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远处章宇冒着雨雪向他们这边跑来。
  姜玥眼皮一跳，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章宇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视线胶着地落在她身侧的楚盈身上。
  眼皮跳得更凶了。
  看到章宇追过来，楚盈有些意外：“有什么事吗？”
  见他头顶还未消融的雪花，肩上衣服被洇湿一片，一脸着急的样子，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对着一旁姜玥说等一下，示意章宇跟自己到一边说话。
  站开了些，楚盈说：“可以说了。”
  章宇往后看了眼，楚盈寻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商场门口站着刚刚跟他一起看电影的朋友，那人对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楚盈：……
  有些莫名其妙。
  这究竟是要说什么。
  章宇喜欢楚盈很久了，但一直不敢告白，今天被朋友怂恿，终于下定决定向她表明心意。
  舔了舔唇，视线飘来飘去，好半天才落在对面人白皙的下巴上，仿佛终于下定决心般，咬咬牙，说：“楚、楚小姐，我、我喜欢你。你、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鼓足勇气说完这些话后，他松了口气。
  等着楚盈的宣判。
  楚盈：“哦。”
  章宇：“……”
  竖着耳朵听着这边动向的姜玥：“……”
  愣了两秒，章宇：“楚、楚小姐？”
  楚盈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姜玥。
  两人目光不期而遇。
  姜玥有些囧，立刻偏开目光。
  楚盈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到章宇身上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章宇，谢谢你的喜欢。”
  这意思，是没戏了吧。
  章宇耷拉下脑袋。
  楚盈的话在他对面响起：“你挺好的，适合更好的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章宇没过多纠缠，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
  雨雪砸在他身上，连背影都那样落寞。
  姜玥鼻子一酸，头一次没那么讨厌章宇，甚至对他产生同情心理。
  “车还没来吗？”楚盈这会已经走到她身侧。
  姜玥立刻去看手机：“啊，没注意，接单了，还有五分钟。”
  楚盈：“好。”
  雪下大了，路灯下被染成金色。
  姜玥看了眼金色的雪，又偏头去看楚盈的脸。
  荧白色的广告牌下，楚盈的脸清冷又美丽。
  姜玥看呆了，直到楚盈叫她，才回过神。
  “还没到吗？”楚盈问。
  姜玥忙不迭去看手机：“……卡、卡在红绿灯那了。”
  楚盈点点头，与她并肩站着等车。
  天气寒凉，姜玥的脸被冻得微红，她盯着自己的鞋尖，脑子里全是刚刚章宇跟楚盈表白的画面。
  楚盈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等了一会，雪下得比刚刚更密集了，楚盈：“你冷不冷？”
  姜玥回过神：“有点。”
  话刚说完，手心覆上温暖，楚盈牵住了她的手。
  “你的手有点凉。”楚盈说。
  “……嗯。”明明这已经不是她们第一次牵手了，可姜玥还是会脸红心跳。
  垂眸看着两人藏在大衣底下紧扣的手，又去看楚盈。
  楚盈正好也看过来，视线相撞，她很轻地笑了一声。
  姜玥：“……”
  楚盈：“你有话想对我说对不对？”
  姜玥：“……”
  有这么明显吗？
  楚盈牵着她的手，放进羽绒服兜里：“我刚刚仔细想了一下——”
  姜玥看着她。
  这会手心已经在发烫了。
  楚盈笑了笑说，“我先说，我说完了，你可以再说。”
  姜玥：“……”
  楚盈：“你那会儿生气，是因为我看电影的时候在跟章宇说话，你觉得我冷落了你，对你不尊重，是不是？”
  “……”她没做声，脸更红了。
  被楚盈揣进她口袋的手烫得不像话，她下意识想要抽出来。
  “别动。”楚盈扣住她的手。
  姜玥只好老老实实不动弹。
  心跳得更厉害了。
  她定定地望着楚盈，希望她能看出自己对她的喜欢，又不希望她能看出自己对她的喜欢。
  人怎么会这样矛盾呢？
  楚盈还在说：“……我只是想买下他手里的动漫电影海报。”
  笑了笑，看着她说，“你喜欢那副海报，今天是你生日，我希望你开心。”
  姜玥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雪花还在飘，楚盈淡蓝色的眼里映着姜玥的绯红的脸。
  “……我没跟他多聊什么，就这些而已，我没有不尊重你，既然答应了跟你出来，我肯定是跟你在一起。今天你生日，我希望你开心。”
  “我的话说完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她今天说了好几遍“今天你生日，我希望你开心”这样的话。
  楚盈她是真的希望她开心。
  心早就柔软得不像话，姜玥微微低头，身体比脑子先一步作出反应，很轻地在楚盈唇上贴了一下。
  微凉的唇贴在楚盈柔软的唇上。
  这一刻，楚盈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雪花还在飞舞着往下落，耳边车笛声，人流声，一切杂音在这一刻远去。
  此刻，姜玥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楚盈，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喜欢，是想成为你女朋友的喜欢。”
  ——“怎么办？楚楚，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如果她喜欢我就好了。”
  ——“怎样才能让她喜欢我呀！”
  所以，姜玥之前说过的喜欢一个人……说的就是自己？
  过了一分钟，也许更久。
  楚盈：“……我。”
  姜玥看着楚盈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心酸酸的。
  肯定不能理解吧！
  女孩子喜欢女孩子。
  “姜玥。”楚盈的好听的声音传来，姜玥的视线从从自己鞋尖重新落到楚盈脸上。
  楚盈淡蓝色的眸子里映着姜玥紧张的脸，本想拒绝的话梗在喉咙里，喉咙滚了滚，她说：“我也喜欢你。”
  汽笛声重新响起，雪花坠落在枝头上发出很轻地沙沙声。
  声音重新回归。
  脑子里像是有烟花在绽放，姜玥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好：“你，你认真的？”
  楚盈：“假的。”
  姜玥：“……”
  楚盈忍不住笑。
  姜玥：“你故意逗我？”
  楚盈笑出了声。
  姜玥：“……”
  怎么之前没发现这人这么幼稚。
  两人又等了一会，这期间谁也没提车来的事。
  姜玥看着两人牵在一起，被楚盈塞进口袋里的手，很轻地笑出声。
  楚盈：“怎么了？”
  姜玥摇头：“没什么。”
  好幸福。
  楚盈：“……”
  明明有什么。
  姜玥抿着唇，心情很好地看向车流如织的街道。
  空气中全是湿润潮湿的气息。
  姜玥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白气说：“那你今晚还回家吗？”
  她知道楚盈家教很严，12点前要回家。
  可现在她们确定了关系，“你要不要去我家陪我过生日？”
  楚盈：“回，好啊。”
  姜玥：“……”
  反应了好一会，楚盈简短地回复了她两个问题。
  车还没来。
  雪花还在飘。
  “楚盈，”姜玥垂着头，喉咙滚了滚。“我可以——”
  说到这，她在口袋里松开了楚盈的手。
  楚盈侧头去看她。
  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紧了又紧，姜玥侧头时，楚盈也在看着她。
  视线交汇，姜玥倾身，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
  早就想这么做了，楚盈的眼睛很漂亮，她早就想这样干了。
  还没等楚盈反应过来，姜玥说：“楚盈，你的眼睛很美，你知道吗？”
  “……嗯。”脸红。
  ……
  两人从下车到进电梯，一路牵着手。
  进了屋，姜玥开灯开暖气。
  咦，楚楚呢？又去哪了？这个疑惑刚冒出头，楚盈说：“对了，离萍让我跟你说一声，楚楚被接走了。”
  姜玥“哦”一声，笑道：“我刚想问来着。”
  两人坐在餐桌边，姜玥从冰箱里拿出生日蛋糕，楚盈替她插上蜡烛，点燃，关灯后，说：“姜玥，你许个愿。”
  姜玥：“……生日歌都没唱呢。”
  楚盈咳嗽一声，“……不用了吧。”
  姜玥：“可是……我想听。”
  楚盈：“……”
  转移话题，“再不吹蜡烛，蜡油全流下来了。”
  姜玥看向她，眼睛亮晶晶的：“想听。”
  楚盈：“……”
  还是给她唱了一首很难细品的生日快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