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虞衡怕再听下去要憋出内伤,遂装睡,以至于有时候他爹压根没来西配殿的时候,只要他到点了还不睡,奶娘和忍冬她们都温柔的夹着嗓子跟他说:“爹——爹——”
虞衡闭目,微微社死,虽然男生对给人当爸爸这事都是力争上游的,但男生之间大多是互为爹爹的。
虞衡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的人,自然很容易从他爹的话语中听出端倪。
那晚他们就站在他床头,他爹还给他扯被角:“……福惠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弘时还年幼,定是受人挑唆,李氏那人你也知道,她确实不知情,我已经罚了她了,福晋那边也说不知情,哼。”
“父皇近年来愈发讨厌兄弟失和之事,他不过才关注福惠一二,就为他招来这么多是非,可这里里外外都是我府上的,现在这样,至少父皇不会降罪下来。”
“策划此事之人用心险恶,待我找出来,定严惩不贷。”
虞衡听的呆住,太虚寺掳他走的那事还有弘时的份?这小鼻嘎平时手欠就算了,没看出来还能如此恶毒!
瞧着白白的,居然是个黑芝麻馅的吗?
他以为他娘也会震惊,没想到他娘居然笑着反过来安慰他爹:“爷说的臣妾知道了,爷有多疼他臣妾还能不知道嘛?其实从爷当时舍近求远跑去皇宫求旨,又叫高管家分别去通知几位王爷时,妾就知道福惠是安全的。”
他爹呼吸猛然一沉,接着虞衡便听他爹夹着嗓子动情的说:“君尧,还是你懂本王。”
虞衡鸡皮疙瘩起来一身,一方面是没见过世面,一方面是他爹平时就是个工作狂,人瞧着古板,还卷的史书留名,原来这种人撒起娇来是如此模样。
然后,原来史书上谥号敦肃的贵妃年氏,本名叫做年君尧。
“福惠是你好不容易给我生得孩儿。”胤禛说罢,握住年氏的手,轻轻抚摸:“那日太虚寺,福惠一被掳,我便在二楼看着,绝不可能叫他出事。”
虞衡心惊不已,生在皇家,果然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他娘还在一边捧场:“王爷算无遗策,只是可查出那凶手是谁的人?”
胤禛沉默了片刻:“大约是八弟的人,那是他安插在大哥府上的人,但应该不是八弟指使的,不然他不会那么快跑去逮人,兴师动众想抓活口,发现不对后就立刻杀了。”
“所以我说策划此事的人,心机深沉,如果按照原本的布局发展,谁得利,谁就最有可能是幕后主谋。”胤禛叹了口气,没指名道姓,未尽的话,两人都默契的没再提了。
虞衡还在计算着这里头的线,越捋越觉得……古代人他们真的一点也不傻!估计平时没得手机刷,没有那么多喂到嘴里的知识,所以他们的脑部锻炼说不定随机吊打现代人。
既然得到确切证据证明了弘时这小子居心不良,虞衡便打算日后离他远点,等他再长大点,这账跑不掉,他会亲手复仇。
复仇推迟,他先长大!
等虞衡去了学堂外,他四哥最先跑过来他:“福惠,四哥对不住你,那天看花去了,一错眼你就丢了,听我额娘说你受了惊吓,我好担心你。”
弘昼也凑过来,双手比划着展开:“我也担心李,比细哥还多哇介么多!”
缀在最后面的弘时慢吞吞挪过来,干巴巴的说:“六弟,我也是。”
虞衡对他翻了个白眼,弘时一下子面红耳赤,敏感又心虚:“你,你怎么翻我?”
老四和老五齐刷刷回头,像两只小狗,一起责怪的望向弘时,弘昼最近在换牙,缺了一颗,流口水流的夸张,说话还漏风:“三哥,李补药奇虎我们楼底。”
虞衡的感动在老五的口水滴到他袖口后终结,他拉了拉忍冬的手,示意对方带他走。
他会跑来看哥哥们,主要是为了应付他娘!因为最近他突然不来了,表面上看是在满府游园,实际上很不符合幼崽人设,他娘特意笑盈盈的问:“我们福惠从前很喜欢去看哥哥们上课的,怎么最近都不去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是福惠不喜欢哪个哥哥吗?如果不是,你几个哥哥也都很想见你呢。”
虞衡玩着自己的手指头,暗暗想,是哦,得去刷刷脸。
刷完脸回到西配殿,便听到一阵欢畅的笑声,虞衡走到院门边,探出一颗小脑瓜,暗中观察。
嗷,他娘的任务终于刷新了,他居然看到他娘在舞剑!
不是,昨天晚上他爹不就回来诉了个苦吗?说他大哥当堂嘲笑他骑射一绝,只不过是菜的一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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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喵:想写权谋!
十二个小时过去了,进度为0
捂脸放弃……
第13章
虞衡从前对雍正皇帝的印象大多源自现代电视剧改编的后宫秘史之类的,去雍和宫上香的时候导演捡重点讲,大多都是赞美之词,没想到等他近距离接触了才知道,他爹居然是个骑射渣渣。
难怪历史上康熙帝和乾隆帝喜欢去木兰围场狩猎,也留下了很多供野史八卦的微服私访记录,偏他雍正皇帝在位期间最出名的就是卷工作,批折子,推行各种新政。
哎,所谓新政,是为民生计,一旦推行,必然是要动世族们的蛋糕的。
砸了人家的饭碗,动了别人的利益,就算是中央集权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君王也是危险的。
君不见老祖宗修万里长城增御边防,民声哀怨,数千年不散。君不见隋炀修京杭大运河,开科举制,民愤臣恨,成亡国之君。
这许多事,不做就不会错,做了便要承受骂名,哪怕利在千秋,骂名却永不能清洗。
虞衡望着不远处的两人心中微动,梧桐树下,母亲穿着利落的窄袖旗袍,发上只留了一只簪子,此刻挽了个极流畅的剑花停下,而他爹,在边上拎着剑,宛如拎着一根柴火棍。
见里面已经停了,他立刻迈过门槛往里走,他娘先看到他的,剑顷刻回鞘。
就在这时,梧桐叶忽然无风震落如雨,等虞衡看到的时候,只见月白和浓黑的两道身影已经缠斗着过了数十招了。
眼花缭乱间,两道身影更是一口气打到屋顶飞瓦。
剑击声从急转缓,虞衡已经被他娘一把拎远了,他爹在边上喝道:“住手,别伤了十三爷!”
“哎呦,不得了啊!”一身月白衣衫的十三阿哥收了剑,眼馋不已:“四哥,你从哪儿又得了这么个人才?要不是手下留情,我今儿可要受罪了。”
那黑衣人也收了剑,微低着头在边上一拱手,一言不发,一闪身便攀上房顶,眨眼就见不着人了。
胤祥满眼赞赏,虞衡已经在边上看呆了,首先这人一出场他就觉得熟悉!因为他身上那股子草药味,太熟悉了!待他拱手时,虞衡鬼使神差的瞄了一眼他的喉咙,顿时暗道这不就是之前那个来给他看病的假大夫吗?
想到这茬,他的后颈还隐隐作痛。
虞衡瞪着眼睛转向他爹,他爹还是拎着柴火棍似得提着剑在那儿自个儿比划:“谁叫你正门不走,学人家小贼!”
胤祥哈哈笑道:“这不是遵照父皇旨意嘛,他叫你在家禁闭,爷从正门走岂不是太不给他老面子吗?”
虞衡还想在边上吃瓜,他高大帅气的猛男十三叔就像提一只小鸡仔似得将他举起来:“让十三叔瞧瞧我们小福惠,还记得十三叔吗?”
胤禛闻言面色沉了沉,又重新提起精神,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十三弟,你恐怕不记得她了,上回我府上不是遭了贼吗?还是你给我出的主意,抓她可费了一番功夫!”
胤祥瞪大眼睛,比了个大拇指:“哦,哦!我说四哥,你让弟弟怎么夸你好,这种人你都能收用你真是这个!”
两人说话的间隙,胤祥接过茶,对年氏行了礼:“不好意思,年侧福晋,刚刚踩坏了你们的房顶,叫我四哥赔你!”
胤禛无可奈何的一拍脑袋,胤祥落座,把虞衡放到腿上:“福惠这小子可真是好多了,我们去豫州之前,爷单手拎他几个,现在压的爷手酸!”
胤禛坐下喝茶,大约是弟弟提到豫州,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沉痛:“豫州五年里遭了两次大灾,现在虽在重建,还是有许多灾民生在水火之中,父皇这时候想打准噶尔,绝对是不理智的。”
“十三弟,你说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此刻豫州怎么能断供?我知道这对端静不公平,可端静如今未必想回京,若要弥补她,当初何必送她去和亲……”胤禛看着十三阿哥的眼神,不由得停了下来。
胤祥胡乱揉着虞衡的头,大约是手感很好,他就一直无意识的一边思考一边揉:“四哥,你说的未必不对,可父皇他才是当今天下的帝王,你怎么想不明白?送五姐姐去和亲是为了稳住准噶尔,如今想打准噶尔,五姐姐生也阻拦不了,死更是会被当作舆论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