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磕磕绊绊走了一段,岑既白勒马道:“这是哪啊?”
  戚红环顾四周:“刚出城三四里吧。”
  岑既白急忙坐直来,比划道:“不对啊,这种时候不应该转场一下,我们就马上到了戊窠城外吗?”
  戚红有气无力地翻个白眼,唉一声说:“我们才走几步路程?我早跟你说了戊窠城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她这话没人爱听,岑既白反手从包袱里摸出干粮,松开缰绳道:“小白龙走快些,被岑乌菱抢先一步就糟了。”
  她的马加紧步伐跑出去,戚红拍驴叫道:“大黑驴快跟上,我看小庄主就是想着跑到没人的地方独吞盘缠。”
  这两人轻快地跑出去,苍秾还是懒洋洋地跟在后头。丘玄生回身问:“苍秾小姐,你为什么不跟过来?”苍秾正要答话,丘玄生掏出一把玉米干,“是肚子饿吗?”
  她摇手示意苍秾跟过去,苍秾没敢动。
  如此懈怠地走了几天,苍秾心里五味杂陈,丘玄生递出五谷杂粮,以此激励苍秾振奋精神。有小零食吃的确不错,可一看到丘玄生慈爱的目光,苍秾便知道这些东西不能要。
  满怀疑虑又走了几天,当丘玄生再一次分给苍秾装在袋子里的糖块,苍秾终于问:“这里是哪里?”
  丘玄生如常答道:“还没出辅州地界。”
  岑既白伸个懒腰:“不行的话我们去书摊买张地图吧,连苍秾也问,本来赶路就够累的,玄生你还有心情回她。”
  丘玄生摇摇头,束好糖袋笑道:“因为苍秾小姐是我的○○啊,她想知道我总不能不告诉她吧?”
  苍秾听得直冒冷汗,戚红靠在大黑驴身上说:“哈哈哈,好像是我赶路太累了,又听见了不该听的东西。”
  行路时的糖块来之不易,但她说了这样的话,苍秾也不敢再吃,把糖裹上包装纸塞回口袋里。一路上丘玄生仍是不辞辛苦继续给苍秾准备食物,苍秾只觉得毛骨悚然。
  夜里轮班休息,上半夜和下半夜分别叫人来守。火光照亮黑夜,丘玄生取下捆在小白龙身侧的毯子,找了个能取暖的位置试着把自己整个人当成卷饼的馅料塞进去。
  苍秾找准机会抱着被子靠过来,丘玄生立马掏出一块早上吃剩的米糕:“苍秾小姐又饿了吗?”
  “我不饿,”戚红已经睡着没人插嘴,苍秾铺开被子小声说,“你还记得这件事?我当时只是说着玩的。”
  坐在书上喝浓茶的岑既白瞪大眼睛,跳下枝桠推醒睡得正熟的戚红,添油加醋地说:“快起来快起来,苍秾说她是跟玄生闹着玩的,要把玄生甩了。”
  戚红当即坐起来,两人躲到远处大树后暗暗窥视看戏。她们搞出的动静很大,傻子才会没有察觉,苍秾还没转头去骂,丘玄生就说:“苍秾小姐是指什么?”
  还是解决眼前的事最重要。苍秾措辞一二,说:“就是那个……喵可兽的事。你知道我是普通人不是喵可兽吧?”
  丘玄生点头:“我知道啊。”
  苍秾裹紧被子:“那你为什么还要投喂我?”
  丘玄生卷毯子的动作顿了顿,干脆还是像平时一样盖在身上:“苍秾小姐不想吃的话我就自己吃。”
  她背对着苍秾睡下,藏在远处的岑既白和戚红看见苍秾对她的背影伸手几次,毫无征兆地把话锋对准这边,扬起声音质问道:“你们两个躲在后头干什么?”
  两人作鸟兽散,戚红悻悻躺回原处,岑既白路过苍秾身边,嫌弃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出去别说我认识你。”
  苍秾想去踹她,她轻巧一跃跳到树上去了。火堆偶尔传来噼啪声,头顶的星子闪烁几次,苍秾试着拍拍丘玄生,说:“不如换我来喂你,你也是我的喵可兽。”
  丘玄生翻身面对苍秾,从一旁的包袱里摸出好几个小袋子:“好吧。苍秾小姐要记得早上喂这个,午饭放在这袋里,晚饭是这一袋,休息的时候可以喂水壶里的水。”
  她一下掏出好几个不同颜色的小袋子,苍秾拿过其中一个问:“这是你编的食谱吗,每天都要喂一样的?”
  “是队长告诉我的,”丘玄生将那几个袋子收好,躺下看着星空道,“队长和乐始现在在做什么呢?”
  “这么晚了,她们差不多也该休息了。”苍秾解决大问题,松懈道,“我们也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
  丘玄生嗯一声,又说:“我还是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她停了停,“和苍秾小姐一起去潼泷那次不算。那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不像这次走了这么多天。”
  说起这个苍秾就觉得奇怪,思忖道:“说来那次还真蹊跷,我们挑着担子怎么可能从辅州走到潼泷?”
  温度骤降的夜里更容易人想起在潼泷的遭遇,丘玄生心有余悸地把毯子往上拽了几下,说:“那次我的竹简还掉到水里了,多亏苍秾小姐帮我找回来。”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你要想感谢我,就把你的毯子分点给我盖吧。”苍秾是在开玩笑,丘玄生还真就把大方地毯子罩过来,苍秾也不好意思独占这份暖意,索性跟她一起分享被子,感叹道,“这天气冷得跟在潼泷时没两样啊。”
  丘玄生深有同感,望着天又自顾自说:“还好钵陀走了,不然冬天里下起雪来,城东的破屋会漏。”
  看来她没说假话,是真的第一次出远门很想家。苍秾也不喜欢日夜兼程地赶路,嘟囔道:“这得走到什么时候?”
  “具体的日子我也不清楚,不过两个月内就能走完。也不算久,白天走马赶路,晚上就这样躺在一起睡觉。”丘玄生闭眼道,“乐始和队长应该也在一起睡觉吧?”
  苍秾觑她一眼,还是忍不住说出心里话:“总觉得她们两个有点排挤你,出发的时候队长要关心你的安全,乐始还假装不舒服把队长骗走。”
  丘玄生立即转头看过来:“苍秾小姐你看见了?”
  “这……”苍秾语塞好半天,勉强找出一只替罪羊,“这是小庄主告诉我的,她去偷听你们说话。”
  丘玄生道:“我不觉得队长和乐始排挤我呀,她们只是喜欢挨在一起而已。其实队长待我和待乐始一样好,”她往袖袋里摸索一阵,拿出一朵小小的粉色玉兰花,“你看。”
  一路上都没看见过有这个,不知她是从哪弄来的。不等苍秾在回忆里翻找出这东西的来历,丘玄生便含笑揭晓答案:“是苍秾小姐卖花的时候给我留的花,队长帮我擦过药水,可以保存很久很久。”
  几个月前的事了,没想到她还留在身上。苍秾一时有些恍然,眨眼道:“她还帮你做过别的事吗?”
  丘玄生低头看了看那枝玉兰,小心翼翼地收回袖袋里:“苍秾小姐没有给过我别的花,队长只弄了这一朵。”
  好吧,这样看来自己也没资格过问别人家的事。火光映得脸颊有些烫,丘玄生阖眼准备休息,苍秾放轻动作地翻找出那颗留着没吃的糖,扭头借着火光塞进嘴里。
  第90章 经历数十个没有写出来的转场
  戊窠山位于中原腹地,是世上最险峻陡峭的山峰之一,以其山间筑城的奇闻与少见的地貌而闻名世间。无论是小白龙还是大黑驴都没法跟上山,苍秾等人只好轻装上阵,把重要的行李背在身上,其余的留在山下找人看管。
  戊窠城依山而建,仅凭一条栈道供游客上下。四个人像四只排队散步的螃蟹,背着大包小包伏在云雾缭绕的绝壁上。挪脚时滚下去一颗石子,苍秾闻声低头,身边靠在山体上的丘玄生便提醒道:“苍秾小姐,不要看下面。”
  “来之前怎么没人告诉我戊窠城是这样的,”苍秾拉紧即将跌下高空的包袱,扭头冲走在前头哆哆嗦嗦的岑既白和戚红吼道,“你们不是说做了旅游攻略吗?”
  一阵风猛地从身侧窜过去,戚红不敢睁眼,抱着岩壁把麻烦丢给岑既白:“小庄主,苍秾问你话。”
  “别烦我,走错一步就要掉下去了!”岑既白同样心情不好,摸索着走出几步抱怨道,“这上头怎么连个落脚点都没有,住在戊窠城的人上下都靠攀岩吗?”
  “我们必须在天黑前爬到戊窠城,否则到了夜里站在峭壁上更可怕,”苍秾收拾好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决定过了这关再找岑既白算账,“小庄主你走在前头就麻利点。”
  又一阵风擦着脸皮劈过去,岑既白全然抛弃形象,一边大骂岑乌菱一边颤颤巍巍地往前走。岑既白在前头哭天抢地,跟在后头的戚红也吓得不行,丘玄生倒是极为淡定。
  四人排成一排往前挪动一段路,终于看见一个挂着固定绳沿着藏在峭壁间的索道往上爬的人。好不容易遇见个会爬山的,岑既白连忙出声道:“前边那位朋友等等,敢问你可是戊窠城的居民,借着这条索道上下戊窠山?”
  这索道从上往下直连雾气遮盖的地面,一根绳索用于攀缘,还有细小的铁环嵌在山壁里,供人当做梯子。那人保持着向上爬的姿势停在索道中间,满脸茫然听完岑既白的话,愣愣道:“叽里呱啦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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