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未来男友的马甲种田 第105节

  ……
  书院的这次旬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谢虞琛今年参加的最后一场教学研讨会。
  谢虞琛还惦记着乌菏之前答应的“饮酒赏菊”的活动。若是再多耽搁几日,到了京城怕是连最晚开花的品种都错过了。
  但包括苗文和在内的书院先生们,都是很舍不得谢虞琛离开的。
  不仅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众人都很喜欢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郎君。更关键的是自书院创立以来,谢虞琛就一直和他们在一起,许多他们拿不定的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开展的教学,都能在谢郎这里寻到帮助和指点。
  他们在心里都把谢虞琛当成了主心骨一般的存在。一想到日后书院就全然交予了他们负责,众人心里都有些没底,巴不得谢郎能一直留在西边的那间别院才好。
  但大家也清楚这事不可能,先不用说管理书院本就是他们的职责之所在。更何况以谢郎的才干和与那位巫神大人的关系,就合该在这世上建立一番不朽功业才是。
  京城那种无数士人心驰神往、渴望自己的抱负能在此处实现的地方,才是谢郎该去的。怎么能居于一个小小的杜仲书院,被辜负了锦绣年华?
  不过这也只是他们久居书院埋头钻研学问不与外界交流的缘故。但凡他们去京城任何一个热闹的茶楼酒肆坐一下午打听一下,就知道杜仲书院现在的名声地位早已不能与当初同日而语了。
  所以即使是留在书院,也不难达成功成名就的目标。谢虞琛之所以离开书院的原因也并不是这个。
  月初,朝堂之中乌菏一派和国子监一派的几场争论彻底为杜仲书院扬了名。再加上人们添油加醋的传扬,现在谁还不知道坐落于洪都山下的杜仲书院的名头。
  不仅教学内容和方法先进,被朝廷众诸位大人所推崇。据说连先生都是创始人花重金从全国各地聘请的。里面的学生各个都经过层层严格的选拔?因为选拔不重家世只看学问,所以选出来的都是有真才实干的学生。
  这些消息里虽然有一部分是严重注了水的,但架不住里面也杂糅了很多货真价实的内容。这就让人难辨真假了。
  随着传言越传越盛,就连那些莫须有的都被人言之凿凿的找出了证据。
  譬如若是有人质疑“如果那杜仲书院的先生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怎么在这之前我从未听过他们的名字?”
  那么立马便会有人反驳道:
  “你从未听说过只能说明你见识短浅。难道你不知杜仲胶书院的院长可是苗家郎君吗?苗家郎君的祖父苗大儒可是当今圣上的先生,苗郎君作为帝师的子孙,你能说他没有学问?”
  “至于书院的其他先生,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东山州的杜仲胶厂和车厂?在杜仲胶厂建成前,谁能知道那用来入药的杜仲树里竟然能提炼出胶,还能制成那么多有用的东西?”
  “……”
  “我,我说的是杜仲书院的先生,杜仲胶厂再厉害与书院又有何关系?你别在这里混淆视听。”
  不忿的声音一出,众人便立马大笑着嘲讽道:“我说你见识短浅你还不认。你难道不知书院如今的先生中有很大一部分便是从杜仲胶厂来的吗?”
  “杜仲胶的提炼方法就是创办书院的谢郎带着书院的先生们研制出来的,你竟还觉得书院的先生学问不够,真是要人笑掉大牙了。”
  ……
  谢虞琛既然要去京城,乌菏一行人自然是业要跟着走的,他们一行人来这趟的目的本就是带谢虞琛走,只不过赶上了谢虞琛风寒初愈,这才多逗留了这些时日。
  只是当初跟着谢虞琛从东山州来的那些人,要不要一起离开,还有待商议。
  按理来说,这些人都是乌菏身边的金甲军卫,本来是受命保护谢郎的安全这才跟着来了书院。如今使命完成,他们断没有继续留在书院的道理。
  但问题是在书院的这段时间,除了周洲这种实在没救了的,其余人都被谢虞琛分批次地安排进了书院读书。
  其中甚至有几个军士的成绩很是不错,每次旬考都名列前茅,谢虞琛看他们在这方面的天赋不错,日后不管是留在书院继续搞研究,还是去各地的作坊任职,想来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对于这些人的去向,谢虞琛与乌菏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尊重一下他们自己的意见,愿意继续读书的就留在书院,不愿意的就和他们一同离开。
  不过若是留下,便不能再以金甲军军士的身份自居,日常学习和生活都必须和书院的普通学生看齐,不可能给他们搞特殊或者是开后门。
  将这件事通知给留在书院读书的金甲军卫后,众人回去思考了一日,次日谢虞琛他们启程前往京城的时候,除了六名金甲军卫决定留下来继续学习以外,剩余人都还是决定离开书院。
  “他们跟着走也好,书院毕竟才刚创办,未来能发展道什么地步谁也不知道,回去继续做他们的金甲军卫,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谢虞琛目光扫过马车外面披坚执锐的金甲军卫,开口道:“而且我看这些人里除了最前排的那个,剩下的人平日里也并不是最出挑的。书院这届学生的资质都不错,他们留在书院还真不一定能出头。”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这些事谢郎自己决定就是,左右谢郎给过他们选择的机会,日后也怪不得别人。”
  又笑道:“倒是你,赶紧把帘子放下来吧。外面风寒露重,小心又受凉了。
  “哪有这么容易就受凉了。”谢虞琛嘴上虽这么说,但撩着帘子的手还是很听劝地放了下来。
  对于这次的行程,谢虞琛还是很期待的。他来到这个时代也有几年了,大大小小的地方也算去了不少,但还从来没去过京城呢。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京城是否也像过去他在书中看到的、被各种文人墨客在诗文里描述的那般繁华。
  根据他这几年的观察,南诏的经济发展得应该还算不错。
  因为有乌菏这尊煞神坐镇,那些个世家豪强行事也不敢太过猖狂,比几十年前世家大族甚至能操控立储的时候要好太多,因此百姓的生活也算过得去。
  又是太平年岁,除了那年东山州水患,近几年也没听说过哪里有什么大的灾祸。因此京城的景象应该不会太让他失望的。
  可能是谢虞琛的兴奋之情表现得太过明显,车马刚走出去没多久,乌菏便问道:“谢郎似乎是,对这次出行很感兴趣?”
  啊?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谢虞琛有些不好意思得揉揉鼻尖,承认道:“确实是有一点……”
  “主要是我从前从未去过京城,这才有些激动。”
  “原来是这样。”乌菏点了点头,表情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般。
  “不过谢郎竟然是第一次来到京城,这倒是让我很惊讶。”
  “嗯?”谢虞琛疑惑歪头,有些不理解乌菏的话。虽然自己原因特殊,但要他说,这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呀。
  这年头交通这么不方便,一辈子都没离开自己出生的地方的才是普通人的常态吧。
  “主要是因为……” 乌菏神情微顿,目光看向谢虞琛,“谢郎给我的感觉……”
  若说普通人没有去到过京城,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但像谢虞琛这样的人,他的学识、谈吐、气质,待人接物的从容,不管是从那个方面看,都不可能出自一个封闭落后的偏远乡壤里。
  谢虞琛:“……”这要他怎么解释。
  难不成要他说:其实另一个时代的“京城”他去过无数遍了,他在那儿甚至还有几套房产呢。
  我只是没来过你们这个世界的京城罢了。
  ……这不是在聊天,这得是在找事吧?
  但不这么说,又该怎么解释他没去过京城的事呢?
  他暂时想不到,所以直接开摆。
  谢虞琛整个人向后靠,倚在马车的靠垫上,理直气壮的开口:“没办法诶,可我就是没去过京城。”
  整个人就一副生动形象的“我就这样,你爱咋咋”的模样。
  若是从前的谢虞琛,断不会在乌菏面前这么公然耍无赖。
  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发展出来的深厚友谊,已经让他能毫无负担这么做了。
  甚至偶尔故意开个玩笑,比如掰一半酸到皱眉的橘子,假装很甜分享给对方,捉弄一下这位在南诏威名赫赫的巫神大人。
  放在其他人那里,绝对是给他们一千个一万个胆子都不敢这么做的。
  乌菏对于谢虞琛这种明目张胆的无赖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挑挑眉,任由谢虞琛糊弄过去这个问题。
  他有时候觉得面前的人的当真是有些奇怪。
  时而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仿佛身上的力量永远也不会有枯竭的那天,让人忍不住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和环境,才能培养出他这样的人来”。
  但有时他又会让人觉得刚刚那些猜测完全是多心臆想的结果。谢虞琛对于一切事物都保有着如孩童一般的好奇心。
  对世人皆苦苦追寻的功名利禄不屑一顾,却对一片树叶的变化、一顿从没吃过的餐点的做法……这些“毫无价值”的东西,却保有非比寻常的热情。
  也许就是这样的性格,才会让他屡次三番地被对方吸引,甚至许多事情完全违背了他行事的原则。
  第112章
  因为这趟行程没什么要紧事, 就连平日里公事最忙的乌菏,都不知道有多少日没有碰过公文了,一路上连拉车的马都显得不紧不慢, 晃晃悠悠的。
  再加上坐着乌菏的马车, 舒适度也绝非寻常人家的车马能比。若不是时节不对, 秋意萧瑟、树木枯黄,还真有点郊游度假的感觉,
  谢虞琛披了一件镶着毛领的大氅, 身下铺了一块不知道什么动物制成的皮毛,反正很厚实一大张,看起来就很暖和。
  乌菏撩开帘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面前的人仿佛被皮毛包裹成毛绒绒的一团,软乎又舒服, 让人很想伸手揉一揉摸一摸。
  谢虞琛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一只手, 冲乌菏挥了挥。
  “快点进来, 车里的热气都要跑光了。”
  乌菏弯腰坐进马车, 谢虞琛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温度正好的手炉塞给他,然后又继续懒洋洋地靠了回去。
  “不愧是传说中一寸千金的沉香木打造的马车, 坐起来就是和寻常马车不一样,一点都不颠簸,真舒服。”
  “你要喜欢我让他们也给你造一架。”乌菏接过手炉坐到他对面,学着他的语气开口:“毕竟要不是谢郎,就算有再多的钱, 也坐不上这样的马车。”
  “阴阳怪气。”谢虞琛瞪他:“关我什么事,马车又不是我发明的。”
  “怎么不关谢郎的事?”乌菏笑:“难道谢郎没注意到马车装的是东山州产的车轮吗?车轮侧面刻着的胶厂标志, 还是谢郎设计的,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是吗?”
  谢虞琛惊讶的表情不似作伪, 他是真没注意到马车的车轮。
  “当然是了。”乌菏点点头,“在谢郎发明那种新车轮之前,哪怕是再好的马车,都做不到行驶如此平稳。当然官道铺设的水泥路也很重要……”
  不过两者都出自谢虞琛的手笔就是。
  谢虞琛刷地一下抬起头,目光盯着乌菏的表情变化——
  这几天乌菏似乎对他的身世过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说话时总明里暗里地往这个试探。
  谢虞琛倒不怕他发现什么自己的秘密,穿越一事本就是匪夷所思,一般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即使他实话实说,也不见得就会有人相信。
  但乌菏好像……
  他的试探仿佛就只是单纯地对他这个人充满好奇,想要多了解一下关于他的事情一样。
  谢虞琛看人向来很准,在这方面的感知几乎不可能出错。
  更何况乌菏完全没有一点掩饰自己真实想法的意思,基本上都是在直钩钓鱼,不是,钓他。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不好说,反正他感觉有点怪怪的。
  乌菏不避不闪地看着他,谢虞琛大半张脸缩在大氅的毛领里,只露在外面的一双漂亮眼睛,警惕地盯着他看。
  ……像是冬日大雪后的山林里站在石头上张望的某种小动物一样。
  乌菏的目光似乎是凝滞了半瞬,转而露出一个笑,“……好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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