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他轻掰过她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嗯’是何意?”
  心下明了这人是在故意逗弄自己,于是她心一横,双手搭上他穿着甲胄的肩头,鼓起勇气迎上他灼灼的目光。
  尽管面上强作镇定,那微微发颤的声线却出卖了她:“‘嗯’的意思就是……”
  她没再说话,而是借着坐姿,偏头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他唇上。
  一触即离后,她凝望着他深邃的眼眸,轻声问:“这下,郎君可明白了?”
  他眸光幽深,灼人不已,其中仿佛有火炉倾覆,滚烫得要将她吞噬。
  他不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抬手扣住她的后颈,重新吻了上去,于唇齿交缠间哑声低语:“不明白,尚须娘子身体力行,方能参透。”
  这是他第一次吻一个人,毫无技巧可言,全凭一腔汹涌的本能含住她柔嫩的唇珠辗转厮磨,舌尖掠过她的唇瓣,试探着撬开她的贝齿,更深地探入其中。
  他的气息如一张无处可逃的网,不留任何空隙地笼罩着她。
  圈在她腰侧的手青筋暴起,在她因呼吸不稳想要后退时,又不容她逃脱地压向自己。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握住她搭在他肩上的手腕,引导至他的颈后。
  如此一来,她便仿佛主动环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彻底陷于他的怀抱与气息之中,再无一丝缝隙。
  羽涅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化作一片混沌的云。所有思绪都被抽离,酥麻的热流从紧密相贴的唇瓣蔓延至四肢百骸,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只剩下唇舌间被他掠夺的温柔又凶莽触感,与耳边彼此交织在一起紊乱的呼吸。
  她生涩地闭上眼,蜷缩的指尖陷入他的乌发中,笨拙而真诚地细微回应着。
  这微小的举动,于桓恂而言宛如久旱逢甘霖,是奖赏。
  所有的吻最终化作了无尽的温柔的探索,辗转流连,不舍离去。
  最终,他将额头抵着她的肩,沉重喘了口气,像是在对抗某种即将失控的本能。
  他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每一寸都透着紧绷。
  羽涅被他周身散发出的滚烫热意惊讶住,轻声问:“桓恂,你还好么?”
  他摇了摇头,嗓音喑哑:“不好。”
  兀然,他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的手抚上自己青筋凸起的脖颈:“…摸摸我。”
  他这个举动,令她想起,他是被豹子养大的。
  猫科动物将脖颈展露出来,无疑是在寻求安抚。
  意识到此处,她心尖一软,忍不住嫣然笑开。
  手指抚过他颈侧灼热的皮肤,如同安抚一只躁动不安的大型猛兽。
  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她凑上前,在他脸颊上亲了两下,语气调笑:“你怎么比雪奴还要可爱?”
  她留下的触感,如同火星溅入垒起的野草中,他体内压抑的躁动被瞬间点燃。
  桓恂忽地抬眸,一把按住她放在自己颈侧的手,掌心滚烫。
  “雪奴…”他目光幽深地锁住她:“会这样咬人么?”
  她不解地摇了摇头。
  话音未落,他猛然凑近,撩人发烫地唇贴在她脆弱的颈脉上,牙齿轻刮着那片细腻的皮肤,激起她一阵战栗。
  “但我会。”
  她战栗着,浑身发软。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只有他灼热而隐忍的呼吸喷在颈间。
  “桓恂……?”许久过后,她轻声唤他。
  良久,他才像用尽全身力气般,从她颈间抬起眸。
  眼底的浪潮尚未平息,他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听见他的话,她微微一怔,随即从他深沉的眼眸和紧绷的身体里,骤然读懂了他话里预示,脸颊“轰”地一下红了。
  她慌忙伸手推开他坚实的胸膛,从他腿上起身,语无伦次地掩饰着内心的羞窘:“当然、当然不是时候,是你方才要那样。”
  桓恂随着她的动作站起身:“是我的错。”
  接着,他拉过她的手,面对着她郑重道:“你我还未成亲,我想有些事,应当留到洞房花烛夜,才不算委屈了你。”
  他口中的“有些事”她自然明白指的是甚么,她被这直白的话语惊得耳根滴血,口不择言地嗔道:“你、你怎么白日宣淫,外头天还没黑呢,你别说这样的话。”
  看着她羞恼的模样,桓恂低笑出声,在手背上一吻。
  “好,那不说了。”
  旋即,他体贴地转开了话题:“这一路车马劳顿,你还未好好歇息,我让谢骋为你安排房间,你先歇息会儿可好?”
  提及正事,羽涅脸上的热意才稍稍消退,点头应了下来。
  她眼神瞥见他桌案上的信,伸出手,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坚持:“这信既是写与我的,理应交给我。”
  信本就是给她的,桓恂将信拿起,放入她手中。
  他走到门边,吩咐守卫叫来谢骋。
  不多时,谢骋手中却拿着两封新的信函,脚步匆匆到来。
  未料到还有信等着他,桓恂伸手从谢骋手中接过信。
  就着窗外最后的天光迅速览毕,眉宇间原本和缓渐渐敛去,覆上一层凝重的神色。
  羽涅留意到他的变化,见状不由上前一步,轻声问:“信上说了甚么?”
  合起信件,他转而看向她:“太子在围场意外坠马,殇了。”
  赵元瑞没了,此消息惊得羽涅直接呆住。
  储君猝然离世,这无疑是震动朝野的大事。
  不待她从震惊中回神,桓恂的目光已再度落回信纸,继续抛出一个大消息。
  那就是,明日,严岳将会率领部分北崖军亲临镇镛。
  第168章 这太自私
  镇镛城门大开,宽阔的主道笔直延伸,两旁旌旗猎猎,绣着醒目的“严”字,在风中翻卷如云。
  身着银色铠甲的北崖军浩浩荡荡,肃然走在街上。
  队伍最前方,是五六个全副武装的骑兵,连战马也被甲胄覆盖,蹄声沉稳,气势凛凛。中间簇拥着一辆巍峨宽大的马车,由四匹通体雪白肌肉偾张的骏马牵引,马身线条刚健,步伐一致,更显威严逼人。
  队伍后方,步兵列队严整,步伐铿锵,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压在后面的突骑排列有序,人马皆静。
  未亮兵刃,无呐喊喧哗,只是这般沉默行军的阵势,站在桓恂身侧,准备随他一同迎接大都督严岳的羽涅,远远望着越来越近的军队,此刻,终于切身感受到,北崖军令人闻风丧胆威压。
  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为何北崖军在战场上会所向披靡。
  整支肃整队伍在府门前停下时,亲卫铁骑分列两侧,将马车拱卫在中央。
  一名着铠甲的亲卫上前安置好脚蹬,另一人掀开车帷。
  帷幔掀开的刹那,一股虎视鹰扬的气息透了出来。
  紧跟着一只官靴踏出,出来的严岳扫了一眼众人。
  长年身处西北,他双目仍露着精光,看不出多少老态,雄姿英发。
  他未着甲胄,仅一身玄色常服,外罩墨色大氅,难掩其通身气度。
  注视着从车厢中迈出的身影,桓恂面上含着很淡的笑。
  数月前,他从岭南卸任,一路辗转回到西北,又被调回建安,再抵达此处,这是他跟他这位统御西北领全国兵权的大都督义父,第一次重逢。
  随即,严岳从车上走了下来。
  见状,桓恂立即迎上前去,躬身行礼:“父亲。”
  在严岳面前,他一直称呼他为“父亲”而不是“义父”。叫后者,严岳不喜欢听,觉得生分。
  他抬眸:“父亲一路车马劳顿辛苦。”
  “哈哈…我儿不必多礼,自家人,哪来这么多虚礼。”严岳爽朗拍着桓恂的肩膀,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了一圈:“嗯…让为父好好看看,我儿是不是又长高了些,这身板,也愈发结实硬朗了,倒有几分为父年轻时的风范了。”
  他在桓恂肩臂处捏了捏:“就是瘦了些,可是这些时日在江淮吃得不好,还是战事太紧,过于耗神?”
  严岳对桓恂就像是寻常父子那般,甚至还要上心的样子。望着他寒暄的羽涅心想,至少在她看来是。
  桓恂面上笑容不变,从容应道:“父亲定是太久未见孩儿,这才觉得削瘦了些。孩儿一切都好,吃得香睡得香,饭量比以前还好。”
  严岳发出洪亮的笑声:“好!能吃能睡才是正经。”他伸手重重拍了拍桓恂的肩膀:“这般精神头就对了,往后的仗还有得打,身板就是咱们最大的本钱。”
  话音一落,严岳一眼瞥见姿态端静的羽涅,语气转为探究:“这位娘子是?”
  羽涅适时上前,依照皇室女子见臣子的常仪,微微颔首:“顺和久闻大都威名,今日得见,深感荣幸。”
  她坦然道出封号,这是桓恂先前的嘱咐,让她面对严岳时不用隐瞒身份。
  没料到她会来,严岳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几声,拱手行了个臣子之礼。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