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58章 故意的
  霍北的英文也算不得多标准,但比大福的豆汁味儿口音可好太多了,而且说的声小,就他俩能听见。
  宋岑如嘴角露着一丝笑。就没听过这人唱歌,音准费劲扒上调,嗓音又特别动人心魄。我就这一个愿望,对你的爱意永不止息。
  这是我最大最大的贪心了。
  后来乐队又换了好几首歌,气氛实在好,糖豆都开始扯着嗓子跟着唱,都没功夫吃她的炸鸡,再一回头发现被大福和李东东吞了大半。
  小姑娘气鼓了脸要讨赔偿,于是几个人又找服务员要了副牌开始玩抽王八。就赌那炸鸡和鱿鱼圈,糖豆双倍“资金”。
  宋岑如首轮观战,摸清规则也上手玩了几把,这游戏就是靠运气和心理博弈,我赌你抽不中和你猜我手上有没有?他运气一般,耐不住会演,连赢好几把都是最后只剩两三张牌的翻身战。
  然后又撺掇起霍北表演牌技,就以前小时候在麻将馆学会的那些,不光彩但炫酷的出千技巧。给糖豆和宋岑如看的一愣一愣的。明明是张草花a,夹在指间收拢翻转,再一看就变成桃心8,原来那张牌不在袖子里也不在兜里,就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贴在掌心。
  “你怎么研究的?”宋岑如问。
  “看多了就会了。”霍北就是不入流的小伎俩特别多,“小时候我妈总去那麻将馆有个老头儿就练这个,我天天盯他,然后自个儿练。”
  那老头儿,以前就在机床厂上班,后来新政颁布,市场经济兴起,工厂倒闭工人下岗,没赶上这波时代东风的就陷在泥沼里了。老头儿就属于拉不下面的,那个年代思想古板,觉得做生意丢人现眼。再往后实在逼得没办法就给一个卖小商品的人打工,那人前身是个倒爷,老头儿当时还不老,就从他那儿天天摸牌摸新鲜玩意儿,自己摸会的。
  不曾想,到老靠这不上台面的手段骗不少钱,又被一个小孩儿偷师。
  “然后呢。”宋岑如追问。
  “给我妈报牌,出千,她赢了钱心情好就能给个五块,拿去买吃的。”霍北说。
  宋岑如好半天没说话,捏了捏他的手,“长成现在这样真不容易啊......”
  “啧。”霍北笑了下,“夸我还是损我呢。”
  “感叹呢么。”宋岑如说。
  手机来了一通电话,宋岑如去外面接的,大概五六分钟,再回来的时候神色挺正常的,但霍北就是觉得少爷情绪没刚才好。
  “谁啊?”他问。
  “公司。”宋岑如说,“年底盘算瑞云财报。”
  霍北看了他一眼,笑笑,“噢。”
  少爷其实挺会撒谎的,但在他面前还是容易有破绽,视线稍微回避一下霍北就明白了。但这事儿怎么说呢,宋岑如喜欢默默做事,又是个深谋远虑的性子,能不麻烦别人的绝不麻烦。今天还是他生日,哪怕天塌了宋岑如都不会让不好的事影响他的心情,再问下去就罔顾心意了。
  而且,如果问了宋岑如恐怕会背负更大的压力,多少有点“你是不是不信任我”的质疑感,这话一出口,无论出于哪个角度都很伤人。他宁愿自个儿不上不下,难得糊涂。
  转天,就在京城一家鲜为人知的私房菜馆,宋岑如被服务员引到位置上,明秋仪起身远远跟他点头致意。
  昨晚来电话的就是明秋仪。
  先前因为谢珏出国调养的事让家里急了一把,没想到的是明秋仪同样着急,否则不至于在定好会谈时间后,见面前夜还要特地打电话来提醒宋岑如。
  宋岑如就是把见面日期调整在霍北生日之后,一是棋得一步步下,二是的确想让他过得开心一点。
  尽管手机上聊了个把月,但只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二次见面。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明秋仪看上去比之前疲惫许多。宋岑如对她没什么了解,唯独知道对方与自己目的一致,但也不敢完全相信,毕竟他们这样的人从小就在社交场合里学会遮掩。
  不过她开口第一句就把宋岑如震住了。
  “我已经在美国申请了婚姻登记。”明秋仪说,“你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
  “......”宋岑如没愣太久,转念道,“我不会说出去。”
  虽然是个半生不熟的战友,但着实有诚意。
  甚至不用对方说的多么具体,仅仅几句话也足够他推测出背后的缘由。明秋仪出国早,在最美好的学生时代遇到最喜欢的人,可惜事不由人,对于他们而言,即使拥有再善解人意的父母,考虑事情的思维方式永远也是利益为先。那男孩儿是个普通人,明维业不同意,就这么简单。
  哪个圈子里的水都不清澈,越上层的地方可能还越浑浊,只是包装的漂亮。像顾漾那样有位继承家业的好哥哥,开明守拙的父母,实在稀罕。明维业跟宋岑如父母是大学同学,爱女不爱妻,以至于老婆病逝后没半个月就娶了怀胎半年的新人进门,这里头的腌臢已经不用点明。
  明秋仪很聪明,也不吝野心,家业也好婚姻也好,她都不想被除自己以外的人左右。关于偷领结婚证这事,你很难讲是冲动还是手段,毕竟这样一个姑娘绝不像什么被感情蒙蔽双眼的傻子。
  宋岑如更是不爱评判,有舍有得,全看人心所向。人生说白了就是冷暖自知。
  “当初毕竟是我爸先和你们家提的,我想,最好也由我们这边结束。”明秋仪说,“只是需要一个时间点,我已经在安排了。”
  宋岑如很快明白她的意思,“需要我做什么?”
  明秋仪认真道:“帮我一个忙就好......”
  ......
  过了这周快到今年最后一个月,京城大街张灯结彩,车流比往日还要拥堵些。各家企业都在盘点年末财政,活动也多,俩人都忙得团团转。
  瑞云还涉及国外市场,圣诞节过完就是元旦,再没一个月就是春节,接二连三全是要筹备的业务。于是末月他们就没怎么聚,都加班加点的处理工作,然后睡前通个电话,熬过旧年最后这茬“苦”。
  谢珏这一出国,宋岑如要弄的东西可多了去了,再加上学校里还有项目,要不是金助理在旁边,真能给他累进医院。其实像他这样亲力亲为管理企业的二代真不多,多数都是一纸信托,在家躺着等分红。可惜瑞云现在和宋岑如同辈的都端不上台面,只能逮着他一个人薅。
  金助理就是进了瑞云才体会到什么叫豪门无真情。这会儿马上中午,他刚找宋岑如签完审批,这就准备下班过假期了。
  “你今儿没约吗?”金助理问,“晚上跨年呢!”
  宋岑如抬头,镜片闪过一丝清光。
  “哦,忘了。”金助理拍了下嘴,“不打听你私事儿,当我没说,你弄完早点回去吧。”
  “好。”宋岑如笑了笑,“假期愉快。”
  这天还真有安排。
  年底清空手头事务不就为了能好好歇段时间么。大杂院那几个就约了今儿晚上一起吃跨年饭,在那之前,宋岑如跟霍北得悄悄再去趟坡岭山。
  他惦记着给宋溟如烧纸,霍北想着还愿。
  这回就不靠腿了,天寒地冻的,直接坐缆车上去。他们下午出发,登顶刚好赶上落日,今天山上的人不比之前少,有的人是觉得新年头香才灵,有的人是纯来看景的。晚上这片点起灯,绵延至山脚,煞是好看。
  宋岑如找了个小道长讲明来意,给宋溟如供了盏灯,烧纸的时候霍北刚还完愿,过来后就在旁边看着。他还真没怎么干过这事儿,爹妈去的早,也就陆平领养他那年给二位烧了一趟,之后再没弄过。
  这般孽缘,有什么必要?
  再就是帮着老太太给他未曾谋面的太姥太爷烧过几回。不过陆平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个,每年清明烧足烧够,其他时候放心里就好,而且这么多年说不定早转世投胎了呢。
  环视一圈,周围人嘴里都念念有词,就宋岑如安安静静的,什么话也不说。
  那炉子烧的热,滚烫的,飞出来的火星触到冷空气就融了。宋岑如半张脸都被映亮,墨黑的眸子里闪着火光,瞧不出情绪,站在那儿就像一潭雪。
  黄裱纸很厚一沓,少爷一张一张烧,烧到最后手上没了都没发现。霍北一把抓住他的腕子,“今儿晚上不吃火锅吃烤爪子是吧?”
  “......走神了。”宋岑如说。
  霍北掏出湿巾把沾上碎屑的手擦干净,趁没人注意就往指节上亲了一口。
  宋岑如瞪大眼,“有你这样儿的。”
  “我就这样。”霍北笑笑,牵手往自己兜里一揣,黑灯瞎火的没人看见,“你哥来拿钱,这不正好跟他打声招呼,认认他弟的对象。”
  走出道场,外面的灯已经点亮整座山,就像那天上的星星掉下来,铺成蜿蜒的河。
  “刚跟你哥说什么了,这么入神。”霍北问。
  “我都没开口,你怎么就知道我说话了。”宋岑如说。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