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岑既白吸吸鼻子,用身边戚红的衣服擦眼泪。戚红赞赏道:“太感人了,等我死了以后葬礼上就请队长来唱歌。”
“队长,真的很感谢你。”丘玄生由衷感叹,安慰道,“但是我们不是再也不回来了,你不用这么伤心的。”
“我知道,唱歌的时候要真情流露。”丁汀源恢复正常,扭头望向乐始,“乐始,你刚才怎么没记住歌词啊?”
真正真情流露结果闯下大祸的乐始哽住半天,支吾着狡辩道:“我刚刚在床底睡觉,刚睡醒就给忘了。”
苍秾和岑既白暗中偷笑,丁汀源担心打击到乐始也不想多加责怪,一把抱住乐始说:“没关系,记不住也不要紧。玄生她们要去辅州,以后还是只有队长陪你。”
丁汀源背对众人,没有看见乐始脸上藏不住的笑容。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松开乐始说:“要不我们和玄生一起去辅州吧?这样你就不会孤单,我也能照顾玄生了。”
无论是乐始还是剩下几个都如临大敌,丁汀源本身不是个让人畏惧的人,加上她背后的乐始就成了洪水猛兽。苍秾等人连哄带骗,百般推辞着把丁汀源和乐始送走。
这两人走后才算真的放松下来,想着幻境里经历的一切,回到现实的岑既白还是恍如梦中:“这次的幻境就这样简单地出来了,我还想着多和年轻的姑母相处一会儿呢。”
年轻的苍姁是苍秾不愿回想的噩梦,听她提起这个苍秾就头大,试探着问:“你觉得我娘年轻的时候怎么样?”
“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姑母年轻的时候会和现在一样又可靠又温柔。”岑既白傻笑一下,又说,“不过我也很喜欢年轻的姑母,年轻时的姑母比如今的姑母开心多了。”
戚红实诚地问:“你不觉得她那个性格很麻烦吗?”
苍秾暗暗觉得戚红真是正常人,岑既白摇头说:“我不觉得啊,只要姑母能开心,别的又有什么呢?”
她的答案让苍秾愣了愣,对比起记忆中总是沉默的苍姁,似乎的确幻境里的那个苍姁更有生气。岑既白拿起那盏熄灭的灯,自言自语着盘算道:“不知道这个能不能修好,以后还能不能用。我还想再回幻境里一次。”
“幻境终究是幻境,来来回回太多次就会无聊了。”戚红伸手抢过她手里灯盏,故作感慨道,“还是进去一次就永远不能再进的好,这样一辈子都会记得唯一的那次。”
“你还给我,谁让你拿的?”岑既白趁着戚红松手一把夺回失物,她把灯捧在手里,还是忍不住遐想更多有关过去的事,“玄生,丛芸队长那里还有没有更多这样的东西?”
攥着铜牌沉思的丘玄生像是学堂里被老师点名的学生,没什么底气地说:“丛芸队长的事我知道得不多。”
“倘若她就是小云同学,那她肯定还会有很多关于姑母的记忆,如果她足够老,说不定还会见过我娘。”岑既白无限神往,说,“那就是一个又有姑母又有我娘的幻境了。”
她说得很是期待,苍秾却无话可说。连苍姁她都不怎么在意,更别说素未谋面的岑星咏。也许是从前不善沟通,苍秾身边都是主动爱说话的人,本就习惯沉默的苍姁对她来说可有可无,要是岑既白说羡慕,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眼见岑既白一心想着幻境里能左拥姑母又抱亲妈,戚红打断道:“世上不止小云同学一个人既见过苍姁还见过你娘,你别忘了殷大娘,她以前也是神农庄的成员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岑既白,殷南鹄的确是比尚且不能确定身份的邬丛芸更好沟通的人,岑既白赶忙道:“说得对啊,殷大娘应该也有这样的东西,我可以问她要。”
“再过段时间就能和殷大娘见面了,赶紧去和队长收拾你的行李吧。”戚红笑着推她一把,自己坐在原处思考道,“我的东西太多,还是托竹竹的关系找驿馆寄回去。”
她看起来像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苍秾只当她是和平常一样爱偷懒,提议道:“好主意,不如你跟小庄主一块去找竹竹,她最爱搬家似的带行李,每回都要带一堆东西。”
“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帮你们拿行李。”丘玄生举起竹简,“我的竹简在装喵可兽的同时还能装些东西,之前就该用上的,带东西出门的次数太少我都没想起来。”
“那我的全副身家就都麻烦你了,”戚红轻松地对丘玄生笑了笑,说,“小庄主哪能和我比,我是真的要搬家。我在辅州也玩腻了,这次回神农庄,我要跟殷大娘一起走。”
第145章 我会一直不说话
直到抵达据琴城外的这天,岑既白才跟戚红说话。
殷南鹄传来消息说前几天赶路扭伤了脚,只能在城中的旅馆和她们碰面,没办法来城外迎接。岑既白在冷风了连打了三个喷嚏,仰头往身后伸手道:“纸,纸,纸啊。”
丘玄生和苍秾把送纸的任务推给戚红,戚红把纸递过去,回头看见是她递纸,愤恨地用力擤完鼻涕丢到一边。岑既白清清嗓子,说:“殷大娘呢,不出来接应我们吗?”
没人说话,看样子是故意把说话的机会让给戚红。戚红回答道:“在信里都说是扭伤了,不方便来城门口接人。”
这几天岑既白都不肯和她说话,大概就是因着她说之后要跟殷南鹄走。戚红知道岑既白在闹什么别扭,她觉得岑既白是岑星咏的孩子,苍秾又是苍姁的孩子,自己跟这两人搅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还不如离开后回归原来的生活好。
岑既白对此很是不满,连着好几天不理戚红。她们不肯交流最大的受害者反而是苍秾和丘玄生,在这两人之间说和帮衬简直比教苍秾背《蜀道难》还难。
岑既白不给戚红好脸,戚红也不想捧着她。说完这句后又陷入沉默,四人安静地走进城中,周遭的热闹更衬得无话可说的苍秾等人格格不入。丘玄生试着找话题:“苍秾小姐和小庄主都是这里的人,记不记得据琴城有什么好玩的?”
虽然丘玄生话里问到苍秾,但苍秾看得出来她是想听岑既白的回答,于是在旁假装分神不说话。
眼见苍秾走神,岑既白不得不开口说:“兴州虽然不比辅州繁华,但胜在风景独特,有很多地方值得一去。据琴城里最老的建筑是花神庙,每逢花朝节还有祭花神的庙会,平常在我们神农庄外边也很好玩,林子里什么鸟都有。”
戚红因她的话笑出来,她便端起架子停住嘴。苍秾瞟戚红一眼,这人一副趾高气扬不觉得自己有错的表情,再看岑既白那边不外乎也是如此。苍秾觉得心累,也不说话了。
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一行人来到城中殷南鹄暂时落脚的旅店。这家店不怎么有名,岑既白和苍秾都没听说过,戚红张望一圈,嘀咕道:“殷大娘怎么约在这个地方?”
她看起来像是对这家店有些意见,自打进门起就没有好脸色。丘玄生谨慎地问:“这里有什么来头吗?”
戚红收回目光,用闲聊般的语气淡然道:“我第一次见殷大娘就是在这儿,那时收养我的人和她在这里会面,我在楼下吃东西打碎了一个碗,老板叫我赔钱。”
岑既白立即说:“你就是粗手笨脚的,活该赔钱。”
戚红哼一声,也没有跟她吵架,而是继续说下去:“我一个小孩哪来的钱,老板说这个碗是家里祖传的,值三吊钱,若是我把裙子拉起来就不叫我赔。”
这么说来这家店根本不安全,另外三人赶忙挤到一起,戚红耸肩说:“是殷大娘帮我给了三吊钱。”
店里偶尔走过去几个人,站在柜台后的店员看起来也没有多凶神恶煞。苍秾和丘玄生时刻戒备着,岑既白说话不过脑,问:“所以你就把裙子掀起来给殷大娘看了?”
“殷大娘说这种人算什么老子,比庄子还装,要在她身上钻一个孔子。”戚红讲这话的时候故意不看她,望着楼上感叹道,“仔细算来,那个老板今年大概已经有三岁了。”
有人端着盘子走过去,丘玄生抱紧苍秾的胳膊,低声说:“苍秾小姐,我们千万不能用这里的碗。”
苍秾深有同感地点头,刚迈出几步就被一个从拐角走出来的人撞倒,那人手里捧着的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清脆地碎成好几半。听完戚红讲法制故事的丘玄生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对方便说:“我没看路,对不住。”
那人的声音很是耳熟,她看清了走在前头的岑既白和戚红,才说:“你们今天就到了?”
“殷大娘!”打击坏老板的殷南鹄及时出现,岑既白喜出望外,“你跟这家店的老板有仇,怎么不换一家住?”
“我跟店家哪来的仇,就算有也是上辈子的事了。”殷南鹄挠挠头,捡起地上的瓷片说,“房间早就准备好了,你们路上辛苦,今天就先歇歇脚,明天再去神农庄吧。”
有她在众人一下子安心不少,丘玄生帮她把碎瓷片用布袋包好,苍秾问:“银翘知道我们要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