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然而，说完之后，夏油杰面上的表情却并没有放松——咒灵、咒物、宿傩手指——这绝不是凭菜菜子和美美子自己的力量能够办到的事情。
他依然注视着菜菜子与美美子，轻声道，“为什么要做这些？菜菜子、美美子……是不是，有谁在威胁你们？”
话音落下，方才还神色平静的两个少女呼吸霎时急促起来，攥紧了拳头，眼眶愤怒到发红，咬紧牙关，甚至发出一阵令人齿寒的“咯咯”声。
“是！……是一个该死的、恶心的混蛋！”她们抬起眼睛又恨又委屈地看向夏油杰，“他偷走了您的尸体！！”
咔嚓！
桌上的木碗骤然被一只大手捏得碎裂，一种森然到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升起。
夏油杰立即侧头看向五条悟。他看起来倒没有一点别的表情，只是一下松开手掌，任那些将粉碎的木片掉在桌上，又把手摆在别处，淡淡道，“啊，继续说。”
菜菜子和美美子嘴唇嗫嚅了一下，下意识抖了抖肩膀。
见状，夏油杰伸出一只手覆在了五条悟的手背上，眼睛安抚地看着他，“……悟。”
“……”
少焉。
那种可怖的气氛才从室内消失。
美美子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我们——我们无意中在东京见到了「那个人」，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术式或者什么方法——一开始还以为是改换外貌的变形术之类，但是在跟他交手后才发现那就是夏油大人的身体无疑，而且「那个人」甚至还能使用夏油大人的咒灵操术。”
“我们被他擒住，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他的条件……帮他办事，事成之后就会把夏油大人的身体还给我们……”
“那家伙在哪。”
五条悟忽然出声。
美美子摇头，“不知道……从来都是他突然出现来找到我们办事，我们不知道他的位置。”
“……啧。”
比起在场的其他几个人，作为自己尸体被盗的夏油杰本人反倒是看起来最为冷静的一个——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早已经通过调伏真人时就大略知道了此事，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因此利用上了菜菜子、美美子。
他默默思索着。
神奈川调伏真人之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已经把真人当作诱饵又放了出去，如果没有意外真人肯定还会跟那个家伙再接触……除此之外还有他身边的另外三只特级咒灵……以及，狱门疆……这件事要小心谨慎，必须一次成功……
五条悟无声地瞥了一眼夏油杰，突然道，“阿依努咒术连存放的宿傩手指我可以帮你们拿到。”
菜菜子&美美子：“！”
夏油杰却皱起眉，“不行。那个盗用我尸体的家伙很危险，我不想让菜菜子和美美子再继续跟他接触。”
“可是，杰，她们这么在乎你的身体，突然放弃了岂不是很可疑？要抓住那个偷尸贼，她们是现在唯一的线索。还是说……”五条悟淡淡道，“你有别的方法？”
“我……”夏油杰正要说什么又立刻顿住，抿了一下嘴唇，“她们可以假装被高专截胡，任务失败。持续几次的话，那家伙估计也就不会再让她们去做要紧的事。”
“……哈，你想得倒挺周全。”
五条悟忽然丢下一句不阴不阳的话，面无表情地踢开桌子起身就往外走。
夏油杰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些错愣。
怎么了，悟？
见到菜菜子与美美子的表情亦变得有些惴惴不安，夏油杰连忙安抚她们，“没事，悟只是因为听见有人偷走我的尸体比较生气，我去跟他单独谈谈。你们两个先休息，之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能再去做危险的事情了，即使是为了拿回我的尸体也不行——知道吗？”他叹了口气，拍拍两个人的脑袋，“菜菜子、美美子……你们安全地活着，比拿回我的尸体重要无数倍。”
“……嗯。”
两个少女忍着泪花听话地点点头。
*
圣地，高塔下。
山风凛冽。极目处，雪岭连绵，像沉睡的巨鲸背脊，阔远森寒。
五条悟沉默地站在这一块耸立的开阔之地，听见背后一阵熟悉的、慢慢的脚步声，随后一件毛茸茸的兽皮皮草披在了他的肩上。
“……”
“……”
“干嘛。”
“无下限防不住感冒。”
“……哼。”
沉默。
“……回去之后我会立刻查看埋葬你尸体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啊。好。”
沉默。
夏油杰终于没忍住，扭过头，“你到底在生气什么，悟？如果是因为尸体的事我——”
“尸体。”
五条悟突然打断，他同样转过头，“你好像对这件事并不是很意外的样子，杰。”
夏油杰一怔，移开视线，“我……确实……但我也只是在来北海道前才刚刚知道。”
“哦，来北海道之前。”五条悟冷不丁问，“所以是神奈川的时候？你去救下了七海，拿走了咒灵，然后知道了这件事？”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只咒灵是地狱的任务……”
“我是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尸体被偷走了！”五条悟直视着他。
夏油杰启唇又止，最后只握紧了拳头。
“啊啊……又要来那一套了是吧，死人是死人、活人是活人……最终你还要去往地狱，和你纠缠太深没有好处。”五条悟笑道，“不告诉我——知道你的意思——与我无关。甚至还要专门找地狱的家伙来叮嘱，免得我又给你找麻烦？”
“悟！我不是……”
“那你怎么不去盯着其他人，杰。”五条悟再次笑着打断，“你在那个什么鬼握手会上就见过盘星教原来的家伙了吧？奈良的时候你又见到了伊地知？这次的两个小鬼你肯定也要一起接回去——哈！谁都可以知道你的事，只有我不知道！——不准知道！”
呼啸的风声和五条悟的质问一起砸进夏油杰的耳朵里，他抿紧嘴唇，无力地辩解，“那些都是意外……”
“意外？”五条悟点点头，“啊，北海道救我是意外、摆在我身边的眼睛也是意外？——野蔷薇、悠仁、伊地知……你想要知道我的事情可以随便靠近，但是我只要想知道一点你的消息、你就一下把我狠狠隔开！”他“哈”地冷笑了一声，“你的无下限术式用得比我还熟练嘛，杰。”
“……”
云影与山阴交错，落下的光影分割了两人脚下静寂的土地。
“你们地狱的结界真的很烦人，六眼也拿它没办法。”五条悟倏然道，“北海道有诅咒，不仅是因为这个我才来的。——我想看看这里的圣地结界有没有一点点地方和地狱的结界相共通之处。”
他拢了拢兽皮皮草，把手插回口袋里，转身向着下山的方向。
“啊，这次我也遇上了意外……这边的首领说好像有办法试试。”五条悟非常短促地笑了一声，“你觉得我还要再去试试么，杰？”
身旁的人仿佛一座冰雕，很久没有再发出冰冻化开的咔嚓声。
良久。
五条悟抬腿离开。
一只手在他的身影就快掠过时突然揪住了皮草上的一缕柔软的毛发尖尖。
只是紧紧地、悄悄地揪着那一缕。
“电视台……”夏油杰垂着头，声音艰涩地说，“你追过来差点被发现，瞒过去的时侯我松了一口气……但是后来知道悟你只是为了找宿傩手指，我好像更烦躁了——”
“哈……”他自嘲地轻轻笑了一声，“真是麻烦啊，夏油杰。”
“……”
凛冽的风又加大势头再次吹了起来，风声里，几乎要错过他轻得像薄絮一样的话语声。
“……你还会继续追来地狱里么……悟。”
黑色皮鞋毫不犹豫地往山下走去。
夏油杰松开了手。
两道身影似乎被无尽的山道越拉越远。
前方，高大的白色毛茸茸突然顿住——
“老子现在就去找那个首领问问她怎么去地狱！”五条悟气呼呼地喊道。
夏油杰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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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豹豹猫猫请打开麦克风交流[红心]
第57章 露天温泉
圣地, 议事会舍。
五条悟走进来时首领正在跟其他几个咒术师商议那些醒来的普通人们的事情，见到高大的白发男人——搞定棘手诅咒的东京咒术师先生进来，几人纷纷转身, 露出热情的笑脸。
“五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