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穿书女主的女儿 第76节
还能维持着清明的人扶起身旁伤残的同伴,朝着密牢跑去。
被绳索束缚的弟子们发了疯似的想要挣脱,但却被夜隐一把扯了回来。
但这陡然爆发的巨大力量好似牵动了他的伤口,他眉心微皱,却未停下,而是转身面对着朝着此处袭来的魔物。
必须要挡在这儿。
夜隐擦去唇角渗出的血迹。
突然,轻剑破开一只魔物的躯体,南遥持剑而来,奔向夜隐。
夜隐:“遥遥!”
“我来啦。”南遥在他面前站定。
“到密牢里去。”
“我不去,我很厉害,可以帮到您。”南遥理直气壮。
夜隐的身体早已透支,南遥不能留他一人在此。
“我娘和我说过的,她说夜隐叔叔这个人总会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因为觉得这样才有魔域之主的气概,但其实背地里丢了只狗都会难过得找上半个月。”
南遥振振有词:“所以,我可不能把总在背后偷偷委屈的夜隐叔叔一个人留在这儿。”
再强大的人,也不该一个人舔舐自己的伤口。
“现在,”南遥转过身,同夜隐面对同样的方向,“该我照顾您啦。”
第054章 魔尊夜隐。
“我有和你讲过你夜隐叔叔小时候的故事吗?”
某一日, 闲着没事的南遇晴女士突然这么问年幼的南遥。
夜隐是个被遗弃在寒山的孤儿。
没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但是他却拥有着最纯粹的魔血。
他被山中村落内一对老夫妻收养。
那时他也不叫夜隐,而叫做阿难, 在梵语里是欢喜的日子。
虽然自小他生长速度便异于常人,但老夫妻还是将他视若寻常孩子替代。他们教他读书,教他写字,教他如何遏制魔性, 教他如何变成一个普通人。
夜隐是孤儿,但却拥有天底下最善良的父母。
但这一切直到山中狼群突袭村庄那日结束了。
那日整个村庄都化作一片血海, 野狼袭击村民,撕咬家禽,不少人死于非命。
于是夜隐出手了。
在那天过后,村民恐惧的不是那冷血的狼, 也不是对村落里虎视眈眈的魔物。
而是以一己之力屠杀狼群,站在血泊中却毫发无伤的夜隐。
“他是魔种!迟早会和魔人沆瀣一气屠杀整个村落!”
“魔性难改!得把他关起来!”
老夫妻颤颤巍巍地同人理论, 叫夜隐快走, 却被推搡在地。一群人叫嚣着这对老夫妻也和魔人为伍,也得受到惩罚。
夜隐问:“如果我愿意被你们关起来, 是不是就能放过他们。”
那时的夜隐还是个孩子,虽比同龄人要成熟些,但模样却仍稚气未脱。
村名们铸造了几百公斤重的封魔锁, 将夜隐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之中。
他在那里待了很久很久。
但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有些事情始终无法改变。
比如人类最纯粹的恐惧。
老夫妻死了。
死在了村民的白眼和排挤之中, 死在了被人放火烧干净了的良田之中, 死在了几岁孩童的石子当中,死在了四处连点煤火都讨不到的寒冬腊月当中。
阿爹在一个寒冬里冒雪出门给大病的妻子捕鱼,被人撞下冰窟。
妻子在盼不到尽头的绝望之中悬梁自尽。
夜隐在老夫妻双双死去的那天挣脱了锁链。
火光漫天。
黑云汹涌, 而后又下了一场暴雨,浇灭这村中大火,只剩下倒塌的房梁和满地死尸。
孩童的啼哭声聒噪,随之而来的还有村民的惨叫与哀嚎。
血污混着雨水一起,顺着地面上曲折的沟壑蜿蜒而下。
阿难。
本来应该是欢喜的意思。
犯下滔天罪行的夜隐被正道所不容,他被追杀,和那些修士缠斗。
他一直居无定所,总是孤身一人。
很多人想要杀了他,也有很多人被他杀死。
那时的夜隐还不到十八岁,但江湖中却已经对这个名字闻风丧胆。有人说他想来独来独往,但为人心狠手辣,出手残暴而又血腥。
像是隐藏在夜色里的凶兽。
凶兽是找不到归处的。
他从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多数时候是栖息在山野与高高的树枝上,一抬头可以看见满天的星辰和月亮。
他总会想起记事起时,那对老夫妻一笔一划叫自己写下的“家”字。
都说受伤的猛兽会返回自己的巢穴,历经险阻的旅人会匆匆赶往自己的家乡。
夜隐该去哪呢。
这点没有人教他。
他是最纯粹的魔,却被最朴实的人给养大。
在一次围剿中,他杀出重围,捂着伤口一路穿过密林,滚下山坡。而再次醒来时,却已经有人替他包扎好了伤口。
“我靠,这小子命真硬。”
“这可是给那群老东西惹了不少麻烦的小子啊,不愧是我们这边的人,就是有出息。”
“小声点,人家还要休息。”
夜隐睁开眼。
面前围着一群人,有的青面獠牙,有的五大三粗,也有的生得秀美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为首那人拍拍胸口:“现在你就归我们罩着了,咱们这群人叫做[杀遍天下·嗜血狂魔·恶贯满盈·魔帮],我是魔帮帮主,看你表现不错,可以给你个十七副帮主当当。”
那时还没有魔域。
只有一群抱团取暖、五大三粗的魔人们摇着旗帜到处寻找自己血脉的弟子称兄道弟。
他们会拽着夜隐给他灌酒,那时夜隐年纪轻轻,总会被呛得满脸通红,然后就有人拍着手笑他酒量差。
最后在被管事的姨姨挨个给教训一通,叫他们不要总欺负小孩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们占了一座山,在山中最豪华的山洞前挂上一个牌匾,牌匾上七扭八歪写着“魔人之家”这四个字。
家字写错了。
夜隐一直没有拆穿。
后来他们打下一小片疆土,又占了几座山头,劫了几座关押着魔人的大牢。
那个不入流的小帮派一点点发展成了魔人山,在到一片小小的魔域。
夜隐是里面最强的。
但他性子也最孤僻,打架时猛地不要命,但却总是独来独往。
其他人一边骂着这小子不合群,一边深更半夜给他拽起来喝酒。
那是漫长而又短暂的岁月。
几百年过去,最初的那群人早就剩不下几个,有的战死,有的早已大限将至。但一群人离开,总有一群人进来。
夜隐被人带着拥有了安身之所,然后又庇护着新的魔人回到属于他们的家园。
百年过去。
千年过去。
每晚拉着夜隐喝酒的人也全都离开了。
魔域越来越强盛,夜隐已经成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足以震慑三域的名字。
他被魔人敬畏着。
“魔尊夜隐,生性残暴,骁勇善战。”
魔人敬仰,但却不敢冒犯。
人界将其视为死敌,但却无人敢去讨伐。
在攻开某座大牢时,夜隐从斩魔斧下救下一个男孩。
男孩嚎啕大哭,抽抽搭搭地说自己的父兄早在昨日就被处以刑罚。
身旁的魔将皱起眉,将男孩拽开,叫他不要叨扰魔尊,赶快去到后方,会有人照料他的安全。
但夜隐盯着男孩的脸看了许久,突然鬼使神差地弯下腰。
他那张脸看上去面无表情,甚至挤不出一个笑脸,憋了半天只问出几个字:“会写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