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沙发上的某人听见第一句话的时候,唇角瞬间落了下去,笑容消失。
沈商年快吐血了:“你这是什么逻辑?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孙鹤炀:“你高考数学比我还低五分呢,有什么资格嘲讽我?”
“不就比我多蒙对了一道选择题吗?”沈商年冷嗤了声,“有什么了不起的?”
“对对对。”孙鹤炀说,“十二道选择题,你就蒙对了一个,大题填空一个不对,卷哥考了一百五,你考了五分,我起码还是两位数的成绩呢……”
“你行。”沈商年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他径直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窝在沙发里抱着枕头生闷气。
陈之倦关上了电视,拍了拍他的脑袋,“别生气了,他逗你玩呢。”
“不。”沈商年摇头,“我以后不会再跟他玩了,我要跟他绝交。”
陈之倦沉思两秒,说:“那好吧。”
正等着被顺毛的沈商年:“……?”
陈之倦抱着胳膊,很有兴致:“根据沈少爷的绝交流程,第一步就是删除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轻点下巴,“删吧。”
沈商年:“……”
他慢慢放下了手机,“我身上有烟味,我要去洗个澡。”
陈之倦阴阳怪气:“行,删我的时候这么干脆。”
沈商年心虚,拿着浴巾和睡衣匆匆进了卧室。
沈商年洗澡的时候喜欢先洗头,热水淋下来的时候,他慢吞吞揉着头发。
虽然他和陈之倦孙鹤炀都玩得很好。
但是这两个人是不一样的。
孙鹤炀性格开朗外向,他跟谁都可以说几句话,从来都不缺朋友。
而沈商年和陈之倦,都有点交友困难。
他们俩都是那种警惕性高,很难让别人走入自己内心的人。
更何况,小时候孙鹤炀只是跟他们俩一起玩,玩累了就被保姆带回家了。
晚上和沈商年躺在同一张床上,给他读故事书,陪他聊天的人是陈之倦。
知道他在沈家受了欺负,拉着他的手回家的人,也是陈之倦。
他已经超出了友情的范围。
大概……
大概已经变成了亲人。
孙鹤炀可以交很多朋友,做一些错事。
但是陈之倦不行。
沈商年把头发洗得香香的,又开始搓沐浴露,把身体也洗得香香的。
他换上睡衣回到客厅。
陈之倦冷冷淡淡瞥他一眼,说:“你手机响了好几声。”
“哦。”
沈商年以为是孙鹤炀来道歉的,结果不是。
看清昵称的那一刻,他轻挑了一下眉梢。
是小西。
小西:【你明天有空吗?】
面对这个问题,大多数人都会反问一句怎么了。
沈商年:【有空。】
小西:【明天我们有同学聚会,我前男友也去,他要带新女友去,你能陪我去一趟吗?】
沈商年:【去干嘛?】
小西:【打脸啊。】
沈商年:【……】
大概是他的表情有些无语,陈之倦瞥了一眼:“怎么了?”
沈商年下意识把手机往自己的方向偏转了一下。
他这个动作其实不明显,但是陈之倦正好在看他。
几秒的沉默后,陈之倦收回了视线。
沈商年有心想解释几句,可是又不知道说点什么。
他不愿意透露小西的存在。
他和小西平日里很少联系,一般都是用来搪塞对方长辈的借口。
沈军和沈敬德还有江知自从知道他在和小西接触时,就没有再给他介绍其他相亲对象。
沈商年心不在焉地回:【行。】
当天晚上七点,陈之倦接到了陈慎的电话,说是陈父陈母飞机落地了,晚上回家吃个团圆饭。
陈之倦拎着外套走了。
他回到家时,陈慎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陈慎今年二十九,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戴着一个银框眼镜,斯文清俊,每根头发丝都透着矜贵。
他接手家里产业有三年了,本来就凌厉的气质在这三年的浸润下,越发润物细无声。
他头也不抬道:“妈刚才打电话,问我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
陈之倦动作一顿,脱了外套,换上拖鞋。
陈慎说:“我说我现在不清楚,我找个时间去跟你打探打探,你现在想个理由,下次妈再问我的时候好用,毕竟我总不能跟她说,卷卷喜欢男生吧。”
第40章 汹涌思念
陈之倦去旁边的卫生间洗了个手,烘干后又出来了。
“说呗。”他表情不变,“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陈慎轻挑了一下眉梢:“确实不丢人,但是爸妈智商都挺正常的,猜不到你喜欢你的小竹马这件事情概率为零。”
很多时候,周围人都是没把脑子往同性恋那个方向想。
但凡轻轻一琢磨,是个人都能发现陈之倦对沈商年的好,超出了友情。
陈之倦顿了一下,从水果盘里挑了一个橘子,一边剥皮一边说:“你就说你不知道,没打听出来。”
陈慎:“行。”
陈父和陈母旅游回来,虽然长途飞机比较累,但是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陈母眼睛转了转,落在了陈之倦身上,语气轻柔:“卷卷。”
陈之倦很小的时候,头发有点自然卷,他是一个很好带的孩子,夜间很少哭闹,陈母给他取的小名就是卷卷。
陈之倦应了一声。
陈母笑呵呵道:“今年一过,就二十七岁了,也该找一个对象了。”
陈之倦祸水东引:“我哥马上三十了。”
陈慎筷子一顿,“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陈父笑着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
“你哥有喜欢的人了。”陈母说。
陈之倦诧异:“谁啊?”
“林梦甜啊。”陈慎说,“我只爱林梦甜。”
林梦甜是一个小学老师,陈慎前女友。
陈之倦之前见过几次,“你俩不是分手了吗?”
陈慎:“只是分手了,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我现在正在努力挽回。”
陈之倦:“……”
陈母帮腔道:“就是,你哥起码还有着落了,你是一点着落都没有啊。”
陈之倦无奈了:“我年纪也不是很大啊,不用这么急着找对象。”
“怎么不大?”陈母哼笑了声,“年年比你小几个月都相亲成功了,你还不急?”
这句话一出。
陈之倦有点没反应过来:“哪个年年?”
陈慎正在剥虾,一个没注意,虾壳划破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
“还有几个年年?”陈母嗔怪,“你的小竹马啊。”
陈之倦沉默着,眉眼低敛下来,乌黑长睫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陈慎开口掺和:“妈,你是不是记错了?”
“你妈现在只是退休了,不是脑子坏掉了,我怎么可能这种事情都记错呢。”陈母说,“年年相亲对象就是季家那个小孙女,明西。”
说得这么明显了,陈慎也不好再说什么。
吃完饭,陈慎跟陈父聊了几句公司的事情,算算时间,进了阳台。
阳台门一拉开,里面弥漫着淡淡的薄荷烟味。
这款烟味道辛辣,却醒神。
阳台里没开灯,客厅里的光照亮了一隅,陈之倦陷在半明半昧的阴影里。
他低头咬着根烟,火光明明灭灭。
阴影仿佛贪婪的深渊,吞没掉他半个身体,从分明的指骨,微微曲起的小臂,再到线条流畅的下颌。
陈慎知道,陈之倦平日里很少抽烟。
他抽烟抽得最凶的是高一那年暑假。
那时候陈父去国外开拓海外市场,陈母自然是陪着的。
家里弥漫着很浓的烟味。
但是陈慎没有任何的指责。
他不怪他。
春心初动而已,偏偏动的人不对,上前不敢,后退又不甘心。
情绪操控着人类。
“又偷我烟?”陈慎静了几秒,笑着问。
陈之倦声音有点哑:“烟钱给你转过去了。”
陈慎挑了挑眉梢,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真转了。
他拖过另一张椅子,坐上去,靠着椅背,盯着头顶的星空,说:“会不会是个误会?”
“不是。”
陈之倦说。
沈商年这两天收到消息时,总会回避他。
他想过原因,但是都不太确定。
直到今天,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他相亲了,挺成功的。
怪不得呢。
陈之倦咬着烟头,舌尖抵在烟嘴处研磨许久,“挺好的。”
“什么?”
陈慎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