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仙门后拐走毛茸茸老公 第32节

  她用十年得窃天光,仙魔殊途,逍遥派今日留不住十八岁的凌秋,来日也注定容不得她。
  尤其是如今,她已经决意要与宋氏和闻人氏清算。
  夜色皎洁,万里之外的东南方,胥阳山静默地伫立在天地间,泛的是流银般的冷光。万籁俱寂。明月夜,山外是千里月明。
  阳华仙会,高朋满座,云蒸霞蔚。要在徐悟眼皮底下屠灭一大氏族,真是不容易。
  灵秋太久没杀过人,胥阳山的生活太好,好到她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魔族的太女大将军,百年间诛杀整个魔域叛军不知凡几,连魔族之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逍遥散人终究错了。
  几本经书无法更改她的本性。天道无情,世家无道,太霄辰宫也并非全然立于公正之地。好人不会长命,恶人也不会得到报应,想要的公道只能自己拼上性命去争取,想杀的人只能自己一个个地提刀杀过去。
  灵秋伸手触了触空荡的眉心——那里此刻正封印着属于平江的魔气。
  万事俱备,如今只差一个时机。
  不用着急,阳华仙会结束前,她一定等得到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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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1 引自《金铜仙人辞汉歌》唐·李贺
  第25章 探境风云扑朔迷离(1)
  “啊啾!”
  甲板上, 灵秋打了个喷嚏,心底诡异的感觉更甚几分。
  “师姐,我们不要去秘境了,现在就回逍遥派好不好?”
  兰翘牵着她的裙角, 提心吊胆地环顾四周, 屏息凝神, 脊背绷得笔直,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兽, 眼中满是惶恐与戒备。
  自从万丈崖后,兰翘染上梦魇之症,总是对周围一切保持高度警惕的状态, 整日整夜蹲守在灵秋屋外,一言不发,任凭谁劝, 刮风下雨也绝不挪步。
  有几次,逍遥散人将她劈晕带走,不多时她便又会被噩梦惊醒,自个儿翻下床, 抹着眼泪重新蹲回去。
  这么折腾了好几回,无奈之下,灵秋只得让她搬来和自己一起住。
  奈何即便如此, 兰翘的梦魇之症依旧不见好,整日吵着要回逍遥派。
  众人只当她是因当日之事受惊过度,每每安慰, 兰翘却显得愈发焦躁。
  “师姐,我们不要在阳华境里,快点走好不好?不要去秘境, 也不要去太霄辰宫!”
  白茫茫雾气漫上甲板,兰翘看不清师姐的表情,急得快哭了。
  灵秋垂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我们脚下这条江是阳华境的护境结界,周遭雾气只不过是结界造成的障眼法,不会有事的。”
  兰翘紧紧抱住了她的腰,拼命把脑袋埋进她的衣袍里,一语不发,只是微颤,与印象中活泼可爱的模样大不相同。
  都是因为闻人氏。
  远处气势恢宏的大船,“闻人”二字被滔天的浓雾掩盖。灵秋轻拍师妹的背,紧抿着唇,眼神落在翻卷如云的船帆上,如一汪死水暗藏风暴,压抑着森然的杀意。
  最后的试炼在阳华境外的护境结界里举行。
  又是秘境,又是江底。唯一不同的是周围数丈高的浓雾。
  这样遮天蔽日的雾气,最适合出意外了,不是吗?
  灵秋将兰翘哄回船舱,推开舷窗,只见漫天大雾外,闻人氏和宋氏的船缓慢并行着。
  不远处,银霜楼的旗帜漂浮在浓白中,船头甲板赫然立着几位太霄辰宫的仙尊。那几人衣着纯白,几乎要与浓雾融为一体。
  真是晦气。
  凡人以白衣为丧服果然并非全无道理。
  她指尖溢出冰冷的符光,正想出手,眉心却微蹙起来,仿佛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耳后金印开始发烫,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肩头如针如火,炙得连呼吸都带上一丝燥意。
  灵秋微偏过头,眼角冷冷扫了过去——那人靠在对面的船舷上,还在看她,眼神直白不闪不避,毫无半点掩饰。
  雾将他的身形遮去大半,十五米外人畜难辨,然而耳后烫人的灼热却早已毫无保留地昭示出他的身份。
  该死的云靖。
  指尖的符文掐灭在雾里,如被人迎头痛浇下一杯滚水。
  灵秋恶狠狠地瞪过去,耳畔忽然响起他的声音:“不是说不想见到我吗?怎么现在倒是一直看着我。”
  “我看你?”灵秋微眯起眼,“明明是你一直盯着我。”
  那头传来一阵愉快的闷笑,很快,那道模糊的身影消失在雾中。
  一阵极轻的破风声由远至近,像飞鸟掠过水面,轻盈而迅疾。
  下一瞬,眼前雾气被猛地撕开。
  一道黑影从浓雾中飞掠而出,身形修长,衣袂翻飞,如雕翎破云。少年俊美的容颜映入眼帘,额前黑发被雾气微微沾湿,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明亮如星。
  脚踏凝霜半浮于空中,容貌是俊朗非常,眼神是锋芒暗藏,像一把新出鞘的银剑,带着少年人的傲气与轻狂,任谁一见也顿感惊艳,蓦地愣住了。
  云靖弯唇一笑,眸光炽亮,很有几分恣意的张扬:“我躲得好好的,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分明是你先看我。既然想看,不如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看。”
  两人相隔不过寸尺,他却偏用千里同音咒传话,弄得她耳后金印一闪一闪,烫得嚣张。
  灵秋蹙眉,偏这时云靖轻“啧”一声,毫无预兆地凑近她,低声道:“怎么脸红了?”
  他笑道:“我又不是不乐意让你看。”
  说着,将脸送得愈近,逼得灵秋连连往后退出数步,耳尖烧得通红,不知是金印作怪还是别的,抑或二者皆有。
  “你去死吧。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她咬唇,恼羞成怒地骂出一句。
  “是么?”
  窗纸轻轻一颤,劲风掠入,云靖稳稳落地。
  黑袍金线如龙鳞游走,随他动作起落荡起微微的涟漪。
  内衬是暗色云纹,袖口收得极紧,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衣料是上乘丝织,裁剪得体,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挺拔的肩背与修长的身形。腰间束着的是玄金织锦的系带,利落地勾出腰线,缀了流苏玉牌,剔透玲珑,晃得人眼晕。
  似乎自从万丈崖后,他就一改从前服丧似的白衣装扮,一日比一日穿得精致讲究,配上那张好看到张扬的脸,连日来在众女修间引起一波又一波激荡的涟漪,走到哪儿都是人群注目的焦点。
  诚如当日所言,这些天来云靖从未主动出现在她面前,可他的存在感并未因此减损分毫,反而愈加明显。
  一开始是某种潜藏在暗处的注视,不是冷,也不含杀意,像滚烫的蜜水洒在背上,带着近乎粘稠的感觉,炙热到令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灵秋猛地回头,寂静的院子,空无一人的环廊,自得其乐伫立在湖畔的海棠……
  没有,什么也没有。
  火烤般的视线如影随形,如烈日灼心,焦躁地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又一个清晨,灵秋用同音咒使唤云靖做桂花糕,抱着咒术传送来的玉碟坐在院子中央和七师兄霍羽聊天。
  陡然间,那股熟悉的感觉再度降临,引导挑弄着她抛下师兄,一路追出院子,寻到湖畔。
  花叶掩映下,少年仰躺在海棠树上,半倚在粗枝间,一条腿微曲,腰身懒懒斜着,墨发如瀑,散落在枝叶间。
  风吹过,满树棠花簌簌落下。花枝微动,他的眉眼随之露出一点,勾魂摄魄,俊美得几近迷惑。
  耳后金印瞬间滚烫,惹得她不自觉一颤。
  四目相撞的瞬间,灼灼沉沉,仿若千言万语压进心底。
  灵秋呼吸微顿,猛地反应过来。
  自那日后,他变得愈发肆无忌惮。每每躲在暗处,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上,明目张胆地将她牢锁在视野中。念动咒语,催动她耳后的金印发烫,张扬地提醒她自己就在不远处。
  灵秋蹙眉转身,扫视四周庭院——空无一人,什么也没有。
  她正心烦意乱,风卷过,耳畔忽然响起少年的带笑的语调:“左侧第三棵树,要是想见我就看过来。”
  她猛地站直,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鬼才想看见你。
  背后灼热的视线仍在,甚至更近几步。灵秋僵硬地转过身,第一次感受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种什么滋味。
  第一次,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接着就是今日。
  狭窄的船舱内,云靖步步逼近,脑门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字——登堂入室。
  不要脸。
  玉牌叮铃作响,灵秋不自觉往他腰上扫了两眼,胸口起伏更甚,怒道:“滚出去,不然我让你今日进不了秘境。”
  云靖笑:“我说了,想见我就看过来。我可没有出现在你面前,是你主动看我的。”
  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她,语言在此刻显得多么苍白。
  灵秋飞身跃起,怒攻向他,剑如闪电,招招不留情面。
  须臾间,江面上,一道惊浪炸开。
  剑光卷起船边水浪,噼里啪啦落下,如一阵急雨簌簌。
  闻人氏船舱内,薛成昭被这场落雨惊动,疾步行至舱外,只见一个容貌俊美的少年在甲板上轻轻一点,随即便如一只雨燕,迅速消失在白茫茫的浓雾间。
  “好强的剑意!”
  薛成昭忍不住往前追出几步,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不可思议地惊叹出声。
  “居然在境外就打起来了,看来今年阳华仙会的能人不少啊。真可惜,路上耽搁了些时日,来晚了一步。”
  他身侧,一贯潇洒的云海川翘腿躺在船舷上,举起酒壶喝了一大口。
  她看向薛成昭,伸手比了个二。
  “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成昭一贯厌恶酒气,忍不住蹙起眉。
  “我的意思是,”云海川露出笑容,“这两个剑修的实力不俗,且均在你我之上,除非他们中的哪个不幸在这雾中撞死,否则今年进太霄辰宫的名额已经被占去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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