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注定是螳臂当车吗?”黄时雨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不由自主嗤笑一声,“就算是达尔文的进化论,那又怎么样?物竞天择,对于它们来说我就是它们的天。”
  她看向怀中还有点不太适应的猫,又摸了摸它的头顶,继而微笑的又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在说大话,觉得我这人很不自量力?”
  闪电划破天际,整座城市被电闪雷鸣和雨幕侵袭,纵使如此,李行舟开口的声音也格外清晰,“不是,相反我很欣赏你。”
  雨斜斜漂洒进来,落在李行舟笑的眉与眼,他不笑时略显那张俊脸有些冷,但如今这么一笑,仿若画家轻轻添上一笔的工笔牡丹。
  皓白路灯下围着成群结队的飞蛾,聚集了一会儿,它们又飞向磅礴的雨幕里,仿佛背起了沉重的行囊,‘扑腾,扑腾’,在雨中回荡着,而后被雨扑打到马路边的水洼,溅起一滩水花。
  水中的倒影四分五裂,在那阵阵波纹下,她好像看到昨天在会议室跟sam谈判的那一幕,然后画面又一转是宋朝野指责她这人认死理、不懂变通的情景……
  直到波纹越来越淡,那些过往如昙花,转瞬即逝。
  她如今这样真应了了他说的注定是螳臂当车吗?黄时雨想。
  手机铃声强有力的划破静止局面,黄时雨看着路筱滑动手机页面,清晰的电子音传来。
  路筱开的是免提,那头讲的话,她也听得到。
  “妈妈,你什么时候来幼儿园接我啊,雨下得好大啊。”
  路筱一听,眉眼微蹙,有些焦急,“豆豆,爸爸没去接你吗?”
  豆豆是路筱的孩子,当年大学毕业,路筱便选择立马结束四年的爱情长跑,义无反顾嫁给了爱情,婚后也很快诞下一子。
  但她也没有选择就此当上家庭主妇,而是出现在了职场。
  这个契机便是当时黄时雨和宋朝野刚创立了速度科技,也做出了一番成绩,恰巧点燃了刚出月子路筱的那颗事业心。
  “爸爸说有一个案子有点棘手,让我再等会,妈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豆豆软乎乎的声音,听得路筱心里一疼,语气充满着安抚,“豆豆乖,妈妈马上就过去了,千万别乱跑知道吗?”
  “那妈妈你要快点哦。”
  路筱对着电话那头应了声好,又跟老师叮嘱几句,才念念不舍把电话挂掉。
  “豆豆是个很乖的孩子,你别太担心。”黄时雨看着不停看手机,眉目间皆染上焦急神色的路筱。
  路筱说:“诶,做母亲的大致都是我这样子吧,操心惯了,跟他爸那马虎劲是比不了。”
  “要不,能跟你说单身自由呢,家庭和工作总有一方会偏航。”
  路筱自从有了孩子后,确实跟她叨过几回,羡慕她有钱、未育、有爱人的生活。
  各中冷暖只有自个知道。
  暴雨中,路筱打的车刚好来了,黄时雨目送她上车,她和路筱两人住的地方,刚好是相反方向。
  平常因为各自工作、家庭原因,很少有时间能出来聚在一块,只是恰好今日她生日,路筱说什么都要给她过。
  雨幕如帘,轿车疾速而去,积水频溅,稍不留心便会被溅一身。
  黄时雨往后退了几步,后背却撞上一堵温热的胸膛。
  “投怀送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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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行舟:老婆一定是在给我投怀送抱!
  黄时雨:滚?
  第6章
  天色已经全暗下,月亮半挂在中天。
  一辆轿车缓缓驶入住宅区,刺眼的白光一路照着,住宅区神秘的样貌一点点浮现,先路过的是一个圆形的喷泉水池,上面是一座芭蕾舞者雕像,底下的环形花盘仿佛是从地底下凭空伸出的大手。
  沿路开过去,一排修剪整齐的绿化树迎风交相融合,车在一幢切割精致,流畅的花岗岩建筑前停下。
  车门打开,一双白色绒面高跟鞋先落地,路筱理了理刚下车被风吹乱的长发,她是标准鹅蛋脸,水蛇腰,身材不是一般的好,驼色到膝大衣也包裹不住完美身材,眼睛像刀刻上去一般,深邃,又亮堂。
  她的美跟黄时雨的美是不同的,黄时雨的美是藏在她那双大眼睛里,而路筱的美是灵动,带有俏皮感的甜妹。
  曾有女作家用粉蒸肉来比喻上海女人,软糯,肥而不腻,说的便是路筱这般。
  路筱很快回到家,进门先把身上的驼色大衣脱下,挂在门后的衣帽架上。
  在客厅画画的豆豆听到声响,知道是妈妈回来了,边小跑边喊妈妈。
  路筱换完鞋,听到声响,笑容满面的看着豆豆跑来的身影,伸手抱了个满怀。
  路筱低头揉揉豆豆的头,问道:“宝贝今天在学校玩得怎么样,开心吗?”
  “今天老师给的小蛋糕很好吃。”豆豆原本高兴的嘴角很快又撇了下来,“就是你和爸爸两人,让我一个人等得太久了。”
  路筱也很自责,半蹲身子,与豆豆平视,“宝宝,不好意思啊,吃晚饭了吗?”
  小孩子的心情都是来也快,去的也快,这会听妈妈这么一问,立马又露出笑颜,“刚刚爸爸给我点了汉堡和薯条。”
  闻言,路筱眉头微蹙,沈明知道她最反对豆豆吃这些垃圾食品,今天还点,普及的话语刚要出口,但又被那抹笑颜晃花眼,不忍心破坏孩子的心情。
  心想,就这么一次吧,千金难买孩子此刻的笑颜。
  她刮了下豆豆的鼻尖,起身,张望了下四周,发现没看到沈的身影。
  “爸爸呢?”
  “在书房。”
  路筱亲了下孩子的额头,“好,去玩吧。”
  先前上车时,她让司机掉头正打算去幼儿园接豆豆,沈给她发了消息,说已经接回家了,她那颗不安的心,才像脱离苦海般,安定下来。
  路筱进了电梯间,按了楼层,很快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她快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这是一栋三百多平米的小洋楼,是她和沈的婚房,整体装修风格是暖白色调,天气好的时候,阳光从几何图形的玻璃窗照进来,能看见铺着深色木地板的地面晃动着流动的光斑。
  这里便是位于上海市中心的历史名街武康路,周围有许多伫立百年之久的洋房。
  曾经武康路的小洋房是她的梦中情房,她不止一次幻想过将来一定要住进这里,如今她倒是真的住进这里了。
  但是疲惫感也随之而来。
  书房的门是半掩的,昏暗的房间泄了一缕暖色调的光,路筱不用猜也知道,这人又不开灯。
  路筱推门而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伏案工作的沈,他旁边开着一盏暖黄灯光的小台灯,映得沈眉眼异常俊美。
  “在忙什么?”路筱把灯打开。
  沈双眼微眯了一下,好似有点不适应明亮的灯光,揉了会山根,说:“处理一些今日庭审记录的案子。”
  沈忙她是知道的,经历了口罩期各地方案件越积越多,很多法院都是案多人少,有的案件拖的甚久,迟迟不判。
  只能快临近审限的时候,审管办那头每天催,所以沈都是昼断案,夜理书。
  那些公开案件或者已经开庭的庭审记录,有时候沈会带回家处理。
  路筱倒了杯水端给他,沈刚好有些渴,抿了口,润了润嗓子。
  这间书房平时只有沈会在这里工作,所以路筱为了他能有良好的办公环境,便在靠近办公桌的地方,放置一台饮水机。
  这样就不用口渴的时候,还要到一楼去倒水。
  家里没有请专门的居家阿姨,每天只有固定来打扫卫生的钟点工,路筱不喜欢有外人跟他们同住。
  见他喝完水,路筱拉开办公桌前的木椅,坐到木椅上,浑然有种在上班的错觉,“以后别给豆豆吃垃圾食品,他还在长身体。”
  沈听出她语气的责备,停下敲击键盘的指节,眸光从电脑屏幕抽离,看向路筱,语气有些无奈,“过度保护只会让孩子缺乏抵抗力,我们小的时候不也这样过来,不也活得好好的。”
  “你总有一堆大道理,说不过你。”路筱就知道会这样,沈不愧是学法律的,你带偏不了他,反而他轻言几语,倒让你觉得头头是道,轻易动摇自己的想法。
  沈也不打算跟她争吵,转移话题:“不说这个,最近工作怎么样?之前听你说这阵子压力很大。”
  路筱知道他说的是黄时雨目前在接触的新项目,人工智能,对于专门做游戏的公司来说,确实太新,太有挑战性。
  “是有点,但也还好,蛮有挑战。”
  这话说的是实话,并不是随便敷衍。
  “你不是说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吗?”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路筱直觉沈有什么事瞒着她。
  沈目光有些闪,战术性掩唇:“你看豆豆明年就要上小学了,我父母年纪也大了总不能让他们老人家来带吧,等会摔到哪了那可是大事,请人带豆豆你也会不放心,毕竟之前出过那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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