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昏昏沉沉的小麻立即提起精神,贼笑道:“这不正巧吗,刚来三位,都笨得惊为天人。不过她们三个身上没几个钱,最多把她们打包卖给南山铁矿厂,叫她们出点力气。”
  “就这么办。”那个一看就跟能打的人抓着刀柄,挥手唤出埋伏的同伙排兵布阵,“那三个人是一道来的?”
  “有两个是一起进店的,另一个是落单的。”小麻将算盘收进抽屉,从袖中摸出那把小刀来,“我看见她喝了茶水,现下必定是睡得咱们在她旁边敲锣打鼓都吵不醒了。”
  “好,咱们就拿那个落单的开刀。”那人振臂一呼,吆喝道,“小的们,都给我冲进去拿人抢钱。”
  她们人多势众,苍秾目测有二十多个。小麻率先打开乐始所在的房间大门,那群人争先恐后挤进门去。房间里传来拔刀出鞘的声音,再坐视不管乐始被抓就更难对付,苍秾正要帮忙,听见小麻惊天动地的惨叫,又顿住不敢动作了。
  刚才的惨叫是不是小麻?苍秾扒着墙壁往里张望,房间里响起一阵打斗声。烛光微微晃动,血珠飞溅印在窗纸上,原本持刀拿棒站在屋里的影子们纷纷倒下,哀嚎连连。
  那伙人进门时关上的房门猝然打开,血腥气喷涌而出。又一声惨叫从门外传出,原来是一个路过的村民闻声赶来。最后一道站立着的人影走出房间,苍秾慌忙躲回墙后。
  乐始衣上沾着不少血迹,还有血珠从竹简上淋漓着滴在地面。那村民吓得逃走,她一手掬着血水格外淡定,指尖蘸着血在外头的墙壁上写下几个大字:杀人者辅州丘玄生。
  写到最后一个字,她特意模仿气绝时无力的状态,把最后一笔写得歪歪扭扭。留下误导信息后,乐始扬手将剩余的血水泼回房间里,拎起桌上的茶壶洗刷手上的血迹。
  茶水没把血迹冲干净,乐始烦躁得来回踱步,最后闪进厨房里打水洗手。苍秾发着抖看完行凶全过程,她走出厨房,冲苍秾藏身的地方说:“你这只蟑螂在这里干什么?”
  苍秾不敢出声,乐始走近抬脚踢开挡在苍秾面前的凳子。苍秾不得不说话,用手护住自己慌张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是跟玄生她们来的,不是尾随的变态。”
  乐始哼一声,说:“别跟丘玄生她们说起我也在这。”
  苍秾点头如捣蒜:“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她顿了顿,还是鼓起勇气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该问的就别问,当心性命不保。”乐始伸手把她提溜起来,冲楼上扬扬下巴,“你去丘玄生她们面前露个面,我看你躲躲藏藏跟了几里路,不像是和她们一起的。”
  原来当时感觉到的另一个跟着她们的人是乐始。苍秾扶着墙跑到楼上,岑既白大概是在账房里被钱闪瞎了眼,现在还没回来。丘玄生倒在床上睡着,苍秾赶紧爬上床拽她。
  不知是赶路太累还是药物作用,丘玄生睡得很沉,苍秾揪住她使劲摇晃:“玄生?玄生快醒醒。”
  被晃醒的丘玄生迷迷蒙蒙地睁开两眼,本以为是岑既白在晃她,睁眼才知道是苍秾。丘玄生立时清醒了大半,吃惊道:“苍秾小姐?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闲话少说,我是来告诉你乐始她……”房门被人狠踹一脚,苍秾吓得魂不附体,连忙编出谎话掩盖乐始来过的踪迹,“乐始她很担心你,叫我来跟你一起去恒远城。”
  “真的?我还以为她不想再理我了,”丘玄生喜出望外,她搓着衣角说,“毕竟我把队长——”
  现在说出来所有人都会被那个乐始弄死,苍秾赶忙捂住丘玄生的嘴,摇头道:“不要说,好吗?不要说。”
  “哦。苍秾小姐你好奇怪,”丘玄生往后挪几下躲开她的手,往房间里看了看又问,“小庄主去哪里了?”
  “她去打劫这家店的账房了,不知能抢来几个钱。”楼下还有二十几个人的尸体,苍秾推开绊脚的毯子枕头,退到床沿说,“我们必须赶紧把她叫回来,此地不宜久留。”
  丘玄生不解其意,问:“为什么?”
  “这是家黑店,小麻给你倒的那杯茶里放了药,”丘玄生还是一脸懵懂,苍秾抬手比划道,“正常客栈是不会有一帮拿狼牙棒的人的,叫上小庄主,我们赶紧离开。”
  丘玄生的正义感突然上线,拉住她说:“不行,如果真是黑店,我们需得快点报官,不然还会有更多人被骗的。”
  “别报官,决不能报官。”苍秾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反握住丘玄生的手道,“你凑近些,我有话跟你说。”
  她想悄声告诉丘玄生乐始犯下的罪行,还没贴近丘玄生耳边,门外的乐始又踢一脚,苍秾急忙弹开。
  丘玄生要下床查看:“谁在外面踹门?”
  苍秾伸手把她拽回来,不能说就用写的,不信门外的乐始什么都能预料到。苍秾扯过丘玄生的手,“乐始也在我们快逃”八个字从手肘写到掌心,丘玄生还是一脸茫然。
  苍秾把她翻过来在背上写,丘玄生以为这人跟她闹着玩,笑着爬开躲她:“苍秾小姐,好痒啊。”
  苍秾痛苦倒地,睡到枕头上准备一了百了。丘玄生平复呼吸,凑近来道:“苍秾小姐,你怎么了?”
  苍秾懒得多说,直接问:“玄生,你愿意跟我走吗?”
  丘玄生点点头,苍秾立马坐起身说:“马上跟我离开这里就是了。待在这里等我把小庄主带回来,知不知道?”
  丘玄生哦两声,在苍秾起身后开始叠被子。这时没功夫再和她多交代,苍秾跑上楼去找岑既白,接连推开几间房门才发现岑既白在哪里,她坐在椅子上欢快数钱,听见有人撞门进来当即挥拳打过来,苍秾连忙蹲下避过。
  岑既白指着苍秾要问话,苍秾跳起来拉住岑既白手腕,快速道:“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离开这里。”
  “难道一直跟着我和玄生的就是你?”岑既白顿时明白那道诡异的视线,站住脚说,“你别急,这家店得了那么多不义之财,需要一位更加不义的人来抢走这些财宝。”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便签,伸长手把纸贴到装钱的柜子上:“当然,那位不义之人不是我。”
  苍秾看向那张纸险些晕倒,那张便签上明明白白写着“大盗戚红到此一游”。苍秾抓住岑既白往楼下拖:“你把黑锅扣给戚红?这家店的钱都不干净,谁都不许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苍秾和被钱财迷了眼睛的岑既白争斗一番,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岑既白。回到屋里丘玄生趴在床边又在睡觉,苍秾只好再次上手把她摇醒。
  三人匆忙走到楼下,驻扎村中的官差早就赶到,望着血肉模糊的房间里叹息:“这些人虽是盗匪,可将二十几个人打成这样,着实惨无人道。这丘玄生究竟是谁?”
  苍秾还没来得及出声,丘玄生就举手答道:“是我。”
  那两个官差看过来,苍秾大惊失色,其中一个官差示意她们下楼。屋里墙壁被血涂得一片殷红,地上还有不少残肢断臂,丘玄生只瞟见一眼就怕得抓紧苍秾,小声问:“苍秾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房间里那些人是哪里来的?”
  苍秾只觉得精疲力尽,说:“我叫你们赶快跟我走的,一个个都在拖延时间,我就知道官差会赶过来。”
  “我不想被抓进牢里,”岑既白身怀赃款,她暗中扯住苍秾和丘玄生的衣服,低声说,“我们快跑吧?”
  “还想跑?我告诉你们,今日发生命案,你们三个都是嫌疑人,立马跟我下山到县衙受审。”那官差正义凛然,喝道,“若是敢走,等待你们的就是全国通缉。”
  丘玄生拿不定主意,苍秾踟蹰许久,终于认命道:“好吧,这位官差大姐,请你带我们到山下县衙。”
  岑既白不服想要争辩,苍秾喝住她道:“怕什么,人又不是你杀的,还愁脱不了身吗?你们都喝了那个小麻递来的茶,昏睡在房间里根本杀不了人。”
  “是哦,我和玄生身体里的毒可以被验出来,”岑既白抬手覆住手腕,想了想又问,“那你呢?”
  苍秾想起那个被乐始吓跑的村民:“我有目击证人。”
  “是谁杀了人还留了我的名字?”屋里血肉四溅犹为吓人,丘玄生不敢看向房间里,只好看苍秾,“苍秾小姐叫我起床的时候很慌乱,是不是你看见了那个凶手?”
  苍秾心乱如麻环顾四周,乐始就在暗处瞪着她。苍秾无话可说,只得闭眼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第43章 牢牢抓住牢门钥匙
  被带进监狱里来,苍秾还是第一次。她记得小时候跟着母亲去过神农庄地下的牢房,那里阴暗潮湿,石砖间渗出阴冷的水来,到处长着苔藓野草,在那里苍秾几次险些滑倒。
  没承想自己有天也会变成嫌疑犯,被关进这种地方。县衙里门庭冷落,牢房都是单人单间。岑既白和丘玄生被带到了别处,凭那两人的本事,应当不用太为她们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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