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缺爱早说啊,直接找到我多好,我都不要钱。”
他一边说,一边咬住了沈商年的脖子。
沈商年吸了一口气。
他很想把面前这人推开,但是身体不听他的。
身体败给情.欲。
理智摇摇欲坠。
“刚刚不是说我缺爱吗?”沈商年被气得发抖,恶毒地骂他,“现在这么一看,怎么感觉你比我更缺爱?”
陈之倦身体一顿。
他稍微站直了一些,跟沈商年对视一眼。
两人离得很近,瞳孔看进瞳孔里,里面挣扎的欲望以及爱意都那么明显。
陈之倦眼睫轻轻地抖了一下,他睫毛又黑又长,这么看过去竟然有些脆弱。
沈商年犹疑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自己看错了。
他跟着眨了一下眼睛。
陈之倦睫毛有些湿,他抿了一下嘴唇,俯身过来。
吻了一下沈商年的眼皮。
声音也不像刚刚在门外那般冷淡,透着不近人情。
他近乎示弱似地说:“你才看出来吗?”
沈商年:“……”
他眼睛猛地睁大了些,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陈之倦喉结滚了一下,又亲了一下沈商年的下颌。
沈商年感觉到了他湿漉漉的睫毛,好像黏在了一起。
——现在这么一看,怎么感觉你比我更缺爱?
——你才看出来吗?
我缺爱,你才看出来吗?
沈商年身体发麻,他的手都跟着颤抖,“陈卷卷……”
你哭什么?
他话甚至都没有说出来。
下颌忽然被人捧住,柔软的唇跟着吻了过来。
这次是单纯地接吻,不是咬。
他含着他的唇珠,像是品尝草莓。
先是轻轻咬一口,再吮吸一口。
沈商年整个人都很无措。
他的注意力甚至都不在这个吻上。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珠一颗又一颗,从他的脸颊滑落,滑到下颌,滴滴答答。
这给沈商年生出一种错觉。
好像是他自己在哭。
可是他的眼睛干干的,一颗泪都没有流下来。
所以是谁的呢?
“陈……唔……”
嘴唇被堵住,沈商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卷卷,你别哭啊。
我还没哭呢。
你个小绿茶,哭什么哭?
他有心嘲讽几句,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房间里响着含糊的水声。
好不容易被放开,沈商年深吸一口气,缺氧的感觉逐渐远离。
他张嘴:“不是,你……”
话再次被打断。
陈之倦又扯开了他的上衣。
他凑过来咬着他的耳垂,眼泪一颗一颗像是不要钱的水龙头。
声音带着很明显的脆弱:“我都不要钱,你别去找别人……”
第126章 长命百岁
酒店自助餐厅在一楼。
九点多,客人已经不算很多了。
沈商年刚走进餐厅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陈之倦。
他穿着一件黑色t恤,长指滑动着手机,外面亮堂的阳光照进来,照在他身上,像是冬日的暖阳照在结霜的松树上,冰雪消融的感觉。
沈商年原地徘徊了下。
昨天晚上的事情重新浮现在脑海里,他攥着手机,最后走了过去。
陈之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浅色眼瞳在光晕下更加剔透。
“吃饭吧。”
他主动说。
沈商年垂眼看了一下面前的食物,几乎都是他爱吃的。
拿的是茶叶蛋,不是水煮蛋,馄饨里放了香菜和醋,没有放辣椒。
今天但凡换成另一个人坐在这里,都不可能让沈商年完全满意。
沈商年安静地点了一下头。
鼻子有点酸。
他抽出一张抽纸,掩饰性地擤了一下鼻子。
陈之倦醒得比他早很多,已经吃完了,这会儿正在回微信消息。
沈商年吃得很慢,旁边那桌比他来的还晚的客人都吃完了,他碗里还剩一半馄饨。
但是陈之倦什么都没有说,他安安静静等着,也没有催他。
沈商年像是跟人斗气一样,越吃越慢。
陈之倦最后放下手机,问:“怎么又不开心了?”
“没有。”沈商年嘴硬否认,“没有不开心,只是不太饿。”
“不饿就别吃了,我现在叫车。”陈之倦顺着他的话说。
沈商年攥紧了勺子,“哦”了一声。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他们俩去了后座,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这座小镇温度很高,车里没有空调,两边车窗降下来,风徐徐吹进来。
后座很安静,没有人一个人说话。
司机诧异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他很少见到两个出来玩的旅客一言不发,正常情况应该是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后座两人一个人在玩手机,应该是打字,键盘敲得噼里啪啦。
另一人则是看向了窗外,半张脸被光照亮,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两个客人不说话,司机也不会自讨没趣。
一路安静无话到了那家寺庙。
十多年了,寺庙几乎没有变过,门前清扫得干干净净,来来往往的游客穿行其中,拜佛的,算命的,求姻缘,求子的……人虽多,声音嘈杂,但是会让人感觉到宁静。
最瞩目的还是门前那棵古树,上面缠绕着数不清的红绸,每一条红绸是一个人写下的愿望或者祝福。
沈商年站在古树下,上方的红绸随风飘着。
他沉默地仰起头。
有些难以想象。
想象不出来,那年的陈之倦会写什么。
他想了想,扭头问:“那年你什么时候写的?”
“……半夜。”陈之倦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那时候你跟孙鹤炀都睡着了。”
他有些失眠。
那晚夏夜蝉鸣声很响,他辗转反侧许久,怎么都睡不着,最后套上衣服出去溜达了。
院子里的树影婆娑,檐下挂着灯笼,月亮明亮,星星闪烁其中。
红绸被夜风吹得呼呼作响。
他在树下站了许久,久到两条腿都开始发麻。
他从兜里摸出折叠过的红绸,旁边就有黑笔。
他写了很长的一行字,最后挂在了很高的树枝上。
沈商年怔了一下:“你失眠了吗?”
“嗯。”陈之倦点了一下头,薄白天光下,红绸在古树上飞舞,他穿着黑色t恤,露出的皮肤冷白,看着干干净净,清挺瘦削。
沈商年抿了一下嘴唇,说:“怎么不叫着我?”
“你白天哭了一天,晚上睡得很香,叫你干什么?”他反问。
沈商年又沉默了,片刻后,他问:“那你挂在哪里了?”
陈之倦围着树转了两圈,抬起食指指了一下,“差不多就是这一片儿。”
幸亏最近不是旅游旺季,来寺庙的人不算那么多,他们俩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陈之倦说:“可能是被风吹掉了,或者是被别人拿走了。”
沈商年站在旁边的台阶上。
古树周围有一圈台阶,为了方便系到高处。
他原本正在一个一个翻,听见这话动作停了下来。
“……真的吗?”
“骗你干什么?” 陈之倦说,“要进去拜拜佛吗?”
“不去。”沈商年不信邪,“肯定还在上面挂着。”
陈之倦站在最低一层的台阶上,仰头看着沈商年。
白毛被他自己抓得有些乱,眉眼漆黑,带着几分倔强,红润的唇轻抿着。
沈商年从小就一身反骨,不让他干什么他就非得干什么,快三十年了,一点变化都没有。
“沈商年。”
沈商年一手扯着红绸,垂头疑惑出声:“嗯?”
“长命百岁,天天开心。”
陈之倦对上那双茫然的眼睛,补充完了后半句,“我写的是这个。”
风吹得红绸发出轻微的响动,沈商年保持着那个姿势,“……哦。”
“别找了,走吧。”
陈之倦说。
沈商年松开红绸:“……嗯。”
一路无话回到了酒店,他们订了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回北城。
沈商年回房间睡了个昏天地暗。
下午六点他下楼吃了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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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陈之倦刚洗过澡。
他穿着睡衣,一手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开门。
门口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她满脸歉意地笑了笑,“先生,等会儿可能要停十分钟的电,酒店会赔偿您的一切损失,见谅见谅。”
“没事。”
陈之倦声音有点哑。
“谢谢先生理解。”
工作人员又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