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这回是真不能说,说了谁都面对不了谁,沈青山捂着脸,“你们还是好好开车吧。”
开车到的时候都傍晚了,几个人去酒店放了行李,又开车去会场。
这交流会很小,但来的都是挺有名的纹身师,老张见到沈青山,非要拉他去表演,把他按椅子上一晚上。
等躺在酒店有空看手机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沈青山收到一条程初几分钟之前发过来的信息:【你是不是躲我?】
第三十章
沈青山也不是一个会骗人的人,他不想说谎话的时候一点都说不出来,打字回:【出差是临时的,但为什么要去,也有点这个原因吧。】
【你要我特别直接地面对这件事,现在还有点难。】
好像找到了那个话口,沈青山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我就是觉得怪,也没有讨厌你。】
其实这些话有点伤人,沈青山发完以后又想,如果换位思考,是他收到程初这样的短信,自己可能都很难过。
什么叫面对不了,什么叫奇怪。
明明连沈青山自己也没想明白。
这些天他一闭眼就是程初亲他的那种感觉,完全说不上排斥,甚至全身都酥酥麻麻的,但就是这种情绪和身体都被控制的感觉,让他觉得很陌生。可能也是因为他长这么大都没想过能跟男生接吻,没想过能跟男生谈恋爱,他知道这是条很窄的路,所以会下意识排斥去接受。
之前程初说的那句话还真是对的,他说沈青山能轻轻松松说同性恋也没什么,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人是,他自己也不是。
【我知道了。】
程初就回了这么四个字。
【我也没有不想和你待在一起,就是觉得怪,但怪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说什么说?还有能不能别一直说怪了,这种话被程初听去他真的会不开心的。
沈青山打好又删。
【回去再聊聊。】
聊什么?你别喜欢我了?
有病吧你沈青山。
沈青山叹了口气,手机差点砸着鼻子。
这怎么办?怎么办?
沈青山搓了搓自己头发,感觉都快疯了。
第二天还要接着昨天那图来做,一个春节没上手,沈青山脖子痛得厉害。
客人休息的时候,棍子给他找来一个按摩仪,也让他戴着。
“来我给你拍张照。”棍子举起手机。
沈青山一点也不想看镜头,就闭着眼,仰头靠着椅背,一副休息的样子。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摘下按摩仪,准备去隔壁房间接着纹。打开手机时,才看到棍子拿他照片发了张朋友圈:【爱岗敬业的老板。】
“棍子,”沈青山趴在门框上叫他,“你加程初好友没?”
“你说微信?”棍子走过来,“加了,怎么了?”
“没事。”加了最好,沈青山拍拍他肩膀。发个朋友圈证明他确实忙于工作,不是完全故意躲着他,程初是不是能好受点。
他们在这边待到营业前的最后一天,举办这个纹身展的人请他们喝酒,在餐厅里都是一些人情往来,结束之后沈青山又跟棍子他们换去烧烤摊,整个人才轻松多了。
“明天田田跟程初都开学了,”棍子说,“这学期结束就真结束了,孩子长得真快。”
“我觉得我们也没比他们大多少,”闻泽宇笑,“只是你俩早出社会,所以感觉时间特别快吧。你想好了吗?田田以后怎么办。”
“这事儿哪儿轮得到我想,我也就是他表哥,”棍子手上还在剥豆子,“听他妈妈的意思,送他去学做西点,他还挺喜欢烤面包什么的。我觉得因材施教也挺不错。”
“沈青山反正是不愁了,”闻泽宇看他,“程初成绩这么好,只要正常发挥,肯定有好学校上。”
沈青山没说什么,他发愁的事又不能说,只是喝了一晚上闷酒,结束的时候路都走不稳了。
他很少喝成这样,知道不对劲,棍子跟闻泽宇都没敢多喝,两个人一人一边架着他,把他带到酒店里。
沈青山脚碰着床,立刻就跌倒了,脸砸进枕头里。
他听见周围错乱的脚步声,好像棍子问闻泽宇谁谁到了没,接着房间的门又被打开。
鼻子闷得快呼吸不上了,沈青山又没力气翻过来,手指攥着被子动了动,有人用发凉的掌心把他的脸拨到侧面。
房间里总算安静下来,那人蹲在床边看着他,说了句:“还总说自己是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眼前就是道虚影,沈青山都没看清他,对方就站起身走了。
沈青山一个人躺了会儿,没多久,一张热毛巾覆上来。那人把他外套鞋子都脱掉了,让他好好躺上床,拿毛巾给他擦脸。
那毛巾是热的,很舒服,沈青山下意识跟着毛巾蹭,鼻尖碰到那人的掌心。
他听到对方很轻地笑了,说他是小狗,小猪……
好了,这人就是程初。
沈青山像在梦里一样,心思很活泛,动作却一点也跟不上。
“抬下头……”程初捏住沈青山下巴,“……听得懂么。”
沈青山侧过脸,虚虚地睁着眼,问他:“你怎么来了?”
“听说有的人醉得不行,连家都找不到了。”程初单腿跪在床边,用毛巾擦着沈青山颈侧。他皮肤很薄,喝了酒很快就红起来,现在还没消。青色的血管在泛红的皮肤下微微凸起,跳动着。
“哪儿找不到了,这儿又不是我家……”沈青山模糊地说。
毛巾顺着沈青山的脖颈,擦到衣领往下的位置,大概锁骨的边缘。程初停了下来,问他:“那你怎么不回家?”
“回不去……”沈青山眨了眨眼,“怕小初看见我难过。”
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程初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床边坐下来,忽然失去了和沈青山计较什么的力气。
“他看见你高兴都来不及,为什么会难过啊……”
沈青山忽然又幼稚地笑了,说:“我看见他也高兴。”
程初发了几秒的呆,抬手把沈青山眼前的头发拨了拨,沈青山吐了口气,下意识握住那人的手。
“你知道我是谁么?”他轻轻一挣,就把沈青山的手挣开了,“也是,你要是知道我是谁,就不会说这些话了,你现在跟我一句都讲不了。”
第二天醒的时候沈青山头还很痛,他嗓子干,想喝水,手撑着床坐起来,恰好看见床头放了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
拧了一半,沈青山发现自己没穿上衣,一旁的沙发上,程初抬手挡着眼睛,还睡着。
他仰头喝了水,坐起来把衣服穿好,进浴室快速洗了个澡。
程初什么时候来的?昨天晚上?
所以给他擦脸的人是程初吗?那给他脱衣服的人……也是程初吗?
沈青山拎着张一次性洗脸巾从浴室里出来,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
他没走到沙发旁边,就远远站着看了一眼。程初应该还没醒,让他再睡一会儿。
沈青山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然而门刚刚关好,沙发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略显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醉鬼说的话果然一句都不能信……就这么不想见他吗?一眼都不想看到,不是说见到就开心,开心在哪里?开心到打车跑都来不及么。
程初用手背捂了下眼睛。
昨天晚上大家都睡得很晚,沈青山是醒得最早的。
他在和棍子、闻泽宇的群里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在门口的面馆吃早餐。
沈青山喝得太多,断片严重,但他是知道自己和程初说过几句话的。他应该不会说什么特别伤人的话,因为心里就没这么想过,如果程初也不提,可能忘了就忘了吧……
一碗面刚刚端上来,棍子和闻泽宇就都来了。
他俩也是一副宿醉刚醒的样子,沈青山敲了敲棍子面前的桌子,问他:“程初什么时候来的?”
“你不知道吗?昨天晚上啊,”棍子喝了一大口豆浆,“昨天晚上你喝那么醉,要是我和闻泽宇我俩才懒得管你,程初来照顾你的,他不是留在你房间睡觉了吗?”
“他怎么会来?”沈青山问。
“看我朋友圈发了你图来问我们在哪儿,我就跟他说了。昨天晚上不是喝多了么,在餐馆那会儿我就给程初发消息,问他你怎么了,他也没说出个一二三,就说自己想过来,”棍子乐了,“我说你俩是真有意思,跟连体了似的,去哪儿程初都跟着你。”
沈青山没说话,垂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面。
中午吃饭的时候程初才来,一张四方的桌子,空出来的位置照例在沈青山旁边。
沈青山把手上拆好的一次性碗筷放到他身前,问他:“还想加什么菜吗?你喜欢吃的都点上了。”
“不用了。”程初拿过杯子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