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接下来的战局更是出乎众人的预料,待那对战之人稳住身体后,他刚转过身,那江落就如同迅豹一样绕至那人身后,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向此人后颈。然而这人同为张家山字辈自然不会被轻易击败,他察觉到身后有拳风急掠而来,并不躲闪反而抬手向后牢牢接住江落砸向他的双拳,皮肉间顿时响起沉闷的撞击声。
  他反握江落的双拳,想要故技重施将其甩飞出去,但却没想道他居然听到身后传来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响,心中顿时大惊这人莫不是一个疯子?!
  江落居然果断的将自己的小臂骨骼硬生生的弄的脱臼,然后凭借这短暂的时间,极其接近的距离,借助此人的握力点直接双脚蹬离地面重重的踹在他的腿窝上,一下子就将他踹跪在地。
  此人也不得不在跪地的那一瞬间松开江落的双拳,江落双臂虽然不能再用,但是脚法却又快又狠,眼见着就是不要命的打法,他嘴角已经渗出一丝血迹…
  时间已经到了寅时,夕阳薄暮下的光线照在江落那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的皮肤上,使他本就昳丽精致的面容多了一分诡谲。
  他的双手以极其怪异的姿势虚软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他已经无力再战,但是他知道无论自己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赢得这场比试,因为他想要有资格留在佛爷身边,他想让佛爷的目光注视他为他而停留!这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渴望!
  即便江落掌握不了异种的力量,即便异种曾经带给他的是无尽的痛苦,但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在心中恳求它,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力量。
  此刻张启山靠着椅背,微眯着一双凌厉深邃的眼睛,看出了些许端倪,原本已经精疲力尽再无一战之力的江落在危急关头,面容突然变得有些发白,并且眉宇间流露些许痛苦的神色后,身体就像是涌入了不属于他的力量,并且这种力量像是需要某种代价来交换,他也是凭借这股力量坚持到现在。
  张启山嘴角勾起不宜见的弧度,眼神变得玩味儿,他喜欢一切有价值的事物,无论危险与否,无论过程,无论盈亏,他只问结果。
  他也看出了江落属于强弩之末,所以他偏过头朝着一旁的张日山轻点了下头。
  张日山明白佛爷的示意,现在也到了宣布结束比试的时间,其实能够站在这里的人都是有成为亲兵的资格,但是成为佛爷的亲兵,不仅仅需要过人的本领,绝对的忠诚,还需要超乎常人的毅力,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运道”。
  就比如现在,那些还在比试中僵持不下的人,即便是你马上就要被击败,但是现在佛爷下令比试结束,那么你同样在这次比试中被视为胜利的一方,同样从普通士兵晋级成为亲兵。
  就在江落感觉腰侧再次发热时,他突然听到上方传来声音:“比试结束…范围内者胜!”
  江落眼前变得有些模糊耳道里持续嗡鸣,心底突然泛起难以言表的情绪,这种情绪在他的内心深处不断汹涌翻滚,充斥在每一个角落,他顺着残阳看向高台上的那道身影,然后失去意识轰然倒地…
  齐铁嘴见他果断舍弃双手的一幕时,难免有心惊肉跳之意,还有那最后逆光看向高台的一幕,我滴个乖乖这人也是个狠角儿啊!他见张启山起身要离去,他凑到跟前劝告:“佛爷,这位可不是一般的角儿,凶邪的很嘞!可不是个好顺服的人!您可要当心养虎为患!”
  张启山听了这话感到有些好笑,他舔了下自己的尖牙,邪笑道:“凶?呵!这长硰城里哪有比我凶邪的东西?!”显然是对齐铁嘴的劝告不以为意,并且对后面那句养虎为患更是嗤笑不已。
  说完,张启山就接过张日山递过来的手套往场外走去,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没有讲任何废话的必要。
  就在齐铁嘴无奈的唉声叹气时,张日山已经让人将受伤的士兵带下去治疗,而昏迷的江落则是被带入另一辆车里跟在佛爷坐着的车后一起返回城主府邸。
  等张日山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后,拉住要走的齐铁嘴说道:“您可别自己走啊!佛爷可是说了晚上要请您吃饭呢,佛爷知道您爱跟我在一起,所以先回去让佣人备着去了,刚好我这也完事了,咱们坐一辆车回去。”
  齐铁嘴被他一拉一个踉跄就撞到了身上,这给他后背硌得一疼,当即甩开他的手,怒瞪道:“副官!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还有什么叫我爱跟你在一起啊???”
  张日山见他生气的样子更加想乐,赶紧顺毛道:“是是是,是我错了,我说错了是我爱跟您在一起行了吧,走吧,咱也回去吧,佛爷今个儿绝对备了您爱吃的饭菜。”
  两人的影子推推搡搡…
  第9章 排斥
  夜里凉风习习,残月在云的遮掩下越发朦胧。
  张启山立在府内这座大佛旁,脸上的神情刚好被月下阴影遮挡,明明他身旁就是慈眉善目的佛,可偏偏这尊慈眉善目的巨佛没有使他周身的气势有半点的柔和,反而给人一种他是凛冽巍峨的高山,是他将这尊大佛困囚与此。
  诡谲的氛围在张日山的到来下消失殆尽,好似刚才给人的那种诡异的压迫感不曾存在过。张日山将手里拿着的大衣披在张启山身上,话语间不掩饰担忧:“佛爷,夜晚天凉还是早些歇息吧!”
  张启山并未阻止他的动作也没有答应他的话,反而是扯了下嘴角反问道:“人送回去了?”
  张日山闻言莫名感觉耳朵有些发烫,随后想着应当今个儿白天被风捎住了,他掩饰般赶紧回道:“嗯,送回去了。对了佛爷,大夫那边也完事了。”
  张启山好似对这个更感兴趣:“哦?大夫怎么说?”
  “属下并未让大夫检查他全身,只是让其治疗他那双手臂,大夫说他那双手不属于完全性脱臼,而是用外道震得有部分骨骼碎裂才使小臂成脱臼状态…而且大夫说他那双手臂很难恢复如初。佛爷您说他那体质能…”张日山话未说完,他知道佛爷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张启山得知江落的伤情并未感到吃惊,脸上的神情都未曾变过,眼里满是冷漠:“如若他好不了,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一个在抉择时不能冷静思考后果的人没有任何价值。”
  张日山对佛爷的话无不认同,毕竟他们的身份与所处的位置注定是残酷的,他点了下头应道:“是!”
  …
  江落一直沉沉的睡着,直到一缕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时才幽幽转醒。
  光亮太过刺眼,他想要抬手遮挡,结果发现自己的双臂被石膏所固定阻挡住了想要抬手的动作。江落看着有些眼熟的房间装潢这才想起自己已经通过比试选拔成为佛爷亲兵的事情,这里是佛爷的城主府!虽然被阳光刺得不停地眨着眼睫,但他嘴角却不禁有些上扬。
  随即江落勉强用腰腹的力量撑起身子,腰侧皮肉下的荆棘刺得他紧抿了下干涩的唇瓣,当他刚坐到床边,卧室门就被推开了。
  张日山进来时就瞧见江落半裸着身子正坐在床边,那双灰蒙蒙的眼睛正迎着日光,全然是一脸懵懂无知的少年模样。
  然而一眨眼的功夫,江落转过头来,本来有些发灰紫色的眼眸又变回乌黑,就跟上次一样让张日山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张日山身后还有一个人,见穿着应该也是一位亲兵。
  张日山快步走到床边:“你这是要做什么?”
  江落先是往屋门的方向看去,发现除了他们两个没有那道身影,有些失落。然后又有些茫然的看着张日山,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日山见他这样不免有些头痛,又见他那双不知道能不能好的手,眼神不免有些怜悯,然而也只是一瞬间的怜悯。
  “你既然已经成为佛爷的亲兵,那你现在就是城主府的直属属下,我也算得上是你的上司,你的第一职责就是服从命令!你懂吗?”
  江落虽然不懂世故,但却对人的情绪变化分外敏感,他能敏锐的察觉到张日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情绪变化。
  但他也只是能够察觉到,并不能做出相对的反应。
  江落对于他说的这段话直接反馈脑海的是:成为佛爷的亲兵,服从佛爷的命令。
  所以江落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不满或者犹豫地回道:“是,我明白。”
  “既然明白那就回去躺着。”
  “是。”
  张日山皱眉,听着他怪异的腔调,真是哪哪都透露着怪异,他转头对身后的亲兵说道:“那个,你先照顾他几天。”
  那亲兵明显一愣,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但是还是应道:“是,长官!”
  接着张日山就靠在一旁观察着江落看到这名亲兵的反应,结果发现这江落居然跟不认识这名亲兵一样,亦或者说他完全被无视了。
  江落躺在床上,察觉到张日山看他的目光,他很是疑惑,感觉那日张日山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然而就当他想要再次询问时,张日山只是说了句:“你好生养着。”然后就直截了当的离开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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