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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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在人前很少讲话也可以说是他不会说话,但是他却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像是在偷偷练习说话般,用怪异的腔调自言自语。”
说到这时,张老倌迟疑地看了眼佛爷,犹豫的加了一句:“我…有次偷偷地潜到附近想要听他在说些什么…却听到他在一遍遍叫着佛爷您的名字。”
“他对佛爷您…似乎有着近乎怪异的狂热,五天前我们在怀化那边下墓回来的路途中遇到了南山伯明翰的手下,他们谈论长硰局势时言语间对佛爷您有些不敬…结果当天夜里就被江落给…活生生的拔了舌头全都给弄死了。”
“江落杀人的事情其实之前也发生过,一年前在山岳外城他杀了一个日寇的商人,半年前在娄底杀了五个当地的土夫子,那时属下本着想抓到暗地里指使之人所以并未阻止,反而帮他清理了后续的痕迹,但是却丝毫没有发现那所谓的指使之人,直到最近属下才察觉到这个江落的真正杀人动机…最主要的是属下知道佛爷您要收整长硰附近的所有武装力量,怕江落杀了伯明翰的人会影响到佛爷您的计划,所以属下就提前带着他回来了…”说到这张老倌有些羞愧的垂下头,毕竟是他大意了,出了这样的岔子。
张启山还没说话,张日山就奇怪的问道:“当初这个江落杀那日寇商人和娄底的土夫子时你居然没有察觉到他杀人动机?”
张老倌听了他这问题,整个面容瞬间爆红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那个日寇说话我又听不懂…谁知道那古怪的小子居然能听懂那鸟语啊!在娄底那时候这小子还不怎么会说话呢,我也没听到他反反复复叫佛爷名字啊!我是这次他杀了伯明翰的人,我才回想起当初的情况,又问了当初一起行动的族人,这才确定他是因为那些人对佛爷不敬才下手杀人。”
张启山听了他对江落这两年的观察后,依旧没有出声,只是神情莫测地用手指轻叩桌面。
张日山见佛爷的神情也不再插话,老实的站在一旁,等待着佛爷的命令。
张老倌低垂着头也不再言语,同样等待着佛爷的命令。
一时间屋内异常安静,只能听到张启山手指叩击桌案的声音“咚”“咚”“咚”…
片刻后,张启山终于开口:“将他带下去,准备一下参加三日后的亲兵选拔。”
有那么一瞬间张日山差点没反应过来“他”是谁,卡了一下壳,赶忙应道:“是,佛爷。”
张启山接着朝张老倌说道:“老倌这两年你也辛苦了,既然回来了,就先歇一段时间。”
张老倌闻言有些羞愧,他们这一支张家先是由佛爷的父亲以一只手臂的代价脱离本家,想要摆脱那个腐朽家族的宿命。然而在离开东北途中却遭到日寇的袭击,最终只剩下七人随佛爷逃离,然而这庞大的家族重担最终都压在了佛爷一人身上,他们这些族人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张老倌看了眼早已褪去青涩模样的佛爷,一举一动之间皆是上位者的气息,眼框突然有些发酸,紧抿了下嘴唇,垂头道:“是,属下告退。”
等两人出去后,张启山再次拿起那叠资料细细的看了起来。
…
张日山奉佛爷令将江落带到了城南的兵马司里,告知他佛爷会在三日后选拔亲兵,这一路上张日山都在观察这个两年未见的少年,身型依旧单薄瘦弱,完全瞧不出是老倌话里那个能活生生拔掉人舌头的样子。
无论和他说些什么,只会简单又简短的回复,发觉他确实只有在听到有关佛爷的消息时,那空洞如同木偶般的眼神才会有些波动。
江落这种种表现明显像以前就认识佛爷,张日山对此更为摸不着头脑,他可谓是从东北就跟着佛爷的人,这个江落在此之前不过是江宁远的傻儿子,怎么会对佛爷有着超乎寻常的…狂热呢?!况且还是佛爷派他带人杀的江宁远,当时他还亲眼看见亲兵一刀贯穿了这个江落的前胸,明显是断气死了…
怀着疑惑,张日山将江落带到兵马司住所后,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腔调略微怪异的声音:“你这一路上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第7章 嫉妒?
张日山听到江落的问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他实在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直白。
他转回身看向少年,只见少年那双毫不掩饰流露着疑惑神情的眼眸,在光线的映衬下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呈现出一种神秘的灰紫色。
然而这种变化就在张日山愣神之际很快消失,等张日山再看时只见江落已经离开那处光线,朝着他走近一步。张日山不禁眨了下眼,再次看向江落的双眼,发现只是空洞的黑眸,他有些怀疑刚才是自己看错了。
而此刻的江落则是以为张日山没有听清他的问题,他又上前一步直直的看着他复述刚才的问题:“你…刚才一路上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说完,江落还垂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发现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这让他更加疑惑。原本他听张老倌说今日会领他见佛爷,所以他特意找了件还算得体的衣物,就是不想佛爷不喜,可他没有见到佛爷,就连张老倌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反而是佛爷的副官带他来到这里,一路上还时不时的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依旧是怪异的腔调,张日山心想他就像是刚学会说话的样子,其实张日山对这个少年是心有芥蒂的,毕竟他自认为是这少年的杀父仇人,也算得上是杀了一次这少年的人。但是既然佛爷让这少年留下了,那就说明这少年对佛爷有用处,所以他不会表现出来这种芥蒂,但态度也不会像对一般亲兵那样…和善?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张日山看着略矮他一头的江落,声音平淡的说道:“想看就看了。”留下这一句话他就转身离开了,也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反应,左右只是一个怪人。
江落疑惑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等屋门被关上后,江落这才收回目光,也不再想为何他那么看着自己,转而想到三日后佛爷挑选亲兵的事情,原本平静无波的内心快速的跳动了两拍,这意味着他能再次见到佛爷了。
张日山返回城主府向佛爷复命后,换了身便装就朝着齐铁嘴的香堂方向走去。
…
时间很快就来到三日后,此时日头正盛,炙热的阳光照射在兵马司训练场上的每一个人的脸上,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绝大部分身穿军服的士兵后背衣物早已被汗液浸湿。
在场中唯一不同的就是江落,他的军服干干爽爽的,甚至没有一丝褶皱,仿佛他所在的位置不是在烈日之下而是在树荫旁般。他标准的站姿,眼神看着前方看台上的那个空着的座椅,那是佛爷的位置。
在场的所有士兵都是有资格参与亲兵选拔的人,他们已经在这炙热的天气下站了半日的军姿,他们绝大部分是脱离了分崩离析的本家来投奔佛爷的张家人,还有一小部分则是佛爷来到长硰从收编的兵马里千挑万选所选出的人。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与张家人一样有着强健的体魄并且从小就接受十分严格的训练,基本上都是以一敌十的存在。
这两年间佛爷已经选两波亲兵,但是由于最开始佛爷刚当上城主,不光这长硰城内有人不服,整个长硰外的势力也是暗流涌动,所以佛爷用的手段十分狠辣,这也造成了这两波亲兵损失较大,但好在震慑住了绝大数的人。
所以算上这次选拔最后能留下的人,亲兵营现在也不过六百人。能进亲兵营者无不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并且各有看家的本领傍身,对于他们来说能成为佛爷的亲兵也是莫大的荣耀,佛爷给了他们这群失去信仰的张家人重新塑造了一个神明,即使是佛爷一声令下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这个命令。
而那些不是张家人却依旧忠诚于佛爷的人,不如说是他们忠诚于国,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他们选择效忠佛爷,不问过程,殊途同归,愿意同佛爷一起杀日寇、报血仇。
张日山和齐铁嘴两人站在这些士兵队列后的阴凉处,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齐铁嘴靠在一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问道:“佛爷怎么还没来,这大热天的再给人站出毛病来。”说完还吐出一个瓜子皮。
张日山挑眉看着他,有些无语的说道:“要是站这么一会就出事,那还是趁早回家歇着吧,也别来参军了,更何况这是亲兵的选拔。”
齐铁嘴不赞同的努努嘴,又呸了口瓜子皮,心里暗道:没人性啊!姓张的都是没人性啊!
想他原本只是一个本本分分的算命先生,谁曾想后来居然结识了这两个煞神,现在更是被迫上了贼船,想到这齐铁嘴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唉!”(作者:所有人年纪都改了,相遇时间也改了,九门还在组建中。)
张日山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无奈的问道:“你这是又怎么了啊?”
齐铁嘴瞥了他一眼,直接坐到了地上,朝着前面扔着瓜子皮,百无聊赖的问道:“不是,佛爷到底做什么去了?他要是再不回来我可走了,再者说了你们城主府选亲兵,你非拉着我这一个算命的来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