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仙门后拐走毛茸茸老公 第58节

  灵秋不动声色地往被褥里缩了缩,装得人事不省,有意呼吸放缓,连指尖都一动不动,生怕露出半点破绽。
  反正她也正生云靖的气,不如就让师姐狠狠骂他一顿。
  床前传来一阵轻响,云靖的声音传来:“魔族侵袭阳华境,两大世家已接连被灭,在下只是担心。”
  “就是啊。这位师姐,你也太不讲道理了,我大师兄只是担心凌姑娘,特意来看望而已,你怎么能动不动就赶人走呢?”
  是薛成昭?
  灵秋暗自沉吟。
  江芙瞪薛成昭一眼,没理,惊愕皱眉道:“魔族侵袭阳华境!?那师父和逍遥派岂不是……”
  “师姐不必担心,我早已请于风师兄率银霜楼弟子将逍遥派门人接来一并看护。至于逍遥散人前辈此刻正与其他前辈在一起,应当也无碍。”
  云靖的视线从安稳燃烧的命灯移至床上的姑娘脸上,目光猛地一顿。
  其实方才他见到云霄阁周围没有魔气,悬着的心便放下来,硬着头皮入殿只不过是想见灵秋一眼。
  云靖心知江芙不喜自己,早早便想好,若不能入殿常伴榻侧,守在殿外也是一样,只盼望她能醒来就好。
  只是如今看床上姑娘这副模样,计划恐怕有变。
  他对答如流,这一惊一放,江芙一时愣住。
  就在这个岔口,床前传来一阵衣袂轻响,熟悉的桂花甜香倾覆而下。
  灵秋感觉唇角忽然一凉,一只手落在她唇边,指腹擦过那点尚未化尽的丹药碎屑,动作又轻又慢,像生怕惊扰了她,也像生怕她察觉不了。
  灵秋整个人忍不住颤栗了一下,耳后金印开始微微发烫。
  居然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她紧紧闭着眼,心头早已是惊涛骇浪,深陷进软被,只恨不能当场遁地而走。
  这头,云靖倒是不慌不忙。
  他向江芙行礼道:“师姐,先前是我少不知事,对不起小秋。我发誓,日后定当对她以命相护,绝不再让她受半分损害。请师姐让我留在云霄阁照料小秋。”
  “你若能远离她比什么照料都好。你难道没发现,阿秋每一次受伤都与你脱不了干系吗?”
  江芙看着云靖,忍不住蹙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家师父早有卜卦在先,你命格不祥,你二人此生乃是一段孽缘,若我师妹与你在一处,定有血光之灾。你若真心待她,从今以后就更应该离她远些。”
  云靖立在榻侧,眉目沉静,低首行了一礼,声音柔和:“师姐顾念小秋,若换作是我,也绝不会拿她的安全冒险,让一个命格不祥的人成为她的牵绊。”
  话语谦逊,语气几近温驯。
  可他说完这话,缓缓抬眸,一双眼睛黑得发亮,像深水无底,暗暗压抑着波澜。
  “可我不信命。”云靖道:“我与小秋相遇在前,所谓的卜卦批文在后。很久以前也曾有人告诉我,我二人是天定的孽缘,可我连一个字也未信过。”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眼底却满是隐忍的执念:“从我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即便真按师姐所说,我命负不祥,她若怕我,恨我,不肯靠近我,我走,心甘情愿。可她没有。”
  “所以,我绝不会主动放手。就算她遇险一百次,我也能让她化险为夷一百零一次,哪怕是耗尽这身灵力。”
  云靖轻轻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语气近乎执着:“若有朝一日,她真有所不测,我愿陪她一起。她死,我也绝不独活。”
  他说得平静极了,好像不过是在讲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殿中静得可怕,江芙看着云靖,面露沉痛之色,沉默许久,终于道:“你可知道天命血脉从古至今从未有人活过二十岁。即便我同意你追随阿秋,不出两年,她也会……”
  “我知道。”云靖从袖中掏出那册书卷递给江芙,“若师姐不放心,我可立即启下血誓。”
  言罢,他驱使剑气,利落地划破额心,举手虔诚道:“我以性命起誓,此生与凌秋同生共死,除非她亲口叫我离去,否则绝不擅自离弃。”
  血滴落在地上,化作一方极复杂的符阵。
  “大师兄!”一旁的薛成昭忍不住惊呼,“血誓之阵一旦启动,终身反噬。”
  他向江芙道:“我师兄如此诚心,师姐还放心不下吗!”
  江芙也没想到云靖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想到白日里他毫不犹豫舍弃十年修为,她沉默片刻,忽而道:“若有朝一日,我师妹再度因你而伤,哪怕只是半分因果,我也会亲手杀了你!”
  云靖闻言轻轻一笑:“若真有那日,不用师姐动手,我会先行自我了断。”
  江芙错愕地看着他。
  云霄阁外风云摇曳,像是天地都听见了这句疯话。
  静默良久,江芙终是拂袖转身,正色道:“既如此,我且回门派察看一番,你留在这儿守住我师妹,不得离去片刻。”
  他不是疯了吧?
  这厢,灵秋咬着被子,正在心底啧啧称奇,不知云靖又对薛成昭低声说了些什么,只接连听见两道脚步声远去。
  紧跟着,有人俯下身子凑近她,轻轻一点她的额心,语气带笑:“人都走光啦,可以睁眼了。”
  耳后金印正烫得吓人,灵秋捂着额头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云靖凑近的脸。
  她从榻上爬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威胁道:“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听明白了没有?”
  云靖看着她,唇角一挑,笑得无害:“小秋姑娘方才都听见了,我如今可是要与你同生共死的,自然得替你保守秘密了。”
  “谁管你。”灵秋哼了一声,撇开脸不去看他。末了又像想到什么般,转过头来皱眉道:“不许叫我小秋!”
  云靖笑意只增不减:“只不过是吃些丹药而已,何必像小花猫一样偷偷摸摸的,你若想要,待我回银霜楼取来,什么丹药都有。”
  话毕,他忽然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不对啊,你的丹药是从哪儿来的?”
  “哈!傻子。”灵秋从床上蹦下来,指着一侧琳琅满目的架子,昂首道:“如你所见,自然是就地取材咯。”
  “你偷吃了云逸仙尊的丹药?”云靖不可置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拿起小瓷瓶挨个晃了晃,果然空空如也,连个响也听不见。
  “什么偷吃?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取用。”灵秋道:“你可别忘了,你已经答应为我保密了。”
  她突然警觉:“难不成你想反悔?”
  云靖挨个察看过木架上的药瓶,沉默一瞬,转身对灵秋正色:“偷东西是不对的。”
  “所以你要逮捕我吗,这位正义的侠士?”
  灵秋皱眉道:“要不是太霄辰宫搞出这个什么什么江底秘境,我才不会差点死了。还有你,要不是你一直逼我救闻人双双,我才不会那么生气,我真的差点气死了,你知不知道啊?”
  “总之呢,一个太霄辰宫,再加上一个你,还有那个薛成昭。你们三个把我给害惨了,我吃点仙药保命怎么了?”
  她眯起眼睛看向云靖额头的新伤,恨恨威胁道:“如果你敢告发我,我就立刻装晕,把事情全都栽到你头上。让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听到了吗?”
  “哦?如果我告发你,你就要栽赃陷害我?”云靖懒洋洋地倚在木架一侧,却放松下来,剑眉一挑,笑得好看极了。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灵秋一巴掌抬起就想拍他,却被他一把抓住,连人一起拉到身前。
  云靖低头看她笑:“这么凶做什么?难道你真觉得我会害你不成。”
  灵秋瞪他,云靖只问:“你想要丹药?”
  灵秋头也不抬:“那当然。”
  他随口一说:“那你继续看看,还想拿什么,都拿走吧。”
  灵秋抬头:“啊?”
  “我没开玩笑。”云靖放开她,大摇大摆地走到大殿门口,笑吟吟道:“动手吧,我替你望风。”
  他不是疯了吧?
  灵秋蹙眉,目光落到眼前满满当当的木架子上。
  既然如此,她还有必要客气吗?
  灵秋风卷云残地扫荡完丹药,正在大殿中四处闲逛,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嘈杂人声。
  她吓了一跳,想是师姐去而复返,赶紧跑回床上闭眼装晕。
  过了片刻,于风御剑落地,手提一只大麻袋,重量压得他一下剑就重心不稳地打了个踉跄,幸好被云靖及时虚扶了一把才不至于当场以头抢地。
  于风把大麻袋递给云靖,摸着脑袋道:“我说,下面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你怎么还让我给你送丹药啊?”
  言罢,他看了眼殿内装晕的姑娘:“她没事吧?”
  云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殿内,见人又躺下了,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嘴角:“还没醒过来,我急用借了些云逸仙尊的丹药,应当给他及时补上才对。”
  “借了……些?”
  于风看着手里鼓囊囊的一大麻袋药丸。
  这不是借了些,这是狠狠打劫了一通吧!
  好在银霜楼还有些家底。
  他摇了摇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只通体剔透的白玉瓶子:“这归元丹可不容易找到,你不知道,光拿这一颗,我险些被几位长老活活打死,得亏你师兄我跑得快。”
  “不过,”于风道:“这都是咱们银霜楼欠她的,这回就当还上了。”
  他拍拍云靖的肩:“你也放宽心。天命血脉这东西玄得很,据说还能起死回生呢,觊觎的人一向多得不得了。什么活不过二十岁,估计啊全是借口,要说起来不知多少是被人活活给害死的。聂苏两家当年不就是这样吗?说来说去,都是魔族造的孽。”
  “知道了师兄。”云靖将瓷瓶紧紧攥进手心,“我会好好护着她。”
  “原来你说的随便拿就是自己偷偷填补亏空啊。”
  灵秋靠在床上,看着云靖把药丸一点点装回空瓶子里,不时还对着被她搞得一团乱的标签皱眉,耐着性子把东西都复原。
  “没意思。”
  她从床上下来,脚还没沾地,又被凝霜剑拦腰挡回去。
  “地上凉,穿鞋。”
  云靖头也不回。
  灵秋只顺手将凝霜握在手里:“听说下面有魔族,我也要去看看。”
  这一回,云靖终于停下手上动作:“不行。”
  “你敢反驳我?”
  灵秋斜眼看他,像是等他自己知趣改口。然而过了好久,云靖面不改色,还顺便伸手召回了凝霜。
  不行还是不行。
  她只好凑到他身边,没好气道:“为什么不行?”
  云靖道:“魔族凶险,已经屠了闻人氏和宋氏两个氏族,恐怖如斯。你重伤未愈,不能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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