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未来男友的马甲种田 第47节
提起谢虞琛,余娘子面上的笑意更深,点头承认道:“是真事儿。”
“可说了具体时候?”妇人忙道。
余娘子用剪刀剪断麻绳,笑着答:“应该就是最近这半个月了。这几天食肆里也正忙着收拾院子,等谢郎回来呢!嫂子拿稳了,这坛子有些分量嘞。”
“那感情好。”妇人接过坛子,没有立马离开食肆,而是嘱咐余娘子道:“若是谢郎回来,娘子可一定要通知我一声!
“我夫君前些日子上山摘了许多藤梨,还没熟透,这阵子正埋在秕谷里闷着呢!等谢郎回来,我让我我家三娘送一筐过来,我记得谢郎喜欢吃的。”
藤梨就是就是野生的猕猴桃,味道酸甜可口,许多人都喜欢吃。但是它常长在山坡林缘的灌木丛中,采摘起来颇费工夫。
摘一筐藤梨,身上不被树枝划七八道血口子是不可能的。
成熟的藤梨很受鸟雀的欢迎,所以要想免受鸟雀啄食,就要赶在藤梨完全成熟前就采摘回来,然后在放在秕谷或是瓦瓮里闷熟,退去酸涩的味道。
去年妇人在许家食肆做工,就送来过一筐藤梨,谢虞琛还挺喜欢这种酸甜的水果的。显然余娘子也知道他这个爱好,因此没怎么拒绝便应了下来。
余娘子便是许大郎开春娶的新妇。她嫁到蓬柳村之后,就听许大郎和村人们讲过不少谢虞琛的事迹。
她知道许家食肆能有现在的盛况离不开谢虞琛的筹谋操劳,和夫君许大郎一样,对他也是敬重不已。
自打从丈夫那里得知谢虞琛要回来的消息后,余娘子便激动了好几日。指挥着家里的帮工又是打扫院子,又是置办新的布匹被褥,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余娘子这人做起事来还真不含糊。手脚麻利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不论做什么事,都有把它们处理得井井有条的能力。
虽然身为许家食肆的老板娘,但众人却从没见余娘子偷闲躲懒。她最开始跟着后院的庖厨们学习炒菜的手艺,也从不摆什么架子,为人谦逊又认真。
没过半月,余娘子便出师能掌勺了。做的红烧肉就连食肆经验最丰富的的庖厨,尝过后都赞不绝口。
那段时间正逢谢虞琛离开蓬柳村,许家食肆又到了生意最红火的阶段。后厨忙乱得厉害,光靠许大郎一人根本操持不过来。那时便是余娘子接手了一部分,之后才维持了食肆的正常运转。
后来掌管杂货铺那边生意的管事又因为家里有事辞去了工作,又由余娘子顶了上去。
夫妻两个人合力操持着许家食肆,谁见了许大郎不夸他一句“真是有福气”,娶了这么一个又能干性子又好的媳妇。
……
“我摸着这布匹还不够软和啊。”许家食肆的后院中,余娘子正看着帮工从湾水县买回来的布匹嘀咕道。
“回娘子的话,我去的地方已经是整个湾水县最好的布坊了,再没有别家卖的布比这个更好。”帮工有些犹豫。
这种布的价钱可贵得很,寻常人家怕是舍都不舍得用,偏偏这余娘子眼睛眨都不眨地就买了几十尺。就这还仍嫌不够软和,也不知道是想要多好的布匹。
余娘子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满意,拍拍管事手里的布匹,叹口气道:“先放到屋里去吧,等过两天我亲自去江安府再挑点布回来。”
竟然要专门去江安府去买布!那帮工咂舌。
江安府是什么地方?城门高到需要仰面眺望,城中各式商铺临街而立,一片繁华喧嚣之景。他听人说,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里还有那些绿眼睛,红头发的胡地、波斯人。
那江安府的布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比云朵还软,像流水一般丝滑?帮工面上露出向往之情,忍不住祈求道:“娘子去江安府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去长长见识。”
“行啊,我也还没去过江安府呢。”余娘子笑了笑,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他。
她这回买布并不是为了自己用,而是为了谢虞琛。谢虞琛院子里原本的被褥放了那么长的时间,用料也不好,许大郎便让她再添置一床新的来。
但这回买回来的布匹也不能浪费,余娘子便琢磨着给许大郎制几件衣服。家里他的衣服拢共那么几件也就算了,面料也是最粗糙便宜的那种麻布短打。
余娘子自己也是苦日子过惯了的,若不是为了给谢虞琛缝制被褥,平素也舍不得这么花。但衣服穿在自己夫君身上,倒也没那么心疼钱了。
“那布料那么好,给我做了衣服多可惜。”许大郎见余娘子要给他裁衣服,忍不住道:“我见来咱们食肆吃饭的那些个城里娘子,穿的衣服样式都时兴得很,这些布料给你做了裙子多好!颜色也合适。”
摸了摸桌上搭着的半截布匹,许大郎仍是一副可惜的神色。
“时兴有什么用,衣服够穿就行。”余娘子瞥他一眼,抖了抖手里的开衫,招呼许大郎道:“快来试试合不合身。”
……
许家食肆的众人忙碌了半个来月,终于等到了谢虞琛回来的那天。一大早,余娘子就和许大郎到了蓬柳村口,远远眺望着官道的方向。
“快看那辆马车!是不是谢郎回来了。”
“那是湾水县吴家的马车,上周吴三郎还带了他妻女来食肆吃饭,坐的就是和这个一模一样的马车。”
“看那辆马车!赭青色的布帘……”
“那是陈家的马车,陈六郎你还见过的。”
“远处那辆呢?”
“那也不是。”
……
这样的对话持续了数回,直到太阳渐渐升到半空,远处才传来马车辚辚声响,扬起一阵尘土。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喧闹。
“是谢郎回来了!”
不止是许大郎夫妻二人,蓬柳村的百姓有大半都到了村口迎接。
其中大部分是在许家做过工或是受过谢虞琛恩情的,比如王氏兄弟一家老小;还有一小部分便是单纯闲来无事凑热闹的。
毕竟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能有像今天这样的稀罕事是少数。况且谢虞琛也算是远近闻名的人物,模样又长得那样清俊,不来一趟真是可惜。
“他们都是来迎接公子的吗?”马车里,一个抱着剑的年轻人看到村口的景象,忍不住问道。
此人也是乌菏身边的一个内卫统领。区别于爱凑热闹的周洲,平日里有些沉默寡言。
一路上主动说话的次数谢虞琛单手就能数出来,如今主动发问,想必也是被这幅“盛景”给惊讶到了极点。
“……应该是吧。”谢虞琛也不太确定,撩起帘子一角看过去,映入眼帘的都是自己熟悉的面孔。
看到谢虞琛的车驾,人群中不知道谁先起头喊了一声,连带着其他人也莫名其妙地欢呼起来。还有鼓掌的声音,噼里啪啦的甚是热闹。
让不知道缘由的人听到,还以为蓬柳村是发生什么大喜事了呢。
谢虞琛被村人的热情糊了一脸,恍恍惚惚地放下车帘,硬着头皮和众人寒暄了几句后,马车便又向着许家食肆的方向驶去。
“谢郎一路上舟车劳顿,可要先吃点东西?”见谢虞琛下了马车,许大郎赶忙问道。
“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先不用了,休息一阵儿再吃吧。”谢虞琛摆了摆手,快到湾水县的时候马车行了一段山路,颠簸得他脑袋直犯晕,现在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许大郎点了点头,应道:“那也行,家里烧了热水,谢郎先洗漱休息,我让厨房把粥饭什么的温着。”
谢虞琛应了一声,扭头看向高鸿,也就是那个不善言辞的内卫首领,问道:“你们要不先吃点东西?”
他自己一路上倒是坐在马车里没吃什么苦,但是随行的内卫却没这么安闲,跑前跑后没少受累。如今到了蓬柳村,也该好好招待一番才是。
高鸿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谢虞琛这段时间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见状看向许大郎,问:“厨房还有菜饭吗?”
“有的。”许大郎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又补充道:“灶台的火一直烧着,若是不够就再让厨房做。”
谢郎身旁足足跟了十几个随行的侍从,各个都手持长剑,气势威武,体格当然也是一等一的健硕。
……想必一顿能吃好几碗粥饭。
自己备下的那些饭菜,恐怕还真不够他们吃的。
许大郎正准备把高鸿等人往前院领,谢虞琛又叫住了他道:“就在后院吃吧,前院还有食肆的顾客,不要打搅了他们。”
……而且以高鸿的那个性子,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吃饭。光是食客的讲话声,就足以让他这顿饭吃得如坐针毡,味同嚼蜡。
“行,我这就去安排。”许大郎叫来路过的一个小厮,嘱咐了几句后,小厮便领着高鸿等人到了旁边的屋子。
“将近半年没见谢郎,不知谢郎过得怎么样?”许大郎跟在谢虞琛后面,朝着他之前住的那间院子走去,忍不住问道。
“挺好的。”谢虞琛笑了笑,朝许大郎张开双臂,“看我还胖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啊。”许大郎上前一步推开院门,一边念叨着:“谢郎走后这间院子就再没外人进来过。我隔几天会过来打扫一下……”
“屋里的家具和被褥也都换了新的,谢郎放心住就是。”
院子不大,谢虞琛一眼便能望到尽头。里面的摆设和他走时几乎一模一样。只有挨着院墙种下的一排植物看起来长大了不少。四季常青的树藤爬上墙面,枝繁叶茂,葱葱茏茏,一看便知平日里有人照看得很好。
地上也被人打扫得一尘不染。推开房门,屋里的空气中并没有那种因为常年没人居住而产生的潮湿陈腐的味道,反倒是一股清新的花果香迎面而来。
越是走近,谢虞琛内心的酸软就更甚。
鼻尖萦绕着的花果香气让人突然就卸下了一身疲乏,纷杂的情绪砰然四下散去,仿佛漂泊的旅人突然有了一个安宁而温暖的停泊之处。
谢虞琛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思绪,笑着问道:“屋里还专门挂了香囊吗?闻着这么好闻。”
许大郎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都是余娘弄的,谢郎知道我粗人一个,哪搞得来这些。”
见许大郎的笑容中还夹杂了些羞赧,谢虞琛便知他和余娘子夫妻两个感情很是和睦。替对方感到高兴的同时,谢虞琛又有些自得:
他第一次给人牵红线,选的亲事就这么圆满。可见他在这方面还是有相当不错的天赋的。
“可惜当时错过了你和余娘子成亲。”谢虞琛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又问道:“怎么不见余娘子?”
明明刚刚在村口的时候,他还看到许大郎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应该就是新妇,怎么一转眼,就看不见人影了。
许大郎指了指后厨的方向,解释道:“她去让人给谢郎烧水了。”
泡个热水澡最能洗去远行的一身疲乏。余娘子早在前一天就吩咐了帮工烧好热水。但还是不放心,于是接到谢虞琛一行人后,就又亲自去守着炉灶了。
“不过是几桶热水,谁烧不来,偏要去自己守着。”许大郎笑着摇了摇头,明明是调侃的语气,却让人听着十分温情。
谢虞琛将许大郎下意识流露出来的柔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想:看来夫妻二人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不说这个了,谢郎赶紧洗个热水澡,休息一阵儿吧!”听到门外传来的声响,许大郎估摸着是烧好的热水送过来了,赶紧说道。
“好,你也去忙吧。”谢虞琛点了点头,送走了许大郎。
洗过澡后,他换了身宽松轻便的衣裳,一头倒在了榻上。
新换的被褥厚实柔软,刚躺上去,困意便席卷而来。谢虞琛蹭了蹭枕头,很快便陷入了梦境。
等他一觉醒来,已经过了未时。谢虞琛活动着关节,慢吞吞地走到了前院,准备随便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公子醒了?”
突然想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谢虞琛扭头一看,才发现是守在院子门口的高鸿,脸上照旧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
谢虞琛点了点头,懵着神问道:“你们安顿好了吗?”
十几个随行的内卫可不是小数目,也不知道乌菏是怎么安排他们的。
是要一直待在这儿维持着他“淮陵沈氏义子”的排场,还是把自己送到之后就要返回京城。
“回公子的话,都已经安顿好了。”高鸿一板一眼地回答,又顿了片刻,补充了一句:“许大郎让我们就住在后面的那几间屋里。”
他们轮流执勤,所以占据的屋子并不多,再加上许家的院子在修建的时候就空了不少房间,预备着给帮工居住或是堆放杂物。所以住他们几个人还算宽敞。
但听了他的解释,谢虞琛却一脸狐疑地反问道:“你们大人不会是开不起给你们的工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