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佛爷周身的气息不光令他得到安抚,就连腰间皮肉下躁动异种好似也是得到了抚慰,荆棘也有片刻变得柔软。
张日山拿着一叠厚厚的需要佛爷批改的事务所递交的文件走进来时,瞧见的就是这么诡异的一幕。
张日山看了眼垂着头的江落,诧异的发现一抹可疑的红晕从他的脸颊蔓延到耳廓再到脖颈?随后他就有些狐疑地看了眼坐着的佛爷,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猜测刚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直到张启山将手里的树化玉放到桌上,看向神情古怪的张日山,颦着眉冷声道:“傻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快把文件给我。”
张日山这才结束他脑海里奇怪的想法,赶紧紧了下嗓子,快步走到桌案前,将这叠文件递到张启山面前。
张启山看了眼这厚厚一叠需要他批改的文件,先是随意的翻开几本,然后又看了眼张日山。
张日山被佛爷这一眼看得有些发虚,微垂着头解释道:“佛爷…这原本都是王副官分类的活,他这情况您也知道,去了好几天了…现在也是回不来了…哈哈…”张日山干笑两下,见佛爷依旧目光沉沉的盯着他,他后背一紧,赶紧立正站好,承认错误:“对不起佛爷,是属下懈怠了。”
张启山见他如此,也知道最近时局紧张,处理的事务多,只是淡淡的说道:“没有下次。”
张日山赶紧保证道:“是,佛爷。”
紧接着张启山就将桌面上那枚树化玉抛给张日山,然后一边处理这些文件一边吩咐道:“将这东西还有这次下墓所得一半派人送往上峰…再发一封电报,告诉王副官的主子他因公殉职的事情,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张日山摩挲着手里的东西,一脸正色道:“是,佛爷,属下这就去准备。”
然而张启山话并未说完:“还有…江落,从今天起由你带着江落,把因公殉职的王副官要处理的事务交给他,教会他。”
有时候,即便是张日山也不能够猜出佛爷的心思,他虽然知道佛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但是他并不理解佛爷此举的目的。
但张日山依旧应道:“是,佛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很快就教会他,那佛爷他这是彻底顶替王副官的职务吗?”
张启山没有出声,只是继续翻开下一本要处理的文件。
张日山见此也意识到是自己多嘴了,他扭头看向仍然垂头站在窗旁的江落,居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但这种想法只是一瞬就消散了,这世道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
江落最后跟着张日山离开书房的那一刻,抬头望了眼佛爷,注意到佛爷正拿着文件的手,骨骼分明,修长又有力…突然感觉自己后颈那里被佛爷那只手覆盖过的皮肤有些麻麻的。
…
江落接下来的日子就一直跟着张日山学习怎么分类长硰各地传来的文件资料以及情报,哪些应该第一时间交给佛爷,还有应该放在哪里等等诸如此类。时间长了他见张日山懂得如此多,难免有些自惭形秽,认为自己什么也不会,比之张日山差得太多了,难怪佛爷这么器重他。
张日山原本一本正经的教江落该怎么做,结果却发觉身旁的人盯着他好像在走神,不禁皱眉呵斥:“看什么呢?专注都不会?!”
江落被这声呵斥惊了一下,好像瑟缩般眼眸颤动了下,低声道:“抱歉,你会的好多。”
张日山一愣,这什么跟什么啊?然而见他刚才瑟缩的样子,又觉得难道是自己太严厉了?也不应该啊?
要是江落懂得刚才自己那种情绪的话,他会知道自己被惊得那一下,完全是因为刚好觉得自己不如张日山而感到自卑,恰巧这时又传来了张日山的那一声呵斥,这就像一种隐秘的心思被戳破亦或者被当事人发现般,产生的那种心虚。
然而江落是不懂的,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舒服,有种想要避开张日山的冲动,很是奇怪。
张日山也没有揪着这种小事不放,他教了一会儿后,发现江落十分聪慧,模仿能力极强,他在文件分类标签上写的字迹居然被江落模仿的一模一样!
这回轮到张日山奇怪的盯着他了,原本江落经过刚才的事情就对张日山有种想要躲避的心理,现在被张日山这么盯着看,更加敏锐,他僵硬的微仰着头,迟疑地问道:“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张日山心里有些尴尬,刚才自己还告诉他要专注,这回自己还盯着人家出神。但是他面上不显,指着江落的字还说了句:“嗯,你这往中间写点。对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江落对于他的前半句还认真的点了下头,但是听到他的后半句,没忍住问道:“我不可以跟着你吗?佛爷让我跟着你的。”
张日山停顿了下,看着他执拗的神情,有些为佛爷之后的计划担忧,江落能担起那份职责吗?叹了口气,难得口吻温和道:“今日你学的已经够多了,况且这几日这些事务你已经学习的差不多了,给你放半日假你休半日放松一下。”
江落其实想说的是,他能见佛爷吗,可不知为何今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最后只能沉默的看着张日山离开事务处。
第11章 礼合
张启山手里拿着上面新发来的电报,看着这封电报里那最为醒目的两个字“礼合”,眼底满是一片霜寒。半晌儿,薄而锋利的嘴唇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随后满不在乎的将这封电报揉成一团,随意的扔到一旁。
张日山在一旁有些担忧的看着,蹙眉疑惑道:“他从那个位置退下来了,还能指挥下达这种荒诞的指令?”
上面的人明知道佛爷正在收整长硰以及周遭的所有兵马,统一布防,抗击日寇,可他们却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下达这样的命令,这摆明了是在给佛爷难堪啊!
那被佛爷逼退的老不死的,临脱下这身皮还能给佛爷留下这么一个阻碍。真应该早点动手彻底铲除!想到这,张日山眼底一抹寒芒闪过。
张启山反倒是语气平静道:“你当真以为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吗?要知道人走茶凉的道理,更何况他退的时候并不体面。”
张日山听后,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顿感心惊,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佛爷,却只见佛爷满眼的痛恨与讥讽。
国难当头,却还有人为了一己之私…
现在只剩下两个最难啃的骨头,一个被道上人称刀楷,表面上是位做着正经买卖的富商,实际上却是卖国求荣的货色,奴役国人替洋人贩卖烟土,打着慈善的幌子干着走私的买卖。
还有一个就是南山的那个伯明翰,他长期在各大势力之中混迹,用金银打通了不少路子,与上峰方面也有往来。
原本张启山不日就会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解决这两个“不识趣”的东西,但现在上面下达这样的指令,要求“礼合!明显是伯明翰与刀楷两人知道了他的手段,提前做出了准备,呵!就是不知道他们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求到了上面。张启山有些嘲讽的想着。
然而张启山始终是“桀骜不驯”的,也正是他人窥探出的他这种难以操控的本性,让那些人感到了一丝恐慌。这次既是上面某些人的试探,也是一种敲打警告。可他张启山想要做的事情,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绝不允许有不识趣的人挡了他的路!
“礼合。”张启山就像是凶兽撕咬猎物的血肉般冷冷地嚼着这两个字。
片刻后,他轻笑着吩咐道:“先让人客客气气的去请他们来城主府…想必他们认为有了上峰那边当靠山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来亦或者根本不会来,那就隔三日请一次。直到第十日由江落伪装成刚来岳阳的日本商人去找他做烟土买卖,记住嚣张点,价格压低,一定要惹恼了他,然后再过半月带着人拿着库房里前些日子收缴的日寇制的枪械屠了他,对了,伯明翰需要好好的活着。”
张启山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决定了这个不识趣的人的命运。其实也不尽然,不管他识不识趣都是要死的,毕竟卖国之人怎配活在这世间!
张日山神情肃穆:“是,佛爷!”
江落此刻就如同一个影子一样,静穆的站在佛爷身后,注视着佛爷的一举一动,仔细地聆听着佛爷话里的每一个字眼,虽然有很多东西他都听得一知半解,但是他知道现在是有人碍了佛爷的事了,不管那人是何人都是该死的!
张日山瞥了眼依旧注视佛爷的江落,自从江落能完全胜任因公殉职的王副官的工作后,他每日都会极快的分类好各地发来的公务,然后送到佛爷的身旁,只要没有佛爷的指令,他就会如同现在这样一直安静的待在佛爷身后。
起先他见那副场景还开玩笑般说过:“佛爷,您就不怕江落他哪天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背后给您来上一刀啊?”
谁知佛爷还没说话,一直像个木偶一样安静的江落反应却十分强烈,他空洞的眼眸里居然闪过一丝愤怒的情绪,语气十分坚决的说着:“你胡说,我不会伤害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