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冷郁权臣后 第36节

  魏璋喉头滚动,将她的誓言和血全数吞咽了下。
  那滋味和记忆中让人作呕的味道都不一样,竟是甜的。
  魏璋喉头的难忍被抚平了,视线也渐渐明朗。
  薛兰漪感觉他舔舐的动作停止,慌忙避开。
  他却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咬我。”
  他的舌侵入她的口腔,“咬破。”
  什……什么?
  薛兰漪不可思议骇然瞪大眼。
  可又怕再次刺激到他,怯怯咬了他的舌尖。
  试探了好几次,才堪堪咬破。
  他喉间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深喘,血水潺潺流进薛兰漪口腔。
  两个人的气息交融。
  薛兰漪喉头发涩,本能地往外吐。
  魏璋的舌却抵着她的嗓子眼,声音低磁,“吞下去。”
  “云谏我……”
  “都吞下去,听话。”他一向强势,此时已经极尽耐心了。
  薛兰漪拧起眉,强忍着吞下了他的血。
  魏璋沉眸盯着她抿唇、吞咽,直到他的血融进了她的身体。
  他吞了她,她亦吞了他。
  这般吞吃入腹的滋味,比抓不住的虚无誓言要真切多了。
  他喉间喘息声更加明显,似愉悦,似是癫狂。
  薛兰漪却心跳加速,一种未知的恐惧感占据了她的心。
  木窗上,蜘蛛蚕食着垂死挣扎的飞蛾,隐秘无声。
  “哎呦!世子、姑娘,你们今晚才洞房呢,新人哪能提前见面?”
  此时,喜婆隔着珠帘瞧见拥吻在一处的男女。
  到底是公府大院,不能什么都不忌讳。
  喜婆拍着大腿谄笑,“今夜拢共五个时辰呢,还不够世子和姑娘诉尽衷情的?”
  喜婆嗓门大,喜庆的声音冲淡了诡异的氛围。
  魏璋才松开她,神色恢复如常,更了衣,出门办公务去了。
  四方步端方雅正,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挑开珠帘时,他侧过头嘱咐她:“不许吐。”
  薛兰漪一个激灵,讷讷点头,看着玄色背影离去。
  从前的魏璋眼里总千里冰封,薛兰漪一直以为冰融化后,就是春色。
  可怎么方才她看到的冰下却是更冷的深渊。
  那是一种会把人淹没进骨血里,不可逃脱的晦暗……
  夜幕缓缓降临了。
  今夜无风无月也无星。
  观星楼上,魏璋凭栏而立,欣赏着满城漆黑。
  “世子,大公子入城了。”青阳在后禀报。
  今夜公府纳妾,兵马司和锦衣卫已布下层层关卡,就等窝藏先太子的魏宣露面。
  青阳没想到大公子真有胆量来,低眉问魏璋:“我们该做何应对?”
  魏璋喉头微动。
  白日里的腥甜还未消散,好像长进了他身体里。
  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今夜良辰美景,放场烟花吧。”
  “什么?”
  青阳问的是如何应对大公子,这个答案让他疑惑得惊叫出了声。
  魏璋不言,肩头狐裘无风自动,簌簌作响。
  青阳一个寒噤,知道自己多话了:“属下这就让兵仗局赶制烟花,不知世子想要什么样式的?”
  “就用库房里的烟花。”
  “……”
  青阳站在原地,思忖良久,才恍然想起,许多年前大公子曾多次求娶昭阳郡主,每次都准备了盛大的烟火。
  可惜没有一次求娶成功,所以这些烟火都被大公子放置在单辟的库房里。
  久而久之,大大小小堆积了百余种样式的烟花。
  大公子当初曾在丫鬟小厮面前豪言壮志,等娶郡主时,要把这些烟花一次性都放了,请大家看个够。
  如今魏宣恐再没机会放这些烟花了。
  “也算了了他的心愿。”魏璋微扬唇角,敛衽款步往崇安堂去了。
  了了心愿,又何尝不是断了魏宣的念想呢?
  入夜,当漆黑天空中第一颗烟花升空,魏宣一眼就认出那是他为娶漪漪准备的烟花。
  魏璋把它们都燃了,也是把魏宣和昭阳过往数十年付之一炬。
  烟花燃尽时,世上再无李昭阳,只是薛兰漪。
  可是李昭阳正值芳华,何该坠落?
  魏宣挽剑疾行于刀光剑影中,避过兵马司、锦衣卫,推开了公府大门。
  朱漆实榻门徐徐打开,院中数不胜数的刀枪弓箭齐齐对准了他,恭候多时。
  须臾,冷金属碰击声响起,渐次包围了魏宣。
  夜幕中,金属火花迸发,映照出飞溅的血点。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夜色中,分不清是谁的伤。
  天上,烟花不停绽放,如一朵朵金菊垂丝。
  爆竹声掩盖了厮杀声。
  公府内院,唢呐声堪停。
  喜婆和端着合卺酒的丫鬟们候在门口。
  薛兰漪自一顶青衣小轿走出,掀开车帘,漫天烟火争相映入眼帘。
  璀璨光华照亮了整个府邸,也照亮了薛兰漪红妆明艳的脸。
  “世子真有心!老婆子在京中待了十年,见识过不少宫廷夜宴、贵府娶妻,从未瞧见过这般盛大的烟火呢!”
  柳婆婆扶着薛兰漪的手,贴在她耳边打趣:“姑娘算是把世子调教好了。”
  “妈妈休要胡说!”薛兰漪顰眉,耳际悄然漫出红霞。
  柳婆婆说得也非全无道理,云谏是真的一日胜一日好了。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两日夜里入睡时,他总不自觉地拥住她,头埋在她颈窝不肯松开。
  最后还是薛兰漪热得不行,强行掰开了他锁在腰间的手。
  但很快,睡梦中的他又从身后贴了上来。
  虽然他有些行为让薛兰漪无法理解,但薛兰漪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心正重新被她填满。
  最坏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会越来越喜欢她的。
  思量至此,薛兰漪莞尔一笑,“只希望纳妾礼莫出岔子就万事大吉了。”
  魏璋身边没个细心的丫鬟婆婆伺候,所以昨日也没人跟她讲纳妾礼要注意的细节事项。
  国公府这样的大家族必定规矩忌讳颇多,可莫因为她懵然无知惹了宾客笑话,亦或是再得罪老太君,将来岂不更难处?
  心里诚惶诚恐,走向大堂的脚步就越发谨慎小心,不敢错漏半分。
  刚踏出去两步,喜婆就拦住了她,“姑娘,直接去寝房就好。”
  “不用去大堂给老太君敬茶吗?”
  “……”
  喜婆眸光晃了晃,赔笑道:“老太君去瞿檀寺给大公子祈福啦,您直接进寝房吧,莫让世子等急了。”
  “好。”薛兰漪混混沌沌的,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寝房。
  身后隐有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和嗤笑声。
  推开房门,屋里不见宾客和司仪,也没有预料中的热络氛围。
  冷冷清清,只有两个丫鬟挑开珠帘。
  内室,魏璋端坐在榻前,玄色长袍上染了一层寒露,与平日别无二致。
  只有案几上两根红色喜烛,才略微显示出今日的与众不同。
  毕竟只是纳妾,魏璋无须穿喜服,她也一样,只能穿一件鹅黄色襦裙。
  想来,这辈子再没机会穿凤冠霞帔,等心爱之人骑白马迎娶了。
  满怀期待的眼在看到一室平静时,心还是抽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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