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至于口感……他自动带入了昨日清晨那碗被源雅一端到自己面前的粘稠米粥。
舌尖不由自主地抵住一颗比之前尖利了不少的犬牙。
口渴了。
想要……
无惨用力按着胸口,急促地喘息了几下,压下莫名腾起的慌乱,收束思绪。
肩上的白色小雀歪着小脑袋盯着面色狰狞的无惨看了会儿,黑眼珠子咕溜溜地转了一下,轻轻用尖尖的喙啄了一口无惨的耳垂。
“啾!”
骤然惊醒的无惨缓慢匀好气息,面无表情地抓过白雀,捏在手里摆弄了一下。
他自然听不懂鸟语,但这小玩意儿好歹也是他喂的,相处久了,也明白白雀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没事,别做多余的事。”
旋即无惨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些负伤的人类身上挪开,集中在源雅一身上。
白衣神明皎皎如月,照耀在源雅一身上的光束都好似被他的动作所牵引,衬得那张慈悲又蕴含怜悯之色的脸愈发神性。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源雅一露出开襟圆领一小节的净白脖颈上,口干舌燥。
好像更渴了。
好在正专心清理战场的源雅一没有注意到自己饲养的人类贪婪的目光。
旁边的安倍清继饶有兴致地扬扬眉梢,不得不感慨源雅一演起神明很有一手。
只要没有认识的人出来拆穿,装个千百年不是问题。
源雅一耳朵上的那两枚法铃不只是纯粹的镇物那么简单。
外侧的莲纹意为“镇守、平衡与慈悲”,象征着“因果不二”。
然而真正倾尽锻造师心血的——是镌刻在铃铛内侧比草芒尖还要小上些许的咒文。
总所周知,除了濒死之类的特殊情况外,咒灵并不能被非术师可视,法铃耳饰不仅能将源雅一这一存在带入现实,为常人所见,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遮掩咒灵的身份。
至少这种地方的巫女和神官看不出来。
若不是知道源信一生无妻无子,他都怀疑源雅一是源信的流落在外的孩子了。
不然怎么解释一个咒术师为什么对一只必须得祓除的咒灵这么好?
远处传来一声更为悠长的狼嚎,剩下的几只听到命令,恨恨瞪着源雅一,掉头撤退。
源雅一压了压眼尾,从容收刀入鞘,打算一会儿帮这里的神官们布置个更为结实的结界。
他回头去寻无惨,刚好瞧见面色苍白的黑卷发青年虚着梅红色眼睛,没什么精神地回视过来,身形甚至小幅度摇晃了一下。
“无惨?”
源雅一立刻发现了无惨的异常。
阳光明媚灿烂,虽比不上夏日炽热,但也算是温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可站着晒了一段时间的无惨难以抑制心底莫名涌现的惊惶,只觉得头晕眼花,呼吸再次急促了起来。
往常暖融融的日光让他暴露在外的皮肤泛起难捱的痒意,表层的皮肤像是被架在火堆边炙烤,又好像被尖针挑开了一个缺口,被一点一点揭开。
他控制不住地隔着袖口揉搓起通红发痒的手背。
源雅一闪现至无惨身前,双手搀着黑卷发青年瘦削的两肩。
“你怎么了?很难受吗?”
这也太突然了。
无惨整个人前倾靠在源雅一身上,额上虚汗涔涔,艰难地点了点头。
“在下去拿药和伞。”
安倍清继见状,立刻转身去胧车里找药箱。
源雅一正想用宽大的袖袍帮无惨遮一下并不炙热的日光,却反被人抱了个满怀。
青年的苍白但意外有力的手死死攥着他后背的衣料,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皱眉用脸贴近源雅一冷凉的脖颈,试图缓解身上的灼烧感。
“……”
没事没事,不就是被抱了一下嘛!
不打紧。
无惨睁开一条眼缝,颜色更深的血色瞳孔几乎尖缩成针点。
像是被咒灵身上的血味所引/诱,他难捱地张开嘴,露出冷白而尖锐的犬牙。
然后用力咬在了源雅一的侧颈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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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按个爪爪叭[让我康康]
2.关于法铃耳坠:
其主要作用相当于将源雅一这一不可视的存在当做[生得领域],以咒文为媒介,辅以结界、咒力、术式重新构筑出可视的状态,直接将源雅一拖入现实(ps:领域展开就是结合结界术,将生得领域具象化到现实世界中)
简单来说,雅一不被看见的时候就是行走的[生得领域],能被看见的时候就是[领域展开]。
3.难道是我网速问题吗?怎么感觉小绿江最近两天卡卡的[托腮]
第28章 亲吻
人类的犬牙出乎意料的尖。
像只幼猫一样先是试探性地碰了碰,旋即用力合起上下两排牙齿,咬过来又痒又疼。
侧颈薄薄的皮肤被轻而易举地洞入,尖牙一点点挤开血肉,逼近汩汩淌着鲜血的颈动脉。
伴随痛感而来的,是咒力的流逝和血液的渗出。
无惨被混沌的理智操控,无意识地做了数个吸吮和吞咽的动作。
源雅一体内的血在这刹那被汲取了好几大口。
然而从「神明」身上淌出的并非甘甜美味的鲜血,而是一口苦涩到极致的怪异液体。
比那些医师日复一日端到他面前的煎药还要难喝。
那种苦在触碰到舌尖的那刻,便以恐怖的速度渗透了他的整个口腔,乃至咽喉肺腑。
也的确是血液,有独特的腥甜。
但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简直苦得人肝肠寸断、生无可恋。
没当场吐出来,已经是无惨很努力忍耐的结果了。
“?”
“!!!”
只呆了一秒,另一位当事人——源雅一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原本带着浅浅忧色的慈悲面容骤然扭曲,沉沉黑眸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解和控诉。
他恨不得当场推开无惨,跳出几町之外,离无惨远远的。
被人类咬了。
他要碎了……
为什么这家伙会咬咒灵啊!
咬人也是不对的行为。
况且他在无惨眼里还是神灵。
无惨该不会把他当长生不老的人鱼肉啃吧?
考虑到自己这么用尽全力的一推很可能会让无惨一脚投入伊邪那美的神国,又在抬手的瞬间收住了力道,改为搀着无惨的两边侧腰。
果然,被他说中了。
——无惨就是在馋他身子!
之前还只是看看,现在都敢上嘴咬了。
“无惨,你在干什么?!”
另一边的安倍清继惊恐地看了眼死咬着源雅一不放、还吸血的无惨,震惊得他脑花都快从头盖骨里蹦出来了。
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佩服。
无惨猛然从那种几乎要将他拖入深渊的古怪状态中挣脱出来,惶惶不安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雅一大人,您还好吗?”
以前可以说是从没和人道过歉,现在无惨也说不出带有歉意的话。
将无惨揽抱源雅一的画面看在眼里安倍清继站在胧车边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往悬空的车底瞟了两眼,思考藏进去的可能性。
源雅一见无惨那副茫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浓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面色稍缓。
虽然无惨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没事。”
他捂着自己的侧颈,心里疼得龇牙咧嘴,面上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暗暗吐槽无惨的牙是怎么长的,之前有那么尖吗?
“你刚刚是怎么了?”
什么东西都咬,也不怕吓死自己。
他可是咒灵啊!
口感铁定差劲。
之前听一个小咒术师说,咒灵像是在呕吐物上卷来卷去的抹布味,恶臭如影随形,他很有可能也是这种味道。
不过他自己闻倒是香香的。
无惨还吞服他的血。
这是变异成另一个物种了吗?
“我……”
不知是不是灿烂的日头实在太晃眼,无惨竟看到源雅一先前被他咬的那块颈皮上蔓延开黑色的诡异纹路。
好似一支活过来的枯莲。
不待他看清,源雅一的手已经遮住了那片区域。
无惨指尖颤抖,心脏怦怦跳,仿佛要从胸前跳到喉口,然后蹦出来。
维持的恒常被打破,不明所以的状况叫他心生恼怒。
或许源雅一的那口血,他的脸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气色竟好上了不少。
无惨讷讷地回道:
“……我不知道,雅一大人。”
他只是忽然觉得那些人的血和肉格外吸引他,源雅一的尤胜。
万万没想到……
源雅一皱皱眉,没多说什么。
他怀疑是药的副作用,可自己并不懂医理,只能再观察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