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连自己儿子的女人都要抢,而我那个所谓的父亲,懦弱无能,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最后只能用死来反抗你。”
“所以你这些年都在我面前伪装?”老爷子声音发抖:“还装作对林希好?”
“是,但我没想到你会以为我喜欢他,还狠心把亲儿子送出国。”
裴泽景向后坐在椅子上,黑色西裤勾勒出利落的线条:“他出国后我一直在找他,我要让你最在意的声誉彻底扫地,我还要把你视若生命的裴氏抢过来,当然,我不是要它,我会亲手毁了它,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重新建立裴氏的。”
“你......”裴老爷艰难地喘息:“你找林希还因为他手里的股份?”
“没错,我妈对林希即厌恶又愧疚,所以把你给她的全部股份都转给了他。”裴泽景语气淡漠:“我只需要装装样子,让他签个字,这样,我现在就是仅次于你的第二大股东。”
裴老爷终于喘顺了一口气:“那董事会的章你怎么知道?”
“那天在医院,我随便试探一句,大伯就全说出来了,我就知道你手里肯定还留着一个东西。”裴泽景轻笑:“至于章在哪?我一下就猜到了,在我妈墓里。”
“你疯了!”裴老爷目眦欲裂:“竟敢动你妈的墓!”
“我早就该这么做了。”裴泽景优雅地交叠双腿:“她根本不想葬在裴家,我已经重新给她找了个地方,她一定会很开心。”
裴老爷浑浊的眼睛突然耷拉下来,垂下眼:“小景,我这么培养你,裴氏迟早都是你的,你也说了,我为了你连亲儿子都不......”
“别说得这么动听。”裴泽景打断他:“在你眼里,你只是在培养传承裴家的工具而已。”
“那......”裴老爷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你就不怕这件事曝光?让你妈死了也不得安宁?”
“放心。”裴泽景面上恢复冰冷的平静:“对外,林希只会是你和某个无名保姆一夜风流的产物,他本人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要怎么说由我来决定。”
“你......你......”
裴老爷子指着他的手剧烈颤抖,突然眼睛翻白,整个人抽搐着晕厥过去。
裴泽景所有的情绪一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迅速切换成关心担忧,立刻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铃,几乎是同时,病房门被推开,医生和一直守在外面的裴江、裴海等人涌了进来。
“爷爷刚才突然说不舒服,一口气没上来就晕过去了!”
俨然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
医生迅速上前检查,然后说:“情况危险,必须立刻转重症监护室!”
裴江猛地扭头瞪向裴泽景,厉声质问:“是不是你又说了什么故意气爸?!你就是想把他气死,然后直接坐上他的位置!”
裴泽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侧身对主治医生说:“请立刻安排重症病房。”
病房转了之后,裴泽景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掠过等在走廊的林希时,脚步未停:“在这里等着。”
林希微微颔首:“好。”
许岑知道他要去哪,把手上的两个袋子递给他,一个是沈霁要求的行星轨道,一个是裴泽景特意从苏富比拍卖会带回的十八世纪外科手术器械套装,他觉得沈霁一定会喜欢这件兼具历史与专业意义的礼物。
到了沈霁办公室,门虚掩着,裴泽景敲了两声便推开,可门里面却是一个中年医生,裴泽景以为自己走错了,又退回去看门牌号,但没有错。
中年医生在认出他是裴泽景的那一刻也想起内部群里看过的那些照片。
“裴总?”医生谨慎地推了下眼镜:“你是来找沈医生?”
“你怎么知道?”裴泽景眉峰微蹙:“不过他人呢?”
医生当然不会问太多,只是有些好奇:“你难道不知道沈医生已经办理离职了吗?”
裴泽景几乎是立刻反问:“你说什么?”
第66章 到处找他
裴泽景立刻到了张院长的办公室,来不及寒暄便问沈霁的去向,张院长如实告诉他沈霁离职出国去做研究,但具体去哪个国家、哪个组织,他确实不知情。
“出国……”
裴泽景重复着这两个字,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震惊与一种被全然蒙在鼓里的愤怒瞬间攫住了他,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沈霁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竟然对他只字未提,甚至没等张院长把话说完就转身离开办公室。
电梯口前,他急躁地反复按着电梯下行键,金属面板映出男人紧绷阴沉的面容。
许岑和林希跟在他身后,能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实质化的焦躁与怒意,许岑问:“裴总,发生什么事了?”
裴泽景没有立刻回答,直到电梯门合上,他才突然问:“沈霁他有说过想出国吗?我最近太忙,可能忘了他说过。”
“嗯?”许岑被问得一愣,仔细回想后,肯定地摇头:“没有,我从来没听沈医生提起过。”他更疑惑:“沈医生他怎么了?”
“他辞职了。”裴泽景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竟然出国去做什么研究……还有无国界医生。”
“这......”许岑惊讶地睁大眼睛:“会不会是张院长记错了?”
裴泽景没有再说话,电梯到达一楼,门一开,他似乎才注意到一直跟在后面的林希,侧头对林希说:“你留在医院,随时看着老爷子的情况。”
不等林希回应,裴泽景已径直走向停车场,打开车门直接往麓云开,回到麓云,他几乎是跑着上二楼,猛地推开沈霁卧室的房门。
房间里依旧整洁,床铺平整,他快步走到衣柜前,一把拉开,里面还挂着不少衣服,都是他让人给沈霁添置的,标签都未曾拆下,但是,那些沈霁常穿的衣服却不见了。
裴泽景环顾四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房间里真正属于沈霁的东西,如此之少,少到他的离开几乎不曾在这里留下任何可供追索的痕迹,即使里面摆满了昂贵的装饰品,可他却觉得空旷得令人心慌。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转身下楼,正碰上刚从超市采购回来的保姆。
“裴先生,你回来了。”她问。
“沈霁呢?”裴泽景语气急促:“他什么时候搬走的?”
保姆有些意外裴泽景竟然不知道:“沈医生的伤恢复后就搬走了,说是医院那边事情多,来回不方便,暂时先住医院职工宿舍。”她看着裴泽景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他……他没跟你说吗?”
意思是去纽国之前就搬走了?
也就是说,在他忙着公司上市的时候,沈霁就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这里,但那几天他确实无暇顾及到他。
裴泽景立刻又开车赶往医院,找到沈霁曾经住过的职工宿舍,可里面住着的医生说沈霁最近并没有住在这里……
空旷的停车场里,冬夜的寒风把裴泽景梳起的碎发吹散了几缕,却吹不散心里的燥郁和慌乱,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陆予的电话。
电话那头接起:“喂?”
裴泽景没有任何迂回,直接说:“你知道沈霁出国了。”
“啊?”陆予顿了一下,随即否认:“我不知道啊?沈霁出国了?”
“陆予,这不是疑问句。”裴泽景的声音更沉:“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什么?”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突然变得很嘈杂,脚步声,人声,音乐声,瞬时侵入裴泽景耳膜,他听到对方的声音断断续续:“你说什么?我这里信号不太好,啊...什么?....嘟嘟嘟....”
电话挂断。
裴泽景再拨过去,已经是暂时无法接通,他盯着手机屏幕,指节用力,四周是车辆和模糊的树影,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从脚底蔓延上来,他从来没有过这样茫然的时刻,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能找到忽然消失的沈霁。
在冷风中站了许久,直到指尖被冻得有些麻木,才突然想起沈霁的养母,他快步走回自己的车,发动引擎,宾利冲入夜色,朝着城郊的养老院疾驰而去。
抵达养老院时,已是深夜,只有保安亭还亮着灯。
保安探出头,见到这个衣着不凡、神色紧绷的男人,礼貌地阻拦:“先生,现在是晚上,养老院不对外开放,你要探望家属的话,请明早再来吧。”
裴泽景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直接给院长打电话,然而,在拨号时又有些迟疑,即使现在进去,沈霁的养母已经休息了,医生也不会在深夜值班,他这样贸然闯入除了打扰老人休息,又得不到什么确切的消息,只好放下手机,对保安摆了摆手,重新坐回车里。
封闭的车厢内,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照着男人沉郁的脸,他再次尝试拨打沈霁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关机提示音,又拨陆予的号码,仍然是“暂时无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