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沈商年又喝了一口酒,杯子里加了冰块,口感清冽,他看向靳言。
靳言察觉到他的眼神,连忙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我现在真不喜欢你了,我已经移情别恋了。”
沈商年:“……”
他无言几秒,“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想问,你和你高中那个朋友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靳言说,“半生不熟吧,主要太忙了,平日里很少见面,也就没什么接触了。”
“你不难过吗?”沈商年捏着酒杯,里面冰块没化,凉意透过玻璃杯,落在了他手指上。
“难过……偶尔会有的。”靳言笑笑,“但是这很正常啊,朋友都是阶段性的,有相聚便会有分离。”
朋友都是阶段性的。
沈商年喝完了剩下的半杯酒,又重新倒了一杯:“有道理。”
周围人来人往,酒精和斑驳的灯光刺激着人,群魔乱舞,
而此时的二院,仍旧安静。
病房区只有轻微的交谈声和脚步声。
陈之倦关上电脑准备走,刚进换衣室。
唐文穿着白大褂,匆匆走了过来,他神色焦急,看着陈之倦,“你怎么删我微信?”
陈之倦:“想删就删,还需要给一个理由吗?”
唐文胸口上下起伏着,“因为沈商年吗?他找你吵架了?”
陈之倦懒懒看着他。
唐文见他不说话,语气加重:“陈之倦,我们认识三年了,不是三个月。”
“我和他认识二十七年了。”陈之倦觉得好笑,“所以你这三年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我和你只是普通的校友关系和同事关系。”
“连朋友都算不上。”陈之倦歪了一下头,奇怪地看着他,“到底是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脾气很好,随意插手我的事情呢?”
唐文沉默不语,他唇瓣轻微颤抖着,不可思议地看着陈之倦。
“你……你为了他,竟然这么对我?”
“没有下一次了。”陈之倦伸手扯了一下唐文胸口处挂着的胸牌,“好好珍惜你这个牌子。”
男人目光淡漠,神色疏离,高高在上,语气温和,却字字珠玑,插得人心脏出血。
唐文终于感受到了陈家二少的气质。
陈之倦平日里表现得很温和,不少人都觉得他和一般富二代不一样。
连唐文都忘记了。
他是京西集团的小公子,出生就是旁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第44章 手好看的
快乐的春节假期结束后,各行各业都在复工,学生们也开始开学。
新的一年,孙鹤炀成功把靳言签到了自家公司里。
借着靳言这个活招牌,孙鹤炀又成功签了一些新艺人。
公司人一多,沈商年都跟着忙碌起来。
他忙,陈之倦更忙。
一天没联系,就会有两天,两天没联系就会有一周。
一周就会有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没联系,结束一天工作时,沈商年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忽然跳出来了一个日期通知。
——明天可是个重要日子哦。
三月二号,陈之倦生日。
沈商年烦躁地换了个姿势,游戏里的小人直接撞上了地铁。
游戏宣布结束。
孙鹤炀拿着一份文件进来,瞥见他手机屏幕,嗤笑一声:“你不是说这游戏弱智吗?”
沈商年没吭声,签完字,说:“明天我要请假。”
“懂懂懂。”孙鹤炀说,“倦哥生日嘛。”
沈商年开车去商场逛了逛。
从一楼逛到五楼,愣是不知道买点什么。
算了,折腾什么,反正就一个普通朋友。
沈商年回到三楼一个品牌店,随意挑了一款价格和款式都挑不出错的男士手表。
第二天。
陈之倦平日里虽然低调,但是身份摆在那里,他的生日宴,北城上流权贵圈几乎全来了。
沈商年把礼物交给侍应生,自己去角落里躲清静。
孙鹤炀晚了二十分钟才来,他找了半天,找到了躲在角落打游戏的沈商年。
“我刚刚看见小绿茶了。”
沈商年心情不太好:“哪个小绿茶啊?”
“还有几个小绿茶啊?”孙鹤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烧了吗?没发烧啊。”
“管他呢,爱来不来。”沈商年说。
陈之倦今天要么是休班,要么是调班,穿着手工裁剪的黑西装,跟在陈父身后应酬。
他平日穿衣风格很简约,在医院里都是白大褂,私服都是怎么舒适怎么来。
沈商年很少见他穿正装的样子。
孙鹤炀抬头看了一眼,说:“倦哥是真帅。”
沈商年叠着双腿,冷嗤一声,非常不屑:“你快去眼科挂个号,你去跟你的倦哥求求情,看能不能给你打个折。”
孙鹤炀:“……”
他一秒得出结论:“吵架了?”
沈商年偏过头,没吭声。
孙鹤炀心想,怪不得这几天沈商年没生他的气呢。
原来是有人替他负重前行。
“这次是因为什么?”孙鹤炀问。
沈商年沉默两秒。
因为什么呢?
好像也没什么。
大概又过了两分钟,沈商年说:“他好像没那么在乎我了。”
以前上学时候,别人推着他的轮椅,把他送回家时,陈之倦都能生气。
在沈商年的事情,他小心眼又斤斤计较。
这样一个人,现在竟然说,疏远我也没关系。
为什么没关系?
扯什么结婚生子的借口,明明就是不那么在意了。
孙鹤炀愣了一下,问:“为什么这么说?”
沈商年:“他知道我相亲的事情了,却一点都不在意,还很支持我谈恋爱,哪怕我因为谈恋爱疏远他都没关系。”
孙鹤炀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这是什么理由?”他蹙着眉,说,“这不是很正常吗?”
沈商年:“怎么就正常了?”
孙鹤炀说:“我以前上大学时跟学姐谈恋爱那段时间,不是一直没空理你吗?你约我去吃饭,泡酒吧,打球,我不都没来吗?”
沈商年:“……”
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孙鹤炀拍拍他的肩膀,“我觉得吧,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吵架,吵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孙鹤炀一向都是个乐观主义,他觉得学习费脑子,就不学,他朋友很多,但是很少有交恶的人。
因为让他感到不舒服的人,他甚至都懒得吵,会直接疏远。
没必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任何精力和时间。
“确实没意义。”沈商年说。
宴会结束后,长辈都回去了,同龄人都在侍应生的带领下,去了楼上的ktv。
沈商年恹恹地跟在孙鹤炀身后。
这场小聚会远远比刚刚楼下那场气氛要好,大家都很放松。
孙鹤炀跟几个人跑去玩游戏。
沈商年依旧窝在角落里,他有点困,又不愿意走。
直到旁边坐了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很明显。
他眼睛没睁。
陈之倦帮他整理了一下卫衣两侧的挂绳,说:“还生气?”
沈商年睁开眼睛,他身体侧着,靠在沙发背上,答非所问:“孙鹤炀说,这就是一件小事情,没必要为了这件事生气。”
陈之倦沉默,知道他还没有说完。
沈商年说:“我心眼小,我过不去。”
陈之倦看着他。
沈商年之前染了白毛,颜色褪了,如今又染回了黑色。
白毛虽然衬得他有几分撕漫男的痞帅,但是黑发显得很乖很小的感觉。
包间里灯光斑驳,他眼瞳湿漉漉的:“我就是生气。”
陈之倦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发质还算可以,他动作轻柔。
沈商年怔住。
他怔怔地看着那只手。
黑色西装,隐隐可以窥见一点白色衬衫的边缘,袖扣精致,黑色碳纤维与彩色珐琅相结合,勾勒出了青年的矜贵与沉稳。
手腕被包裹着,五指细长白皙,骨节分明。
沈商年喉结很轻地滚了一下。
陈之倦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他轻声问:“那你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做?”
“去相亲的人是你,隐瞒我的也是你,你觉得不重要就不重要,从始至终,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我恐婚,所以不结婚,你不恐婚,所以我祝福你,希望你能遇到良人,幸福美满,哪怕疏远我。”
“但你生气了,你怪我不在乎你……我要是不在乎你,为什么又要祝福你呢?”
陈之倦平时很少解析自己的情绪,他很少表露这种话。
他语气平淡,字字温和,不像是在质问,更像是求问,“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