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哦?”男人尾音上扬:“是因为在我面前,才挑我喜欢的话说?”
  “不是。”沈霁被迫微微后仰,露出脖颈线条:“我就是认为你更好。”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管得住的执拗。
  “你的方向和战略更具有社会价值。”他又补充。
  “嗯。”
  裴泽景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越过他,划过对面并未关严的门缝,那里,裴志远去而复返,正僵在原地,透过缝隙盯着里面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
  不过一瞬间,裴泽景的视线下移,突然毫无征兆地俯身,温热的唇贴上沈霁的耳廓,用一种门外难以捕捉的气音命令:“我现在想要。”
  沈霁浑身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从耳廓麻到脊椎,脸颊腾地烧起来。
  “别......”他声音发紧:“这里很多人。”
  “怕什么?许岑看着,没人会进来。”裴泽景的目光又划过外面裴志远那张模糊的脸,故意用指腹捏着沈霁泛红的耳垂:“再说,这里是贵宾休息室,没什么人经过。”
  他另一只手,暗示性地按在沈霁的皮带上,金属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我......”沈霁还想拒绝,手腕却被裴泽景一把攥住:“不听话?”
  沈霁睫毛剧烈地颤抖,犹豫了几秒,抬手伸向自己的衬衫纽扣,蝴蝶骨慢慢暴露在空气里,也暴露在门外那双贪婪的眼睛里。
  裴志远看着沈霁那截微微弯下,显得脆弱又诱人的后颈,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一时竟看失了神,没注意到裴泽景投来的冰冷而玩味的目光。
  就在沈霁解到第五颗纽扣时,裴泽景却突然按住他的手,把褪下去的衬衣拉回肩膀:“算了。”
  门外的裴志远猛地惊醒,倏然对上裴泽景那双锋利的眼睛,他像被狠狠抽了一耳光,脸色由红转青再变白,立刻转身离开。
  裴泽景看着门外的身影消失,才缓缓收回目光,抬手抚上沈霁滚烫的脸颊。
  “真乖。”他语气莫测,带着一丝餍足的慵懒。
  沈霁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要求为何开始又为何戛然而止,只听裴泽景又说:“后天我要飞香洲。”
  香洲?
  这两个字像一枚细针,猛然扎进沈霁心口不设防的角落,他抬起眼,看着裴泽景没什么表情的脸,缓了片刻,试图抹去所有异样才问:“去香洲干什么?”
  裴泽景帮他把衬衣纽扣扣上:“去找孙家谈些事。”
  孙家,沈霁当然知道是哪个孙家。
  从南港移到香洲,黑白两道都能染指,与裴家关系不错却又有几分微妙的那个孙家。
  而且,也是当年害死他父母的刽子手之一。
  沈霁垂下眼睫,看着大理石地面上两人的倒影,再抬眼时,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询问:“那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裴泽景有些意外他的主动:“为什么想去?”
  “因为......”沈霁突然偎进他的怀里,仰头看他:“前段时间受伤,张院长让我可以休年假,这几天也没有手术,我没去过香洲一直挺想去的,想和你一起去。”
  裴泽景盯着他看了半晌,想到这次去的目,忽然抬手抚着他的后颈:“好啊,那你把刚才的继续。”
  “嗯?”沈霁愣了一下,难为情地低下头:“现在吗?”
  “嗯。”裴泽景的声音在他耳边,是命令,也更像蛊惑:“让我看看你有多想跟着。”
  沈霁执行着他的指令。
  裴泽景稍稍退开半分,歪着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仰起脖颈时喉结难以自控地上下滚动,欣赏着他眼尾那抹嫣红愈发浓烈,欣赏着他淡色的唇无意识地微微张开,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喉咙里细微的,压抑不住的气音,一声声。
  自己的衬衣下摆又被沈霁在慌乱间扯住,这无意识依赖的小动作取悦了他,伸手握住沈霁的手:“你跟着一起去说不定还有用。”
  ......
  第21章 会不会在意?
  “卫东,他们今天真的又在学校找你麻烦了?”沙发上的女人紧张地绞着围裙的一角:“还…...还说了那样的话?”
  “嗯,那两小子说让我开不了车是轻的,要让我......”身旁的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猛地吸一口烟:“我就是个开校车的,看见那群小崽子把人往死里打,我能不管吗?但我哪知道......哪知道他们家是孙家......”
  “那我们怎么办?”女人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惨白,猛地抓住丈夫的手臂:“去道歉?我们去求求他们?”
  “我们有什么道歉的?!如果小霁在学校被人欺辱霸凌,没人帮忙阻止......”男人反手握住妻子颤抖的手:“再说,他们那种人只会觉得我们好欺负!”
  女人的眼泪滚落下来:“要不我们带着小霁回我老家?”
  客厅里电风扇还在不知疲倦地转着,吱呀,吱呀,搅动着充满惊惶的交谈声,忽然,客厅如同浸了水的油画,开始扭曲,模糊,令人心慌的吱呀声陡然加速,转到了一间教室。
  小男孩站在教室门口,身上穿着白色演出服,胸口别着一朵红色纸花,他一直期盼着爸爸妈妈来看他六一儿童节表演。
  可他眼巴巴地望着校门口的方向,却等来走廊尽头急促的脚步声。
  班主任跑过来,蹲下身,握住他瘦小的肩膀:“小霁乖,你爸爸妈妈......他们在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
  小男孩眼睛里满是懵懂和不解:“什么意外?”
  李老师吸了口气,艰难地说:“出了车祸,现在正送往医院,老师这就带你过去。”
  世界仿佛骤然失声,周围的喧闹瞬间变成模糊的背景噪音,几秒死寂的空白后,无法理解的恐慌让小男孩“哇”地哭了出来。
  眼泪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他胸前的小红花:“妈妈!爸爸!我要......”
  沈霁猛地抽搐了几下,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哽咽,整个人像是被一双手从深水中狠狠拽出,他骤然睁开眼睛。
  身旁,裴泽景正翻阅着财经杂志,沈霁细微的抖动并未逃过他的感知,但他没抬头:“有点冷?”
  沈霁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梦里残留的心悸:“没有,只是做了个噩梦。”
  裴泽景合上杂志,将其搁在一旁,侧过脸抬手碰了下沈霁的手背,按下身旁的呼叫铃。
  空姐立刻走了过来,他说:“拿条毛毯过来。”
  “好的,裴先生。”
  毛毯很快被送来,裴泽景直接从空姐手中接过,手臂绕过沈霁的肩头,将毛毯盖在他身上,沈霁裹在逐渐升起的暖意里,情绪才慢慢地平复。
  飞机平稳降落在香洲的私人停机坪上,舱门打开,湿润微咸的海风瞬间涌入,驱散了机舱内恒定的冷气。
  沈霁跟着裴泽景下舷梯时下意识地抬眼打量四周,目光却猛地定在右侧方。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旁斜倚着一位男士,那人穿着一件骚包的夏威夷印花衬衫,脸上架着一副墨镜,与周围穿着黑色衬衣,神情严肃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在沈霁视线投过去的瞬间,那人似乎有所感应,抬手用两根手指勾下墨镜,露出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直直地朝他们走过来。
  沈霁收回视线,其实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只是在网上看到过他的照片。
  “welcometoxiangzhou!”孙岩武笑着走过来,目光在裴泽景和沈霁之间扫视:“好久不见,还带了个漂亮的尤物,可真会享受。”
  “尤物”两个字被他念得格外黏腻轻佻,裴泽景眉眼倏地压下,没有接对方的话茬,礼节性地问了句:“等了一会儿了?”
  “也还好。”孙岩武又扫了一眼沈霁:“走吧,车备好了,这地方晒得人头晕。”
  加长的林肯滑入赛马场专属贵宾区域,一行人径直上二楼,进了一间包厢。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如同一个巨大的荧幕,将下方的绿茵场,名门贵马以及观众尽收眼底,沈霁坐在裴泽景旁边,目光掠过那些马,心思却全然不在此。
  来这之前,他从裴泽景和裴志远口中知道了此行的目的。
  裴泽景的公司从意国引进了一个批次的心脏辅助器械,价值数以亿计,这批货走海运,途径岘海即将进入香洲领域时,遭遇了与当地势力勾结的海盗,整批货连船带物被扣下,目前公司开辟了数条海航路线,但唯独这次的海运路线不在裴泽景能够完全掌控的范围内。
  海运线路复杂,强龙难压地头蛇,而孙家,在南港时便是掌控数个码头的话事人,现在到了香洲虽已洗白转型,但在灰色水域的人脉与话语权依旧盘根错节,有时比找高层官员更为直接有效。
  若借助孙家要回,接下来便是利润分割的谈判,若要不回,裴泽景不仅损失这几十个亿,而且裴志远已经通过其他渠道联系了另一家海外医疗公司,一旦裴泽景失利,裴志远便能以更快的速度抢占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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