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柏市,一个离桐市坐高铁只需要一个小时的地方。
陈望也不知道该不该去,下意识想拒绝,可最终仍没有说出口。
三天的时光转瞬即逝,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飞机,跨越过厚厚的云层,陈望就落地在了柏市。
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特色小吃,都和桐市有着无比相似的风格,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从没有离开过桐市的错觉。
他们的就住在研讨会附近的酒店,主办方大方的安排了单间方便他们休息。
前几天的安排都一样,大概就是各个领域的专家分别汇报各自研究领域的成果。除了实验室,也会有合作的企业参与。
陈望加入得匆忙,补习了一下其他研究方向的基础知识,可惜还是没来得及看完这次交流会的参与者名单。
刚一进会场,手里又领了一大把东西,坐到位置上后,他才有空仔细看这次的会议手册。
他翻到后面,视线飞快扫过,忽然定在最后一行演讲者的名字。
和他们同一主题的参会者,除了教授的名字,还有一个他很熟悉的名字。
光是看见那两个字,陈望就觉得手心冒出了汗。他扫了一圈会场,试图找出一抹熟悉的身影,奈何并没有看见。或许是重名吧,那个人应该还在国外,他安慰自己。
教授汇报完后,有一段休息的时间。离下一个人上台演讲的时间越来越近,陈望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大概是陈望太过坐立不安,连同事都察觉出他这的心不在焉,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不习惯这里的气候啊。”
陈望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到无来由的心慌。
应该说,从他看见那个名字的那一刻起,就很难保持镇定。
不久后,主持人宣布休息时间结束,并介绍了下一位上台的嘉宾。
与此同时,会场的大门也被推开,一个人慢慢走到最前方。
陈望抬头,目光紧紧盯着那个被全场瞩目的人。从他迈的第一步直到坐下开始介绍,陈望的心仿佛都静止了下来,一分一秒都无限拉长,变成由他幻想出来场景。
眼睛莫名其妙的发酸,陈望眨了眨眼,低下头在心里问自己,到底是该感到高兴还是讶异。
因为早在来之前,他在参与者名单的第一排里,就看到了顾然的名字。
是这次的会议太过重要,还是仅仅因为一个可能是重名的偶然。
陈望一直用前者说服自己,可此刻亲眼看到来人,他发现第二个理由的占比忽而高了起来,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更多。
原来,真的是他想的那个顾然。
【作者有话说】
(///▽///)又开始拉扯
第49章 最重要的事
一整场汇报,完整进入陈望脑子的要点少得可怜,连身侧的同事都举手提了几个问题,他却只是一昧低着头,甚至没有抬头再看顾然的勇气。
到了茶歇时间,陈望也只是坐在椅子上。
几个同事都去社交了一圈,回来交流着各自得到的消息:“听说恒宇集团最近要往咱们的研究方向入手,签署了好几个国外实验室的技术转让。”
“他们不是搞研发的吗,怎么转行了?”
“那不是前几年亏太多了,再有钱也禁不住一直烧啊,这不得找找新方向。”
“看他们那个负责人好像挺年轻的,国外回来的,说是顾育森的亲戚。”
几人聊得越来越多,掏底似地把顾家这几年的事轮流说了一遍。前面的内容都和陈望的记忆大差不差,顾育森和恒宇集团的发家史,转折点就在于六年前的新闻,一度让恒宇集团跌入谷底,面临裁员和现金流转问题。
集团沉寂了好几年,砍掉了不少业务链,现在才渐渐恢复元气。
陈望也搜过一些新闻,可惜都没能找到想要的信息。
也是,顾家不想发散出来的消息,他又怎么能知道。
“陈望,你脸色这么差,要不上去休息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打包。”一直关注他的同事忍不住开口,陈望点点头,没有多推辞。
他回了房间,大脑刚才过度集中,现在松懈下来后还有些恍惚。
陈望躺在床上,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上次见到顾然时的场景,满眼的红色,顾然越来越微弱的声音,围堵在一起的人群,他抱着顾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涌出的鲜血。
尽管过了六年,但那幅场景几乎是刻进了陈望的脑海,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都悄无声息地钻进脑海,像是沾满水的毛巾,捂住他的口鼻,留下的只有窒息和痛苦。
也是那时,陈望终于从顾青云和顾育森的警告中恍然大悟,他其实什么都不能为顾然做。
一阵恐慌蔓上心头,身体也开始出汗,脑子嗡嗡地响,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望才逐渐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他有些虚脱地坐起来,看到同事发来的消息。
「刚敲你门没反应,我把饭盒放你门口了,记得拿进去。」
「好的,谢谢。」陈望开门,看到了同事放的打包盒,不过他现在没什么胃口。
他和教授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下午也请了假待在房间。
房间开了暖气,但陈望还是觉得有些冷,稍稍翻个身,就能碰到没有捂热的被套,很像某种熟悉的液体,不同的是他此刻感受到的是冰冷的,没有色彩的。
躺得越久,陈望的头就越痛,胃也隐隐作痛,像是一个黑洞,吸收掉他所有的营养和热量。
陈望猛地惊醒,手也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摸了摸饭盒,里面的菜早已经凉透,油也已经凝固,不适合入口。
他意识到一个人呆着并不会让自己的状况变好,于是起身,想要接触到一些新鲜空气。
房间里的窗户关得很紧,陈望用力推了推,实在推不开,只好穿好外套,去楼下看有没有面包之类的可以充饥,顺便走一走。
幸运的是,楼下的面包店还开着,不过只剩下了几款他不太喜欢吃的面包。
陈望选了半天,最终只买了一瓶牛奶。
他这一躺几乎躺到了傍晚,柏市的天气和桐市很像,气温一低下来,街上就会刮起大风。
陈望在楼下的花园转了转,等到心情恢复了些许,才打道回府。
教授和其他同事应邀参加了晚宴,一时半会都不会结束,看着同事发来的信息,他又挨个回复,表示自己或许真的是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
他走到转角,恰好一个电梯刚要合上门。
陈望连忙跑了两步,按了一下上行键。
还未完全合上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陈望下意识抬头,看着里面的人,怔了两秒,直到门又快要合上,里面的人出声提醒他:“不上吗?”
熟悉,又不那么熟悉,好像比以前要低沉一些。
陈望如梦初醒,快步进了电梯。
才平复下来的心又猛地跳了起来,几乎是砸在他的神经上。
怎么会这么巧。
陈望站在电梯角落,怕自己的视线太明显,只低头小心地打量着顾然。
简洁的休闲西装,手腕戴着一块黑色的表,隐隐泛着光泽的皮鞋,每一样都是从前的顾然不会喜欢的东西。
到底有多久,陈望没有仔细算过,又或者说不敢去回忆。有太多事情要他去做,也推着他去做,当所有时间都被忙碌充斥,回想也就成为了排在末尾的事情。
可如今人就站在他面前,那些快乐的,不快乐的记忆好似失控的齿轮飞速转动,把过去几年都压缩成一瞬,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明净的电梯里除了沉默,只剩楼层一点点变动。陈望几次想要开口,可连该怎么打招呼都不知道。
因为他从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顾然,甚至没有做过一次和他重逢的预演。
应该要高兴还是平静,开口问他的生活还是叙旧。
而顾然,又还愿意和他说这些吗。
他像个木偶站在原地,四肢僵硬,只剩下无数犹豫和不确定。
还不待陈望作出决定,电梯突然毫无征兆地停在没有按过的楼层,随后晃动两下,反而还往下降了两层。
陈望手里的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震到了地上,刚想要弯腰捡,电梯突然又往下掉了一点。
他一下没站稳,身体偏了偏,撞到了身前的人。
“不好意思。”陈望稳住身体,刚想要去扶顾然,结果他也已经起身,还顺便帮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
“谢谢。”陈望接过手机,还想问顾然有没有怎么样,发现他已经按了呼叫铃。
很快就有人接通呼叫,顾然冷静地告诉对方他们目前停留的楼层以及发生的事情,过后又把低楼层的按钮都按了一遍。
做完一切,他才终于对陈望说了第一句话:“他们派人来了,最近酒店人多,维修人员来得快。”
“噢…好的。”顾然几乎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就是等维修人员过来,陈望想帮忙都没有地方,只能靠在电梯上平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