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也是秦冲教给他的。
  堂上堂下都被这眼前的反转给惊呆了,原本还面带得意之色的何县尉更是如遭雷击。
  他就说李长玉为什么要亲自给秦庆生尸检,原来她当时已经知道人还没死!
  真是大意了!
  忍不住问道:“这个毒药据说剧毒无比,怎的这孩子吃了居然还能好端端的?”
  “他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好端端,”李长玉冷哼一声,“带证人王春儿。”
  原来,王春儿于事发前一日偷听秦冲的计划,暗中将解药和假死药混入秦庆生的饮食中。秦家豢养那么多的药奴,不乏一些五花八门的东西,如今她为秦冲所信任,自然能接触到这些药物。
  秦庆生服毒后假死,她趁着李长玉到来之际,将事情和盘托出。
  李长玉后来让端午把尸体抬走,实际上是送去了永安堂解毒。
  秦冲这时才想通,顿时面如死灰,突然暴起扑向王春儿:“贱人——吃里扒外的贱人——”
  衙役们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林霜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王春儿,那瘦弱的肩膀仍在颤抖。
  眼泪突然一下子落了下来。
  当初她们在永安药铺见面,得知她要被送去秦家冲喜,心生同情,便告诉她,如果他日有难,就去白水村找自己。
  但秦冲没死,她以为,王春儿不会记得当初的那些话,她们之间,应该也没有什么情分了。
  没想到,她记得,并以这样的方式报答自己。
  她既庆幸又感激。
  视线模糊中,她转头望向人群里的江怀贞。
  四目相对的瞬间,江怀贞袖子里的两个拳头紧紧握着,那向来凌厉的眉眼此刻红得骇人。
  林霜咬住下唇,任由泪水滚落。
  她看着江怀贞踉跄着要冲过来,又被衙役拦住的狼狈模样,突然想笑。
  原来她们都这样害怕失去对方,就像两株绞紧的藤蔓,伤筋动骨也不肯松开。
  “怀贞……”
  她在心里轻轻唤着。
  泪光中仿佛看见往后岁月,她们还会一起晒药草、酿梅酒,甚至在某个寻常的清晨,江怀贞会嫌弃她粥煮得太稀或太稠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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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同榻而眠(鸾玉)
  因为王春儿的出现,秦冲父子的这个案子并没有耗费多大的精力就告破,然而其中涉及的东西,让李长玉一时之间坠入了过往的记忆,如同魔障一般,将她困住。
  直到当天半夜,头疼欲裂,根本无法入睡。
  端午一直在一旁守着,但这种事她帮不上忙,也只能干着着急。
  看着自家小姐伏在被褥上,抱着脑袋双目赤红,端午只得小声问道:“小姐,要不我把薛小姐请来吧……”
  李长玉忍着痛摇头:“她父亲对我的头疾都没有办法,她又能做得了什么?”
  端午叹道:“薛大夫说你这个头疾查不出病因,多半是心病所致,只要心情好了,就不会疼了,见了薛小姐,你心情就会好,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李长玉道:“谁说我见到她心情就会好了?”
  端午道:“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香囊都被摸得掉色了,味道都被嗅没了,到底在犟什么?
  说完站起身:“我去把她请来。”
  李长玉拥着被子猛地坐起来:“站住,你想干什么?反了不成?”
  端午被她呵斥,转过头,垮着脸看向她。
  烛光下,李长玉的面色苍白如纸,额角还渗着细密的冷汗,那双平日里锐利如刀的眼睛此刻却微微涣散,像是蒙了一层薄雾。
  脆弱得紧。
  端午突然一咬牙,大步走过去,一把扯过床榻上的锦被,不由分说地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随后弯腰一扛,竟直接将人横抱了起来。
  “你——”李长玉声音微哑,似要呵斥,却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气息一滞。
  端午充耳不闻,大步朝门外走去,嘴里一边吩咐着外头的丫鬟备马。
  众丫鬟见她扛着一大卷被子出来,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被子里的人不吭声,也无人敢多问,只得匆匆去牵马。
  端午将人连带着被子塞进马车。
  李长玉被裹在被中,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眉头紧蹙,似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闭了闭眼,任由马车颠簸着朝永安堂驶去。
  到了地方,端午跳下马车,用力拍打门板,心里祈祷着薛鸾今日千万不要回家里住。
  “谁呀?”院内传来杏儿警惕的声音。
  “是我,端午。”端午松了一口气。
  话音刚落,里头便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李、李刑席?”杏儿结结巴巴地行礼,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锦被卷立在门外,被角处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正是李长玉。
  端午从后面探出头来,飞快地说道:“我们家大门进不去了,小姐无处可去,让你们小姐收留一下吧。”
  说完,她不等杏儿回应,转身跳上马车,扬鞭而去,只留下一地飞扬的尘土。
  杏儿目瞪口呆,还未回过神来,身后便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长玉姐姐——”
  薛鸾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连外袍都未来得及披上。
  夜风卷起衣角,猎猎作响。
  小巧的鼻子被冻得通红。
  李长玉见她这副模样,眉头一皱,顾不得自己额角的疼痛,快步上前,一把将裹在身上的锦被展开,将她整个人裹了进去。
  薛鸾猝不及防,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心脏疯狂地跳了起来。
  这几天李长玉一直在忙案子的事,她的香囊没能送出去,心也跟着沉寂了下来。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自己的这个香囊这辈子怕是送不出去了,为此黯然不已。
  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眼前,还将自己给搂住,她如何不激动。
  “姐姐怎么半夜过来了?”薛鸾仰起脸,眼中满是担忧。
  李长玉轻咳一声:“头疼得厉害,睡不着觉,端午非说来医馆看看,谁知那丫头直接把我卷来了这儿。”
  薛鸾一听说她头疼,顿时紧张起来:“我去叫爹爹来——”
  李长玉摇头:“现在好些了,不用大半夜地劳烦薛大夫。”
  “可——”
  “外头这么冷,就让我站在这里说话?”
  薛鸾才反应过来,赶忙道:“姐姐快随我进屋。”
  屋里没有炕,不过因为关了窗隔绝寒气,比外边要暖上几分。
  取下锦被,李长玉一身素白中衣显得格外单薄。
  她难得露出几分窘迫:“刚刚已经躺下了,端午这厮定是烦我叫唤吵到她,才将我从炕上卷了来,回去我定不饶她。”
  “姐姐一定是疼得厉害,端午不得已才这么做,”薛鸾心里感激着端午把李长玉送过来,无论如何都要为她开脱。
  “我这屋里没有炕,冷得很,先上床吧,被子里用汤婆子捂着,正暖着呢。”
  说罢又去吩咐杏儿再送一个汤婆子过来。
  李长玉犹豫了一下,慢吞吞上了她的床。
  小床软软的,果真如她所说,暖乎乎的。
  床头挂着各式各样的小物件,小小的枕头绣着可可爱爱的图案,和她的人一样。
  被窝里带着一阵香气,有淡淡的药香,混着平日她身上特有的甜美的味道。
  好闻,但很私密。
  李长玉身子有些僵硬:“我还是让端午来接我回去……”
  薛鸾忙道:“大半夜的,天又这么冷,何必折腾?我屋子简陋了一些,姐姐先将就一晚吧……”
  “那你呢?”
  薛鸾道:“我去隔壁和杏儿一起睡。”
  “倒成了我鸠占鹊巢了,”李长玉望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鬼使神差道,“床也不是很小,要不你上来吧……”
  这话落入薛鸾耳中,她的心在这一刻跳得很厉害。
  能和李长玉一起同床共枕,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最多也就是在梦里,没办法控制的时候才会梦到。
  见她没答话,李长玉问:“是不习惯与人同榻?”
  声音带着少见的迟疑。
  薛鸾赶忙摇头:“没有,我、我以前和阿圆她们一起睡过的……只是大家各自成亲,也回不到过去了。”
  “那快些上来吧,外头冷。”
  “哦,好。”
  薛鸾应声,拿了另外一个枕头,坐到床边。
  李长玉往里边挪了挪。
  薛鸾倾身过来,把自己的小枕头往外移,再将新拿的枕头给放过她那边去。
  李长玉却捉住小枕头道:“我睡这个。”
  薛鸾脸上一热,小声道:“这、这个是我用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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