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二月红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父亲,年幼的他就如同离群的狼崽瑟瑟发抖,配上那被打肿的半边脸,显得极为可怜。
红玉年将屋门还有窗户都关紧后,一把抓住二月红的肩膀,神情异常激动,眼眸里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红儿,究竟是谁引你去的阁楼?是你自己要去的吗?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靠近那里吗?!”
年幼的二月红被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冰冷的泪珠划过肿胀发热的脸庞,他瑟缩着脖颈,哆哆嗦嗦地回道:“父亲…对…对不起,是红儿贪玩…没人引红儿去…是红儿自己好奇…”
红玉年脸色阴沉无比,他死死地盯着二月红,直到确认他说的是实话,这才松开了手,抬手轻抚着二月红被打肿的脸颊,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变得疲惫不堪。
那只手从肿胀的脸颊摸到细小的脖颈,红玉年不敢想象,如若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二月红会被那个疯子折磨成什么样…
“红儿,记住了,以后万万不可靠近那个阁楼,不管你今日看到了什么,你都要埋藏在心底,红家没有什么红玉茹,更没有除了你以外的孩子,记住了!!!”
二月红刚要点头保证,却惊恐地看着父亲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眼角流出刺目的猩红血泪,逐渐扭曲成红玉安那个疯子…
最后又变成被烈焰灼烧面目狰狞的红中。
“兄长,这一次…您还是选择了抛下我…您永远都会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可是…兄长,我好疼啊…”
“兄长…我好疼啊!”
“兄长!”
…
“啊!”二月红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他瘫靠在椅背,瞳孔还未聚焦,温润的脸庞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空茫,手里紧紧握着那个香球。
随着一股独属夜晚的凉风闯入屋内,二月红这才完全清醒。
他缓缓起身,沉默地站到窗边,脸上一片漠然,静静地看着灯火通明的红府。
自从红中死后,他已经记不起是第几次梦到以前的事情了,他想从回忆中寻找到遗漏,可每次到了关键时刻都会有恐怖幻想出现。
他的脑海里有时也会掠过不切实际的想法,会不会他也被种下了那癫狂的种子,红中如今死了,那个疯子是不是要在他的体内复生?
他从来都不会怪红中,无论红中做了什么事情,闯下什么祸端,他从未怪过他…
这倒也不是什么兄弟情深,只不过是因为他这个既得利益者没有资格罢了。
二月红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
…
红中的疯对上红玉安的疯只不过是摇摇欲坠的烛火与喷发岩浆的火山,毫无比较可言。
红中的父亲才是那个真正的不折不扣的、痴心妄想的疯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亦或者是那座诡异的大墓。
红家在二月红父亲那一代,他们这一脉有三人。
老大红玉安,老二红玉年,还有个小妹妹红玉茹。
红玉安原本他是个性格十分温吞之人,与红家其他人相比较,他确实是个温润的君子,可自从他同父亲、家主等人下了一座诡异的大墓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他们一行人进入大墓后就了无音讯,时间过了一月有余,红家也派了别的伙计潜入那座大墓,可无一例外,进去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就当红家众人以为所有人都死在了大墓里面,为了争夺家主之位而逐渐发生内乱时…
红玉安回来了。
那座诡异神秘的大墓最终只有红玉安一人活着回来,他回来的第一日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内谁也不见。
哪怕是红玉年与红玉茹去拍门,也没有任何声音。
他们起初还以为大哥是亲眼看着父亲族人惨死而受了打击。
可没想到事实根本不是如此。
第二日红玉安回来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红家,此次前去大墓的伙计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可以说是红家精锐中的精锐,更何况还有家主。
所以第二日几乎是红家所有的管事,以及红家各脉的脉主、长老都来到了红府,为了逼问红玉安在那座大墓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红玉安只是派人出来传达说,一切要等三日后的晚上才会揭晓,因为他现在正在整理那座大墓里面的机关,这可是家主赔上了性命才护着他传达出来的消息,只要破译了那墓里的机关,就能得到数不尽的财富,红家将再也不用进入地下。
即便长老管事们来势汹汹,但他们听到这一消息,竟然答应了这个要求,三日后的晚上再来。
他们当时恐怕想着这红玉安绝不敢欺骗他们,就给他三日,他也翻不出波浪来,毕竟红玉安的父亲,也就是这一脉的脉主可是死在了大墓里。倒时若是这红玉安拿不出那所谓的机关路线,那就不能怪他们无情了!毕竟红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推出去一人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安抚人心啊!
可他们绝没想到,三日后居然会是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日子。
第207章 当真都结束了吗?
红玉安在那大墓里竟然得到了一身诡异的本领,他整个人都随之变得疯魔了。
他先是将红家全部高层以那个大墓藏着数不尽的财富为由蒙骗到了主宅,然后用了极其诡谲恐怖的手段在一夜之间将红家所有主脉、旁支全部杀死,最终只留下了与他血脉相连的红玉年,以及红玉茹。
此等残暴的手段简直是骇人听闻。
至此以后整整十年,红家都笼罩在这个疯子的阴影之下,苟延残喘。
就是如此大的动作,长硰城内的其他势力诡异的全然不知。
他们只是以为这场血战是红玉安争夺红家家主之位而发起的。
多么可怕啊!
并且,红玉安之所以没有杀红玉年与红玉茹,并不是因为他尚存良知顾忌兄弟情分,而是因为他想要获得永生!
他在那座诡异的大墓中窥见了通往永生的道路。
只有与他血脉相连并且最为纯洁的躯壳才能够承受他的精神侵入,他只需在那人体内种下癫狂的种子,他的灵魂就会顺着那人的思维生根发芽,死后复生。
为了达到这个永生的目的,他居然疯狂到想要与红玉茹诞下最为纯净血缘的孩子…
而红中便是在这种悲惨荒诞情形下的一个产物。
他从一开始就是个不被母亲期待,被人厌恶、恐惧、痛恨的存在。
而唯一期待他平安降生的人,却是他那个疯魔的父亲红玉安。
可他也只不过将红中当成了个可以寄生的容器。
红玉安让红中从记事起就饱尝痛苦,因为他坚信只有在痛苦绝望中经历过千万次锤炼的躯壳才能够完完整整地接受他的侵入。
…
最终的最终,红玉安在红中十五岁那年死在了一场大火里,他在烈焰焚身之际还在诡谲的放肆大笑,说着他不会死,他会在红中体内复生。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诅咒的囚笼,一直笼罩在经历过这段往事的红家人心中。
红玉年当初是想杀了红中以绝后患的,毕竟红玉安死的太过容易,他的手段太过离奇诡谲,红玉年真的怕啊!
可最终他没有杀掉红中,因为二月红的一句话,一段令他更为惊惧的、细思极恐的话。
“父亲,如果红中死了,他会不会从我的体内复生?他曾经说过的,我也是容器之一…您也是…”
“父亲您说他真的死了吗?光凭红中和一场大火就能杀死他吗?”
…
二月红的思绪断断续续,一会儿跳转到陈年旧事,一会儿跳转到红中死亡的那日。
他现在好似明白了红中心中所想,这个拥有疯子血脉的弟弟…
红中认为红玉安在他体内寄生,所以他想再一次杀死红玉安,同样杀死自己,同样死在大火里,他同样说着自己不会死,他会在陈皮体内复生,唯一不同的是他爱他…
无论陈皮秉性如何,他都是在这场癫狂的诅咒中是最为无辜的人,红中对于他来说大概只是个该死的疯子吧。
红中完美的复刻了红玉安的死法,他曾经是红玉安的心血,最终也是他亲手将匕首捅入红玉安的心口,看着他死在火海里,被废墟掩埋,尸骨无存。
如今他也被他的心血所杀,同样葬身火海。
…
二月红眼前居然诡异的出现红中倒在火海那一刻的画面,他的眼睛在周围的烈焰中爆发出触目惊心的光亮,那张苍白阴柔的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那是不被癫狂侵染的笑。
该死的疯子…
…
“二爷,现在马上就要入秋了,您可要当心了身子,若是夫人回来见您病了会担忧的。”
这道现实中的声音将二月红从那冗长的回忆幻境中抽回神思。
意识回笼后,他转头看向来人,眸光凄冷,脸色确实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