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现在什么都变了。
  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而顾重珉还没有质问的立场跟资格，因为他就是让这一切消失的人。
  只能看似随口地问：“……哦，那房贷压力还好吗，难怪工作这么拼。”
  “还好，公积金足够覆盖我那部分的房贷了，就是还贷年限长了些。”时析似乎轻笑了下，“所以我很珍惜现在这份工作，不能轻易失去它。”
  “……”
  顾重珉自然不希望时析过得糟糕，可听到时析生活里的好跟自己无关，心情开始别扭。
  问是他要问的，问到答案了不舒服的也是他。
  顾重珉不说话了，沉默地开着车。
  时析眨眨眼，也没深究顾重珉有些古怪的态度转变。
  他太累了。
  而安静行进的车上又是那么适合睡觉，时析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什么时候就闭起来，浅浅睡了过去。
  等车子快到小区门口，时析就像受到某种召唤，非常及时地睁开双眼。
  顾重珉见他醒来，余光瞥了一眼：“你住几幢？”
  时析有点迷糊，打了个哈欠：“17幢。”
  顾重珉还挺惊喜，没想到时析真告诉他了，生怕时析反应过来，赶紧追问：“……住几楼啊？”
  “7楼。”
  “几号房？”
  “……”
  时析终于反应过来：“你送我到楼下就可以了，不用送我上去。”
  顾重珉假装自己很正经，没有其他目的：“没事，都送你进来了，不差这点功夫。”
  “地面没有空余停车位的，你要停在路边很容易堵住。”
  “没事。”
  “……”
  时析心想这是你有事没事的问题吗，被堵住的是别人啊。
  但等车子开进小区，到了17幢楼下，顾重珉压根没机会下车。
  因为江蕴正好拿快递回来，跟先一步下车的时析迎面遇上。
  “……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顾重珉车门才开了一半，一只脚都没能落地，这些声音却刚好全部飘进耳朵里，听得清清楚楚。
  “……你这两天很辛苦吧，脸色怎么这么差，没有发烧吧？”
  时析声音低低的，顾重珉没听清楚。
  “……那我们快点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这两天一定饿坏了吧？”
  不知道时析又说了什么，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还坐在车内的顾重珉。
  时析走近几步，对着顾重珉说：“顾总，谢谢你送我回来，那我就先上去了。”
  “……”
  顾重珉差一点就能获取时析的居家情况了，然而临门一脚，被时析的室友打断。
  顾重珉觉得自己很幼稚，可对于眼前的江蕴，他内心升起一股自然的敌意。
  尤其江蕴还笑嘻嘻地冲着他说：“谢谢陆总送我们小时回来，麻烦陆总啦。”
  时析：“……是顾总，顾！”
  江蕴连忙笑着改口，笑得张扬热烈，生机盎然，像夜里的小太阳，笑得刺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谢谢顾总，刚才我没听仔细，顾总见谅。”
  顾重珉只想做后羿，一箭把这轮太阳射个对穿，但不得不伪装自己，挤出点虚伪的笑意：“不客气。”
  然后再眼睁睁看着江蕴挽上时析的胳膊，两人亲密无间地进了楼。
  而时析也没说错，小区内不宜乱停车，顾重珉只是在车上多呆滞了几秒，后面便有催促的喇叭声嘀嘀嘀响起。
  连伤感的时间都被限制剥夺。
  顾重珉忍着满腹憋屈，忿忿地开车走人。
  到家，顾重珉实在忍不住，十分想找人倾诉。
  在联系人里翻来翻去，最后还是只有袁慕书。
  顾重珉：【我亲时析了】
  他不能将真相说出来，但不说出来，就不能让袁慕书明白他的困惑。
  想了又想，顾重珉找出这么一个亲密举动，既能表明他跟时析有了进一步的行为，同时不至于影响到时析名声。
  袁慕书的回复也不慢。
  袁慕书：【？？？？】
  袁慕书：【谁亲谁？？你敢不敢说仔细点？？】
  按照四天前的情况，其实说成时析主动会更贴切。
  可袁慕书对时析印象不好，肯定会带有偏见进行分析，所以顾重珉说成了自己。
  顾重珉：【我】
  顾重珉：【我主动亲了他】
  袁慕书：【他是不是勾引你了！】
  。
  果然。
  袁慕书还是一如既往地先往时析身上找原因。
  可要将时析当时的反应归类成勾引……好像也没错？
  顾重珉：【没有】
  顾重珉叹了声气。
  说实话，要是时析真能勾引他就好了，现在的他大概率会直接上钩，也不用在家长吁短叹地憋屈了。
  顾重珉：【他压根不理我】
  袁慕书：【？？？】
  袁慕书：【欲擒故纵！绝对是欲擒故纵！】
  顾重珉叹气，发了语音：“真没有，哎，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在你眼里我真是一个白痴吗，他是什么心思我一点看不出来吗？”
  “他是真不理我，我能感受到，我们在公司，他见到我恨不得贴墙走，对我也是毕恭毕敬，能保持多远距离就保持多远距离。”
  “我就是不明白，撇开当年我拒绝他这件事……其余几年我对他怎么样，那也是没话说的吧？怎么现在一点情分都没有，他简直用生命跟我装不熟。”
  袁慕书：【所以你把自己嘴唇甩上去，验证一下到底还有没有情分？】
  顾重珉：【不行吗？】
  袁慕书发了语音过来，带着调侃无奈的语气：“行，当然行，太行了哥，你能想出这么极品的办法，我实在很为你震撼。”
  “但这问题你要问我，我永远只有一个回答，跟之前一样，从没变过，都是他欲擒故纵手段。”
  顾重珉：“为什么你老这么想？”
  袁慕书：“别问我为什么这么想，问就是直觉，我以前就觉得他不怀好意……你自己说说，你才刚回国啊，第二天啊，我都还没见到你，他就先见到你了……这私下绝对没少做功课，对你的行程简直一清二楚，连在什么时候出现都是经过计算的。”
  顾重珉：“你这个阴谋论真过分了，我都说了，他入职已经五年了，你怎么不说他入职这家公司是为了我。”
  袁慕书：“我怎么没说，我没说这个吗，那我现在补上，我觉得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你，十年磨一剑，就等着你回国，等着这一天到来。”
  “当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说，可我的看法就是这样，我只能这么说……你要不想听，你换个人说吧。”
  顾重珉要能换个人早换了，这不是换不了吗，只能忍着袁慕书这些令人不爽的话语。
  顾重珉：“那照你这么说，他应该拼命往我身上下功夫才对，怎么反而对我不理不睬？”
  首先这逻辑就站不住脚。
  五年前他们那么好的关系，自己都会逃离离开。
  现在缺失了这么多年的情感，回来就跟陌生人差不多，一切需要重新开始，时析还用这种方式，难道不怕把自己越推越远吗？
  顾重珉：“而且我都亲他了，这难道不是顺杆往上爬的最好机会吗，他为什么要放弃？”
  尤其时析还能怀孕……
  要是真能怀孕……
  顾重珉简直不敢想，时析要真想上位，连现成的直通车都有，哪里还需要走袁慕书嘴里的歪路。
  袁慕书：“这我哪能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快被他迷死了！前面是火坑啊！你冷静点，别瞎跳！”
  “我以我的名节起誓，这肯定是他计谋的一部分……你想想啊，五年前你说跑就跑了，多吓人啊，那他现在疏远点不也是合情合理的吗！”
  顾重珉：“你的名节一文不值。”
  虽然袁慕书说的话没一句他爱听，可最后一句为顾重珉带来了新的思路。
  为什么现在时析对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或许真是因为，五年前的自己说走就走，做法过于决绝，切断了时析对自己的所有念想。
  时析喜欢的，是五年前那个与他朝夕相处的自己。
  而五年的空白消磨了时析曾对他有过的所有情感。
  现在的时析再也不喜欢他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气急败坏的内耗小顾[墨镜]
  第12章
  终于到家，时析可算能够卸下浑身压力。
  从进门开始，脚步就变得越来越沉，像各拖着二十斤水泥在往前走。
  直至走到沙发边上，啪叽躺下，叹出长长一口气。
  累到说不出话。
  谁家omega发情期刚刚结束就需要立刻回归工作岗位，还加班到这个点才结束啊。
  命真苦。
  “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命好还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