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仙门后拐走毛茸茸老公 第79节
她问云靖:“和他沾上关系到底有什么好的?”
一点也不好。
灵秋的话像针一样,正好扎进他心底最软的一处。
云靖被戳中心事,睫毛颤颤,肩膀轻轻动了一下。
一滴眼泪又悄无声息地落下来,怕被她嫌弃,他赶紧自己伸手抹掉。
“怎么会这么爱哭啊?”
灵秋叹了口气,伸出手,悬空在他身后,迟疑片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对不起……”云靖拼命抑制住情绪,仰头看她,“一切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是。是我害你受伤,还害你被罚跪。对不起,或许江师姐说得没错,我只会给你带来不好的事。”
他道:“做银霜楼的少主不好,做圣子也不好。他们都太厉害,我只是害怕……”
害怕嵇玄对她重罚。害怕一朝不慎,他们便从他身边夺走她。更害怕太霄辰宫像那日催他化妖时那样,用她来要挟他。
幼时听父母提起这世间的第一仙门,他总是心怀着无限的向往。
那时候觉得整个世界尽卧于手心,予取予求,无有不应。有朝一日真的走出山门,离了锦绣堆方知年少轻狂、命运无常。
世界不听话,他的满腹心事和委屈无处诉说。
而这一切也不过是个开始。
还要经历多少次烈火焚身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为天下人,救苍生于水火?
还要多久才能走在太阳底下,堂堂正正地抬起头?像他们说的那样,纵然是妖也无妨。
他真傻,如果早知道有今日,一定将对灵秋的情谊深深埋在心里,决不叫人轻易察觉。
连灵秋自己也不能察觉。
这样一来,她还是名动天下的凌姑娘,还是高高兴兴地做她的正道魁首。
这样想下去便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再早一些。
如果她从来就没遇见过他。
是不是现在的一切全都不会发生?
云靖垂眸,看向灵秋腕间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又是一股锥心般的痛。
或许他不该再跟在她身后,不该再继续抱着她。
这么想着,他颤抖着,轻轻松开了环住灵秋的手。
可是下一瞬,脸忽然被人捧起来。
灵秋蹲下,与他平视。
“你不是说自己从不相信那些卜卦和预言吗,怎么现在反倒胆小起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不过是磕到额头又挨了一巴掌而已,不许再哭了。”
灵秋严肃道:“这次就先罚你跪完今晚。可若当日之事还有下次,你当怎么做?若出了这戒律堂,日后见到我,你又当怎么做?”
云靖半边身子都软得没了知觉,只顾对她保证:“我会努力修炼,总有一日能与嵇玄抗衡。在那之前……”
他望着灵秋,可怜得不知道如何继续说。
“我知道。”灵秋撇了撇嘴,“在那之前我都躲着他走。”
“然后呢?”她继续问。
云靖道:“出了戒律堂,就算见到我你也不用行礼。”
他轻轻扯了扯灵秋的衣袖,像极了祈求:“我会听话,比以前更听话。一直一直很听话。”
“真的?”
“真的。”
灵秋这才大发慈悲地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一动,指尖凉意沁入皮肤,与柔软的触感一道,又激得云靖轻轻颤抖。
戒律堂太冷了。
云靖撕了自己的衣袍,垫在一边好让灵秋坐下。
桂花糕还剩了些,灵秋一边小口吃着,一边放任他给自己暖手。
云靖的法力被身下法阵抑制,只好用温热的掌心将她的手整个包住,指腹缓慢摩挲,像在一点点把温度揉进她的骨节里。
倒是没有先前那么冷了。
灵秋转头看一眼云靖,只见他明明直直地望着这边,却她看过去的瞬间慌张地低下脑袋。
长睫在银白的月下扑闪,怯生生的,嘴角却扬起来。明明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其实我不止会做桂花糕。”云靖突然道。
他跟着胡掌柜学了很多糕点的做法,也自己钻研过一两道菜。
早在那时候他就想着到了太虚宫以后要做给她尝尝。
灵秋点点头:“那日后你常来九凝峰。不过,得先把那天欠的饭菜还上。”
“真的可以吗?”云靖有些不敢相信。
考虑他今晚的表现,灵秋猜或许是嵇玄趁她罚跪欺负了他。
他又说害怕……
原来太霄辰宫真正对他不好的不是徐悟,而是嵇玄。
想到这儿,灵秋接着对云靖道:“当然了。我在九凝峰有一座很大的院子,住得下至少八个人。生火做饭地方也很宽敞,只要神尊同意,你就是搬过来一起也住得下。”
“搬、搬过来?”
云靖心跳骤停,眼睛一下睁大,像是没反应过来,耳尖迅速泛红。
“对啊。”灵秋点头,“不过你那么宝贝,神尊一定不舍得。所以换我搬到雾晴峰去也行。”
她就是要跟着他,防备嵇玄也好,找乾坤山海图也好,就是要跟着他。
云靖的命是她救的,反正除了她,太霄辰宫里谁也不能给他委屈受。
云靖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他没有院子,徐悟只给他拨了一间朴素的厢房而已。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在心底天人交战,一时想到那处院子,一时又想到两人共处一室,整颗心顿时乱得一塌糊涂。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张了张嘴,却是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为什么有一间大院子?”
“噢,之前死了八个师兄。”灵秋随口回答。
她的目光落到眼前的石墙上,伸手一指,示意他:“喏,在那儿呢,八个排成一排的就是……你到底答不答应?”
云靖不敢答应。
半晌,他终于开口:“秋……小……凌……姑娘……”
“不许叫师妹,不许叫娘,其他随你。”灵秋看出他的迟疑。
“小秋。”
得了允许,云靖立刻弯弯唇角,高兴地唤了她一声。
“怎么?”
“小秋。”他拉过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我们现在还不能住在一起。”
灵秋皱眉。
“不过我会常常来九凝峰找你。”云靖赶紧补充。
灵秋只问:“我也可以常常去雾晴峰找你,对吗?”
“嗯!”云靖重重点了下头。
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他快要幸福得晕掉。
她那么好。
夜还很长,灵秋犯起困来,就靠在云靖肩上哈欠连天。
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他说:“虽然我不做你的仆人了,但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比以前更好。”
“为什么?”灵秋迷迷糊糊地问,“因为我救过你的命,所以你就要伺候我一直到把恩报完吗?”
似乎见到过类似的事。
“不是的。不是伺候,也不会完。我是心甘情愿地对你好。”
“对我好?那不就是伺候。”
“不一样。”云靖想了想,终于找到一个参考,“就像你在逍遥派时那样,就像你的师姐和师兄对你好一样,不是因为报恩,也没有参杂别的计较和考量。”
“就像师兄本来就该对师妹好。云靖本来就该对凌秋好。”
肩上的人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总算理解。
没关系。
云靖理了理灵秋额间的碎发。
虽然还有些出入,但她已经渐渐懂了。剩下不懂的,他还有漫长的时间和她待在一起,教她明白。
第二日,天将明未明之际,云靖悄悄离去。
他回到雾晴峰,却看见洒扫的弟子正从他住的房间里往外搬东西。
云靖大惊,以为是自己昨晚夜不归宿被察觉,正在心里盘算应对之策,却见白澈向他走来。
“雾晴峰的屋子年久失修,师尊吩咐众弟子暂时搬到别的峰去住。你的衣物已经被送到九凝峰去了。”
白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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