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岑既白还是想走,又翻出个借口来:“我头好晕好想睡觉,”戚红不回话,她凑近说,“我头好晕好想睡觉。”
  戚红拍开她:“哎呀,你自己用点马应龙。”
  岑既白瞪她一眼:“你说的这三样都不是治中暑的,在神农庄卧底这几年你也该懂一点药理吧?”
  戚红突然竖起手打断她:“嘘,有声音。”
  真的假的?岑既白眨眨眼,学着她的样子贴到墙上,好像还真能听见里头轻微的说话声。似乎是副手在讲话,她说:“我亲自派了好几个人把那两个不听话的踹出去,绝对万无一失。这是今天的比赛情况汇报,请过目。”
  “不就是个召集年轻小姑娘的幌子,我懒得管。”赞助商把汇报丢到桌上,轻声问,“那个房间可还在运作吗?”
  “自然。”副手也谨慎地放轻声音,“这几天运转下来原料剩不了多少,今晚还要拉新的学生过去。”
  一听就知道在商量坏事,岑既白努力贴近墙壁力求听得清楚,屋里的副手问:“叫那个妮妮来怎么样?”
  “今天比赛没说几句话那个?”赞助商稍作回忆,“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从不起疑心,是块绝佳的材料。”
  这话说得古怪,对视间戚红和岑既白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迷惑,赞助商自顾自地感叹道:“我们学校只要听话的学生,像是白天那两个闹腾的,就该赶到学堂外面去。”
  副手嗤笑道:“白捡回一条命,便宜她们了。”
  被点名的岑既白和戚红百感交集,本想再听些紧要信息,几个下课后想找老师的学生出现在走廊尽头,戚红拉住岑既白道:“完蛋,要被发现了。我们快走。”
  两人逃难般跑开,好在那几个学生仅是觉得奇怪,没有大声向老师告状。刚才还说头晕的岑既白跑路比戚红还快,她跑出半条街外才刹住脚步,迎上追到面前的戚红问:“听她们说的那些话,是要把学生带去变成原料?”
  “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间学堂不简单,”戚红倚着枪平复呼吸,说,“那处夜间不能进的教室才是关键所在,入学那天和我搭话的人便是留在教室后就不知所踪的。”
  岑既白问:“妮妮处境危险,我们要去给她报信。”
  戚红耸肩道:“妮妮就是玄生,她入学用假名。”
  “玄生?我们要救她,”岑既白急得不得了,又退缩道,“可那些人说的原料又是指什么?她们不会杀人吧?”
  戚红摇头说:“这就要见亲眼看过才能见分晓了。”
  救丘玄生还是独善其身,岑既白摇摆不定,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这事儿太危险,我们去找些合适的兵器,”她像是想起什么,踟躇着问戚红,“你会救玄生的,对不对?”
  戚红仿佛被她点醒:“对哦,我为什么要救她。”
  “法宝,”岑既白的脑子罕见地转过弯来,她有理有据地劝说道,“逮住那群人法宝就是我们的了。而且我们救下玄生,她们总不好意思再和救命恩人抢。”
  戚红暗暗将她的话咀嚼一番,颔首道:“高明啊,”岑既白要骄傲,她加上补充,“这是我第一次真心夸你。”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岑既白自己劝说自己,好歹是忍住没挥拳打过去,她按住戚红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就不用说了,”她说完这句,又严肃地下令道,“现在,我们去找些合适的兵器准备帮玄生。”
  第28章 陌生人给我糖?谢谢谢谢
  学堂里总是闲散的时光过得最快,正如课间和午休眨眼就结束般,比赛也是顷刻间就闭幕。明天就要恢复平常课程,本该是熄灯睡觉的时候,苍秾却闭不上眼睛。
  一闭眼就想起满身狼狈的杨梅,莫名其妙的比试内容,跟戚红混在一起的岑既白,还有复习课业浪费的时间。忙来忙去一场空,换成谁都觉得难以接受。窗外的月光给房间增加了些亮度,苍秾叹息一声,丘玄生伸手搬开半扇屏风。
  她也没睡着,小声问:“苍秾小姐叹什么气?”
  苍秾翻身跟她隔着屏风的缝隙对望,黯然道:“我在想比赛的事。赶跑了戚红却错失奖品,得不偿失。”
  丘玄生眨眨眼说:“最后拿奖的人得到的只是文具,辛苦半天只得到这个,苍秾小姐也会觉得失望的。”
  这样安慰人真是奇特,苍秾妥协道:“也是。”
  “而且我们没有像戚小姐一样被撵出去。”丘玄生转头平视着天花板,她把被子拉到身上,闲聊般说,“我很喜欢学堂里的生活,最喜欢和大家朝夕相处。”
  她们家里人多,想不热闹都难。苍秾说:“与你在外面的生活没差别吧,光是在你们家待了半天就要被吵死了。”
  “那是班瑟她们爱吵,跟我没有关系。”丘玄生跟那几个不正常的撇清关系,缩了缩身子又说,“如果队长还在该多好,乐始就不会嫌弃我,我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孤单。”
  她直直盯着天花板,语气单调像是在跟空气说话:“是我忘记给队长准备吃的,今天也是我忘记锁好杨梅学姐,连累苍秾小姐得不到奖励。为什么我不能让大家都满意?”
  “这哪是你的错,你又不是故意的。”苍秾克制住数落她的冲动,宽慰道,“傻就傻吧,总比彻底当坏人好。”
  “一点也不好,队长死了乐始也不理我。”想起当时的事丘玄生就一阵恶寒,她回想道,“我不想和竹竹她们睡,她夜里要弹箜篌,班瑟睡在树上,管筝说梦话吐了一床。”
  毫不意外。苍秾道:“我也不懂她们。三队的人呢?”
  丘玄生似是更不想回忆,她闭眼说:“丛芸队长睡觉会漏机油,石耳的房间里放着生鲜太冷,褚兰姐一和人睡觉就会习惯性地帮人掖被角,自己一个晚上合不上眼。”
  苍秾干笑道:“糟糕,你被弱智包围了。”
  苍秾找不到能回答她的词汇,丘玄生愈发失意:“以前还能和乐始队长一起睡,如今却不行了。”她生出一个猜想,扭头问苍秾,“苍秾小姐,我是被大家抛弃了吗?”
  苍秾说:“怎么会,与其被她们包围还不如一个人。”
  丘玄生不太接受这个说法,照进来的月光落在身上有略微的冷。她问:“苍秾小姐,我可以和你睡吗?”
  “不行,”苍秾在瞬息间选择拒绝,丘玄生不说话,她磕绊着找出借口,“我好梦中杀人,跟我睡不安全。”
  丘玄生还是没说话,苍秾觉得自己做错了,但还是决定支持自己的决定。她瞟丘玄生一眼,把枕着的枕头扯出来往丘玄生那边塞:“别难过嘛,我把我的枕头给你抱。”
  丘玄生接受她的施舍,抱着枕头面向天花板发呆。她这样苍秾也没了闲谈的心思,索性闭眼准备睡觉。
  她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下意识起身查看。开门的是白天担当评委的老师,这时不方便大声说话,她对丘玄生做几个手势,丘玄生后知后觉坐起来道:“叫我?”
  老师跟做贼一样从门缝里探出头来,悄声说:“出来一下,你白天交上来的作业有点问题,我给你讲一讲。”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跟去跟老师说说最近的烦恼。丘玄生没在思考上浪费时间,推开被子下床披衣服,一句话也没多问就跟着老师走了,出去时还特意锁好了门。
  庭院里的树杈割裂夜空,没有提灯便如同浸在黑暗里随波逐流。白日里学堂从不缺少欢声笑语,即便是上课时也有书声琅琅。入夜后广阔的占地面积使得学堂里分外寂寥,这块土地上分明住着很多人,却空旷得犹如无人的荒地一般。
  出来前该把枕头还给苍秾,万一待会儿回去时一沾枕头就困呢?走了一段路赶回去来不及,丘玄生环顾左右,大着胆子问:“老师,你是要带我去教室吗?”
  老师走在前头,听见丘玄生的疑问伸手过来拉住她,说:“是啊,你的作业做得不好,老师帮你补补课。”
  丘玄生哦一声,没再多话。夜深人静的学堂里偶有夜鸮叫声,带她走的老师都觉得这人太好摆布,临走到教室门口,丘玄生突然停下来道:“老师,我想起一件事。”
  老师以为她起了疑心,丘玄生却说:“校规说夜间不得进入教室,我们这样做算不算违反校规?”
  到这里了还没翻脸?老师露出个温柔的笑来,瞧见墙后轻手轻脚移出来的人影:“老师不会责罚你的。”
  躲在墙后的人一闷棍敲下来,丘玄生应声倒地。老师后退几步,感叹道:“竟然一点波折都没有,她都不问我为什么晚上不让睡教作业,这么傻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不是正好吗,”墙后那人招呼身后的几个同伙,拉起丘玄生一边胳膊道,“来,搭把手一起把她拖进去。”
  接下来的事由特定员工负责,老师仅担任将学生引来这里的职务。那几人手脚麻利地把昏倒的丘玄生搬走,天色已晚,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她打个招呼准备回房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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