“对了,你们要不要听听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苍秾甩开钱易黛抓着自己的手,惊恐道:“你是不是想着被乐始砍死之前拉几个垫背的,要把我们都害死?”
“我是跟你们说正事。”钱易黛白她一眼,指着自己肋下说,“我发现乐始的身体很奇怪,这个地方有道伤口。”
“那是东溟会的传统。”丘玄生负责给执意要跟来的倪林轮椅,她思索一二,说,“乐始从前为东溟会的分支效力,所有加入东溟会的人都要抽出一截肋骨。”
“和加入马贼的前提条件好像,非要用这种伤害别人或是自己的方式来表示服从。”苍秾捂着肋下感同身受,若有所思地问,“你看见了乐始以前取肋骨的伤口?”
“大概是吧,”钱易黛挠挠头,叹道,“好恐怖,怪不得乐始那么吓人,原来她也是东溟会的爪牙。”
还好乐始哭着喊着要丁汀源陪她在家休息没跟来,丘玄生说:“乐始早就不为东溟会做事了,你不要误会她。”
就乐始那种人,说她是单纯无害的人才叫误会。钱易黛不以为然气鼓鼓地走在前头,偶尔看见提着饭盒的粟羽回头张望便缩进墙后,生怕自己偷偷摸摸又被她撞见。
唯一不用走路的倪林面如平湖,她总是不讲气氛,半点紧张感都没有地闲聊道:“你们今天去了哪里玩?”
苍秾回答:“逛了集市走了城墙,还去了土地庙。”
听见土地庙,倪林便问:“许了愿吗?”
“是我许的愿。”丘玄生冲她笑了笑,满怀期待地说,“粟羽说土地庙很灵,想来我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倪林道:“说到这个,银槐堡自古就有个传说。倘若看见一只大雁落在那座塔顶上,天神就会让你的心愿成真。”
钱易黛来了精神:“哪座塔?粟羽怎么没带我们去?”
“那是很多年前的古建,听说是西夏王朝时做祭礼的神坛。”倪林在扑面而来的夜风里咳了两声,她望着深浓的黑色夜空说,“西夏灭国多年,那座塔自然也荒废了。骑马沿着官道出城走三里,远远地就能看见沙丘后的塔顶。”
“竟然是西夏国的建筑?”钱易黛更加振奋,嘀咕着说,“那就更该去好好看看了,万一能挖到什么宝贝呢?”
倪林淡淡道:“古塔在城外,粟羽不喜欢出城。”
“为什么?外头大千世界繁花似锦,要多好玩有多好玩。”钱易黛一下子想到与粟羽拉近关系的主意,跑到倪林的轮椅前问,“粟羽没出过远门吗?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从她老家来琅州就算是出远门。”倪林稍加思索,摇头道,“近几年粟羽打算离开琅州,只想好好工作把钱攒够,接下来得一辈子清闲,游山玩水无拘无束。”
“粟羽还挺有主意的,”钱易黛傻笑两声,自吹自擂地背着手说,“我们老钱家在江湖上很有威望,她要是离开琅州,报我的名字什么地方都能畅通无阻。”
倪林垂头笑着,没有对她自卖自夸的行径表示嫌弃。城门已然关上,粟羽在城门的门洞里停下,众人跟近了不方便说话,于是都闭紧嘴巴躲在厚厚的城墙背后。
琅州昼夜温差极大,守城的士兵夜里可以躲到城楼上烤火取暖。有高大的人影快步飘下楼来给粟羽开门,钱易黛伸出个脑袋窥视,问:“那是谁?”
倪林跟着伸了个头偷看,解答道:“她是守城的卫兵方阑,当年我听说粟羽被马贼劫走,就请方阑出城救了她。方阑是粟羽的救命恩人,粟羽当然多有照顾。”
“是那位前辈救了粟羽?”丘玄生也好奇起来,探身挪出城墙打量道,“真是个好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倪林点点头,说:“当时被带走的还有方阑家的孩子,方阑由己及人,也牵挂粟羽家人的喜怒。”
听她的叙述就知道这位方阑是个很好的人,苍秾和丘玄生都不说话,钱易黛直接说:“那个阿姨?虽然很感谢她救了粟羽,但是……但是她们的年纪差得太大了吧?”
“救命之恩还在乎那点年纪吗?”苍秾被她没良心的言论深深震撼,推了钱易黛一把严厉地说,“谁说粟羽和她是那种关系了,一袋钱你的思想能不能正常点?”
“没错没错,粟羽怎么可能和那个方阿姨在一起呢,她们的年纪差得太多……”钱易黛拖长声音,不解地说,“既然她们不是那种关系,粟羽为什么还拒绝我?”
“粟羽就非得接受你的好意吗?我劝你别想着体现你的魅力了,”苍秾更加不爽,鄙夷地说,“依我看你还比不上方阑呢,最重要的是方阑光明磊落,不像你变态一个。”
钱易黛怒不可遏,喝道:“你再说我是变态试试!”
她这一声音量不小,引得城门口的粟羽和方阑都看过来。钱易黛赶忙捂住嘴,粟羽放下饭盒小步跑到这边,发现是自己人后不悦地问:“你们在偷偷跟踪我?”
跟踪被抓个现行,苍秾想也不想马上推钱易黛出来挡枪:“这都是一袋钱的主意,是她逼我们来的。”
看着倪林也在其中,粟羽说:“你们过来吧。”
她领着四人走到方阑面前,方阑与倪林也熟识已久,含笑问:“这就是你前些天告诉我的家里要来的客人?”倪林颔首,她谦和地说,“我叫方阑,一般在南城门值守。”
丘玄生和苍秾赶紧道:“方阑前辈好。”
钱易黛没说话,方阑招呼道:“大家进来坐,夜里值防会轻松很多,可以在城墙里暂时休息。”
琅州夜间风大,到了这个月份愈加寒冷。众人裹紧身上的衣袍,虽然不想打搅粟羽和方阑相处,但还是禁不住寒冷进了门。往上走了几级台阶便到了城墙内部,是间石头垒起来的小房子,透过墙上空出的窗户能看到城外荒芜的戈壁。
屋里烧着火堆,在火光里显得尤为暖和。众人围到火边,粟羽将饭盒放到窗边的桌上,摆出碗筷和饭菜。方阑感激地说:“我家女儿不懂下厨,这些年多谢你帮我带饭。”
一直绷着脸的钱易黛怪叫道:“你都有女儿了?”
丘玄生奇怪地看向她:“倪林不是都告诉你了嘛。”
钱易黛两手在空中比划,说:“我以为是她们家的孩子,就像队长经常把乐始说成她家的孩子。”
方阑没把她的古怪放在心上,对墙角那堆毡布喊道:“时英,别躲在帐子里,外面是粟羽姐的朋友。”
众人朝她看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堆灰扑扑的毡布里探出个脑袋来,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孩,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躲在毡布后怯生生地观察着屋里新进来的几个陌生人。
她藏身得极为隐蔽,屋里几人都没察觉到她的存在。粟羽朝她招招手,说:“出来吧,她们不会伤害你的。”
听说方阑的孩子也被马贼劫走,难道就是这个孩子?时英从那堆毡布里走出来,苍秾忍不住多看两眼,这孩子面对谁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飞快躲到粟羽身侧。
坐在一起的丘玄生和钱易黛都望着她,时英扯扯粟羽的衣裳,指着那两人说:“那个,那个……”
粟羽握住她的手:“别指她,她偷看别人洗澡。”
钱易黛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方阑给时英倒了半碗汤,温声说:“你总是想交朋友,怎么还不好意思见人了呢?”时英拉着粟羽的衣服直往这边看,方阑为她道歉道,“对不住,我家女儿胆子太小,让你们见笑了。”
苍秾和丘玄生摆手表示没有,时英还是歪头盯着这边,抿着嘴像是在想什么。方阑举止有礼谈吐有度,跟她一比钱易黛果然是缺了点心眼,钱易黛也自惭形秽般地不说话了。
夜寒露重不宜久留,没说几句一行人便告辞了。粟羽推着倪林走在前头,钱易黛失魂落魄,游魂似的跟在队伍最末尾。苍秾见她心情不佳,用手肘捅捅她笑道:“美人啊,这下你打算怎么办?方阑大姐能打跑几十个马贼救下粟羽,小心你把粟羽逼急了她联合方阑大姐一起打你。”
本以为钱易黛会跳着脚恢复活力跟自己吵架,对方却叹息一声垂下脑袋。苍秾觉得诧异,问:“怎么不回话?”
钱易黛纠结地掰着手指,说:“没想到粟羽会喜欢那个守城的阿姨,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不喜欢我的吗?”
“什么鬼,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学会尊重粟羽的想法?”苍秾又惊又怒,严词训斥道,“就当粟羽喜欢她,人家心有所属了,你这个白痴总不能再去纠缠人家了吧?”
钱易黛张嘴道:“可是……”
想起方才粟羽和方阑坐在灯下,笑眯眯地抱着懵懵懂懂的时英的场景,钱易黛又不想说话了。她自诩高贵,从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不在意自己,苍秾认为让她记住这个教训也好,便也不跟她搭话,转头跟丘玄生说起别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