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不想拖住沈砚舟向前的脚步。
  沈砚舟最受不了他明明要哭出来了,却还是努力做保证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昨晚看他烧得迷迷糊糊,睡着都在掉眼泪,他其实已经打算好了。
  下午去找李宝山,把名额让出去。
  这个名额就是僧多粥少,他不去有的是人去。
  机会虽好,但再好也没有俞盼重要。
  “嗯,哥相信你。”沈砚舟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沙哑,“哥很快就回来。”
  俞盼靠着沈砚舟胸膛上点头,拉过他的手,指尖在沈砚舟手心里慢慢写着,“到时候你回来了,骑自行车带我去逛。”
  “好。”
  “昨天的药太苦了。”
  沈砚舟摸摸他脊背,顺着往下轻轻拍着,“等会儿给你煮糖水蛋,放两勺糖。”
  俞盼点点头,又摇摇头,抓着沈砚舟的手臂晃了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沈砚舟一看就懂了,低头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软的,没什么药味。
  分开时,俞盼忽然凑上去,也在沈砚舟嘴唇上飞快地碰了一下,然后又缩回沈砚舟怀里。
  沈砚舟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尖没说话。
  俩人抱着坐了会儿,继续看那本故事会。
  这本书俞盼熟得能背下来,一直盼着沈砚舟看到不懂的地方问他。
  沈砚舟自然之道他的小心思,刚好看的是一片悬疑故事,看到结尾时故意皱起眉,低头问他:“为什么凶手是那个戴帽子的男人?我怎么没看出来?”
  俞盼眼睛一亮,立马拿过小本子,连写带比划地跟他解释,哪里是伏笔,哪里是线索。
  沈砚舟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等他说完,恍然大悟似的语气,“原来是这样。”
  俞盼双手交叉在胸前,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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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白溪镇到江市开车得三小时,厂里送货要在九点前抵达。
  沈砚舟把那天的闹钟拨到了凌晨三点。
  平日里他工作忙,早去晚回,一天里能陪俞盼的时间就早上吃早饭这一小会儿,他在家的话基本都自己起来煮早餐。
  沈砚舟刚坐起身,身边的俞盼就跟着醒了,坐起来一手撑着床板,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眼睛。
  沈砚舟拍了拍他揉眼睛的手,俞盼就放下了,坐床上披着被子,眼睛跟着沈砚舟的动作转。
  等沈砚舟穿好衣服,要出房间了,他也套了毛衣外套跟出去。
  沈砚舟洗脸他刷牙,沈砚舟喝水,他就伸手指指杯子,又指指自己,示意他也要喝。
  沈砚舟在厨房熬粥,他搬了张小矮凳在旁边陪着,俞盼从来没起过这么早,没一会儿就把下巴搁在沈砚舟膝盖上,眼皮耷拉着开始打盹。
  “困了就回房睡会儿。”沈砚舟捏捏他的脸,“粥熬好喊你。”
  俞盼摇摇头,把身子转了个方向,脸冲着沈砚舟肚子,手攀上他的腰。
  昨晚他一直挨着沈砚舟睡,沈砚舟翻身离他远一点他都知道,挨着挨着差点把沈砚舟挤下床。
  他还记得沈砚舟一边把自己往里挪,打趣自己是黏人精。
  他就是黏人精,沈砚舟等会儿就要出差了,他们得有半个月见不到。
  他们每天都要抱抱的,未来有半个月抱不了,现在不抱就得等半个月了。
  不是半天,也不是一个星期,那可是半个月。
  整整十五天。
  他就黏人一点怎么了。
  沈砚舟被他的黏糊劲儿冲得心软地不行,就着这个姿势一直到粥熬好。
  粥熬得稠稠的,再配上老太太自个腌的咸菜,俞盼很爱吃,每天都能呼噜呼噜吃一大碗。
  不过这次难得的,俞盼只扒拉了几口就放下勺子了,黏黏糊糊地要往沈砚舟大腿上坐。
  沈砚舟第一次见他不爱吃东西,心疼坏了,抱着人哄着他吃,俞盼吃一口看一眼沈砚舟,眼里全是不舍。
  不过即使是这样,俞盼也没跟沈砚舟说让他别走。
  这让沈砚舟想起他刚去镇上读高中时,俞盼也是如此。
  只是俞盼那会儿更小一些,不舍也表现得更加明显。
  知道他考上高中,高兴。
  知道要五天见不到沈砚舟,难过。
  难过到一连几个晚上都抱着沈砚舟胳膊啪嗒啪嗒掉眼泪,枕巾都哭湿了几条。
  哭完缓一下,摸摸看看沈砚舟,脑瓜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摸着摸着又开始哭。
  沈砚舟不说话哭得没那么厉害,一说话哭得更狠了,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外涌,跟水做似的。
  那时有爸妈在,俞盼难受也能很快被哄好。
  现在自己一走,家里就剩俞盼一个了,沈砚舟最忧心的是俞盼的吃饭问题。
  好在有房东老太太,不然他说什么也不会应下这趟差。
  沈砚舟颠了颠腿上的人,让他离自己更近些,侧头在他颈边慢慢亲着。
  微微剌脸的胡茬跟蹭得人发痒,俞盼闷哼一声,缩了下脖子,想笑,但一想到得有半个月不能被沈砚舟抱,嘴角刚扬起来就垮了。
  他只能将抱着沈砚舟的胳膊收得更紧。
  两人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沈砚舟瞅了眼时间,四点四十。
  李宝山知道他在镇上住,说也算顺路,让他五点直接去货车经过的路口会合,不用大老远跑到厂里。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到那个路口走路大概要十分钟,现在出门到地方就差不多了。
  “盼盼。”沈砚舟轻轻晃了晃腿,腿上的人没动静,他低头一看,俞盼已经睡着了,睫毛还沾着点湿意。
  沈砚舟托着他的屁股站起来往卧室走,小心把人放到床上,掖好被角,等他拎起床边装着换洗衣服的帆布包时,裤腿被轻轻拽住了。
  俞盼半睁眼,直直看着他,手攥着森*晚*整*理他的裤边。
  沈砚舟弯腰握着他的手,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听话,我走了。”
  俞盼的眼皮重得抬不动,只能用眼神追着沈砚舟,连眨眼都慢慢的。
  沈砚舟看他这样儿忍不住笑了,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吮了一口。
  俞盼嘴唇和他人一样,软软弹弹的。
  嘴唇被什么软软热热的东西一触,待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俞盼震惊地瞪大眼睛。
  拽着始作俑者裤腿的手倏地松开,脸也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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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明今年换了东家,不做运沙子石渣这行了,改运烟花爆竹,原因也简单,这边给得多。
  一年忙活几个月,比运一年沙石挣。
  春节一过人就能闲,其余时间给东家跑跑原料,没活干接点私活一样能挣。
  李宝山特地跟他说了,路过镇上顺便接个人,是厂里派去学手艺的。
  从山里出来,谭明扫了眼时间,在旺福路口边停下,揣了打火机下车打算抽根烟提神。
  才下车,就看见街口那边有个青年往他这走过来。
  “你叫沈砚舟?”这个点儿,背着包,谭明很难猜不出来,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开口问了一嘴。
  “嗯。”沈砚舟点头。
  谭明把烟盒开了,往沈砚舟面前一放,“来一根?”
  “不抽。”
  谭明也不勉强,自己点了一根,抽了两口才说:“行,你先上车,我过会儿就来。”
  谭明这人挺自来熟,上车后嘴巴没停过。
  沈砚舟不算很健谈的一个人,回个“嗯”也没耽误他聊天的热情。
  也在聊天过程中,沈砚舟才知道,谭明父母早逝,留下一屁股债和现在这辆卡车。
  办完爹妈的丧事,转头找邻村老司机学了三天,就敢开着他爹那辆卡车去拉货了。
  谭明讲到这儿是自己也笑,“当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烂命一条。”
  他占了身高的优势,十五六岁长得人高马大,穿上他爹的衣服,往驾驶座上一坐,谁来问都说十八。
  有的老板倒是知道,但他便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砚舟放在膝盖的手紧了紧,他懂这种“便宜”的份量,无非是拿命换钱。
  “拉货这行,风里来雨里去,”谭明语气沉了沉,“但能挣钱,爹妈走时我弟才七岁,得靠我养着。”
  说到弟弟,谭明叹了口气,“我弟这玩意儿在学校就是个刺头,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高中。”
  听到这儿,沈砚舟心里猛地一动。
  一想到上学,沈砚舟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俞盼听不见的那两个月。
  谭明见他盯着窗外走神,问他:“想啥呢?脸都绷着。”
  沈砚舟回过神,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我弟了,跟你弟年纪差不多。”
  “那你弟肯定比我家那个省心,”谭明嗤笑一声,“这死孩子上次把老师黑板擦给扔沟里,老师直接上门找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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