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外头的交际也不要断了,但要挑拣着来,露面不必太频繁。你那是经年养就的好名声,如今也该让它将你抬得更高些了。”
  福昌郡主细细说着心中的谋划,母女俩你一言我一句的,不知不觉间蜡烛燃了大半,夜已深沉。
  ……
  “大娘子今日很高兴?”
  李氏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又惹了自家女儿的嫌弃。
  “嗯!”赵妍和眉开眼笑,“有件我担心许久的事或许要成了,所以高兴。”
  “那、那就好。”
  李氏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干巴巴的一声附和。
  “姨娘早些安置吧,我这会儿也倦累的很,就不多叨扰姨娘了。”
  赵妍和却没注意到李氏微小的不自在,只沉浸在自己满腔的喜悦当中,“这些日子父亲脾气不好,姨娘便不要去找父亲了,好生在漪澜阁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李氏应了一声,还想找些话说,赵妍和却已带着侍女往自己屋子走去。李氏从不敢挽留女儿,只好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一直到赵妍和从自己的视线内彻底消失,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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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上榜令人高兴,但是一想到上榜要榨干我艰难修完的存稿,就忍不住看着剩下一堆躺在存稿箱里的1.0版本叹气[托腮]
  第43章 闲刺绣 我远比不上宫里绣娘,便不做无……
  元嘉头天吃了酒, 第二日又起早送燕景祁出门,放松下来后,整个人都有些恹恹。
  随意捡了碟子里的几块点心就着茶水吃掉,元嘉一时兴味索然。见窗外枝叶扶疏, 正是一片好景色, 心情略回转了些, 扭头唤过盼春,便要将杌凳摆到树下。
  盼春几人哪敢让元嘉这样随意, 又是搬圈椅, 又是挪案几,怕元嘉蜷着身子不舒服, 还放了个脚凳在椅前,最后将毡条一铺,另换了壶新茶,这才请元嘉落座。
  “女君这是要绣什么?”
  红玉得了吩咐, 在里屋靠窗的柜子边上, 找到了这件未绣完的布料, 又小心递给了元嘉。
  元嘉正选着绣线, 迎着日光比了又比,好一会儿才选定了颜色。见红玉过来, 抬手接过绣绷,随意起了几针,这才开口──
  “给欧阳将军做的夏衣, 之前已做了大半, 只前段日子总不得空,便收起来了……眼瞧着都入夏了,可不能再耽搁了。”
  元嘉嘴上解释两句, 手下动作却不停。一开始还有些僵滞,几针过后,便开始飞针走线起来。
  倪娉柔和刘婵过来之时,见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问太子妃安!”
  元嘉正聚精会神地绣着,兀的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忙几针收了脚,笑着抬头。
  “来贵客了!”
  看清楚来人模样后,元嘉连忙将绣绷放在一边,起身迎道:“快进来!”
  倪娉柔也不客气,笑嘻嘻地挽过元嘉手臂,却不往里屋去,反而停在了元嘉之前坐着的地方。
  “妾身两个唐突来扰,哪能再让您陪着往里屋去,”倪娉柔左右看了看,“若您不嫌,便叫妾身们在这花树底下与您做个伴。”
  元嘉指着倪娉柔冁然一笑,还来不及说话,红玉与盼春便会意地另搬了两个圈椅出来,布置妥帖后躬身退下,将这方天地留给元嘉三人。
  “原是我突然起兴,你们便将就坐会儿吧”。元嘉朝刘婵一点头,又拉过倪娉柔,将她摁在椅子上,另斟了热茶递到前者手边,“你昨日怕是吃醉了酒,不好好养着,怎的还有精力过来寻我?”
  倪娉柔笑着接过,“有您送来的醒酒汤,我昨夜睡得可好了,今早起来神清气爽,所以特来谢您的。”
  刘婵坐在另一侧,顺着倪娉柔的话又道:“本以为要让膳房重新起灶,哪想芝兰过去的时候,正好遇上敛秋遣人往竹香馆去,这才省了一顿工夫。”
  元嘉看了两人几眼,而后了然般一点头,“看来阿柔昨夜是歇在你的竹香馆了,也不知她酒品如何,可有闹着你?”
  “……谁醉了!”
  倪娉柔顿时不依,“我只是困了懒得走动,这才请刘姊姊收留一晚。就那点子果酒,哪能醉倒我!”
  元嘉与刘婵相视一笑,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在称呼上犯了难。后者自然也看出来了,微微一笑,“我年长阿柔几岁,所以她唤我一声姊姊,女君若是不嫌弃,便唤我素娥如何?”
  “……素娥?”
  刘婵笑着点头,眼中尤带三分缅怀之色,“我名中带婵,乃是取婵娟之意。素娥是月宫的仙子,家母病笃之时,替我取了这个小字,希望我这轮圆月能得天上女仙看顾,无病无灾。”
  “姊姊的娘亲定是做了素娥女仙,如今日日护着姊姊和姊姊的孩子呢!”
  倪娉柔见刘婵似有感伤,连忙安慰道。
  刘婵不由失笑,轻拧了一下倪娉柔脸颊,嗔怪道:“呸呸呸,哪能这样议论神佛!”
  元嘉顺势转了话头,“我不曾有过小字,素娥便也唤我元娘吧。”
  刘婵眉笑眼舒,自是无有不应。
  倪娉柔跟着笑闹了几句,余光瞧见元嘉放在一旁的绣绷,猛地想起进来时看到的场景,下意识道:“元娘这是要给太子绣物件儿?”
  元嘉惊讶地望了人几眼,见她一副失言懊恼的模样,哑然失笑,拿过绣绷便递到倪娉柔手上,示意她自己端看。
  倪娉柔茫然接过,垂下眼睑,又左右翻看了几下,顿时有些讪讪,“我、我娘以前也会时不时绣些物件让我爹带在身上,我、我就以为……”
  话没说完,自己倒先哎呀一声,手作握拳状敲了几下额头,把绣绷递了回去,“都是我的不是,还请太子妃不要见怪!”
  一副懊恼至极的样子。
  “这里又没有旁人,你做甚又叫我太子妃?”元嘉打趣道,见眼前人似乎真怕自己生了气,不免放缓了语气,“我没生气,真的。”
  闻言,倪娉柔又细细观察了元嘉的神色,见她确是一切如常,一颗心才落下大半。
  元嘉抚了抚绣面,将针拨下又开始动作起来,口中道:“不说太子,便是咱们几个,谁的衣物不是六尚局的做好了送过来。我的技法再好,也难及宫里的绣娘。所以,便不做那无用功了。”
  如此解释了一番,倪娉柔才算是彻底安心,态度也恢复了之前的随意。刘婵也瞧了那绣绷子几眼,见款式图案皆不似男子样式,奇怪道:“元娘莫不是在给自己绣衣裳?”
  只是才刚说完,便又自我否认般摇了头──元嘉才说过不做无用功,又怎么会给自己做衣裳呢?
  “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我赶着给沁姊姊把夏衣做好,趁她还在上京的时候送过去。”
  元嘉换了个颜色,比划了两下,继续落针,空隙间瞧见两人有些迷惘的表情,又解释了一句,“便是欧阳将军。”
  二人这才恍然。
  “元娘动作如此娴熟,想是给欧阳将军做过不少衣裳了。”
  刘婵瞧了一会儿,突然道。
  “素娥好眼力。”
  元嘉放慢了落针的速度,一边继续往布料上绣着花样,一边回答道:“我与欧阳将军少时相识,从她去边城驻军时起,便每年做些东西托人带过去。起初技法生疏,只做得了荷包香囊,后来跟了师傅,学的东西多了,便也开始做腰带靴履了……“
  “可我动作实在是慢,”元嘉说着说着,露出几分难为情的笑,“从前夸下海口,说要每年给她做够四季衣裳,如今却也只能保证一年一套,另随些小物件罢了。”
  “朝廷不是每年都会分发军衣和其他补给给戍边的将士们吗?”
  倪娉柔不解道。
  “……打仗苦的很呢。”
  元嘉垂目一笑,只说了这一句,再不做其他解释。
  刘婵倒似听出了什么未尽之意,伸手拿过元嘉放在一旁的未用的丝线,左右翻看了几下,又轻巧地用指尖勾出一缕,“我倒是记得,欧阳将军手下,还有一支几千人的女兵。”
  元嘉顿了一下,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继续动作,只轻轻从喉咙深处嗯了一声。
  “元娘可还有未做完的针线?我刺绣技艺寻常,但一般的针线活还是拿得出手的。元娘若是不嫌弃,便让我也搭一把手,虽做不出什么漂亮衣裳,但这时节,做些驱蚊虫的香囊还是可以的。”
  刘婵摩挲着指尖的丝线,忽而道。
  元嘉将注意力从布料上移开,又诧异地看了眼刘婵,见她正笑着等待自己开口,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浅笑,而后扬声唤人。
  倪娉柔见两人似是达成了什么默契般彼此心照不宣,眼中更是困惑,但很快被要做针线活的愁色冲散。
  “我针线工夫实在见不得人,可还有其他地方能帮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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