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就像在床上,叶衡总是会拉开元汀的手,视线贪婪地舔舐着每一处,蹙起的眉、湿润的目、红艳的唇。元汀全身上下都是洁白的,发丝、瞳孔、肌肤,白的透明,像是一缕晚雾,带着微凉的潮气。唯独两瓣微张着的殷红的唇勾着人好想要不停往里钻,让这场雾彻底化成水,凝结在柔美的花蕊上。
好热。
身下的青年睁着朦胧的眸子,长睫被泪打湿成根根分明,头埋进缎子里,露出一段白皙漂亮的后颈,低低地泣。暖雾蒸腾,白腻的颈上附着一层润泽的水光。元汀连汗都是香的。他试图挣扎,侧颈和锁骨勾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
不要舔。
小少爷觉得汗很脏,叶衡却很不听话,惹得他受不了地掉眼泪,连叶衡都一起厌弃上。叶衡不语,也不听,他惯会装聋作哑。元汀奈何不了他,崩溃道自己绝不会再和他接吻。气话终究是气话,靠在叶衡胸膛上迷离低喘的时候,魂早就飘走了,只留下一尊玉雕似的漂亮躯壳,唇肿得闭不上,叶衡捧起他的脸吻上去,元汀只会抖一瞬,下意识地伸出手依赖地圈住男人的颈脖,顺从而柔软地唇舌交缠。
幼怜好爱哭。手指擦掉怀里青年眼角的泪,被人泄愤咬了口手,留下一圈浅浅牙印,不是元汀不忍心咬他,而是实在没力气了。小少爷浑身软得像没有骨头,靠男人托着颈脖才没把脑袋垂下去,胸脯轻轻地起伏,唇贴在男人的手腕边,小麦色的肌肤与雪白皮肉色艳唇色形成鲜明对比。简直是山中的野鬼缠上了健壮的农户,要取阳补阴,赤色的小舌藏在雪白的贝齿后细细吐气,农户没有定力,一勾就再送上自己的阳气供鬼汲取。
叶衡揉抚元汀脊背后突出的骨节,舔去青年春色眼尾的新泪,元汀睡在他怀里,他却依旧欲壑难填觉得不够近。
叶衡和元汀要一辈子,一百年,永生永世。恩恩爱爱相濡以沫。死后要合葬同棺,化作白骨分不清你我。
叶衡的视线里一片血红,他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耳边的一切好像离他很远,隐隐约约有马蹄踏过,扬起一片尘土。
他怎么会死?
我死也只会死在幼怜身边。只有幼怜不要我了,厌弃我了,我才会去死。要幼怜亲手把我处死。
……
冥冥中的念头没有出错,叶衡确实不会死。
成王惊恐地睁大眼睛,目眦欲裂的瞳孔倒映出诡异可怖的场景,惊恐地扯住嘶鸣的缰绳,毛骨悚然地尖叫出声:“撤!撤!回防保护我!鬼、鬼啊——”
……
等叶衡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觉得有点奇怪。
乌黑泛蓝的瞳孔往下看了一眼,不悦地烦躁起来,吐出一个人。其他的无论他怎么努力,也脱离不出去。
畸形硕大的肉团停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开始蠕动起来。不多时,叶衡重新出现,连脸上的伤疤都痊愈了。他捡起地上一把刀擦干血迹,满意地从倒影中观察自己重归于好的面容,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个宛如阴兵过境般的血腥战场。
他要回去给元汀看看,他脸上的伤好了!
结果才迈开一步,就又重重地砸在地上,显露出和他身形完全不匹配的重量,脸上的表情一阵变化狰狞,五官扭曲起来。
冯晓的腿好像还残留窒息的痛意,倒在地上痛哭,“我要死了!我好痛!”
痛叫出声后他忽地意识到此刻自己还活着,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草,我竟然还活着,小爷未免命太大了点吧。”
宋永咬牙道:“你们从我身体里滚出去!妖魔鬼怪!”
叶衡身躯上浮现出几张面孔,冯晓从地上掉落的刀上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左肩上的年轻面孔满脸惊恐:
“我草!我变成鬼了!”
右肩上的宋永也看见了,震颤地陷入沉默。
叶衡脸上一阵阴晴变化,恐惧深深攫住他的灵魂,这样不被世俗容忍的样子绝不能让元汀看见。
元汀会害怕的,不,元汀会被吓坏的。一想到元汀会和成王一样对他避之不及惊恐万状的模样,叶衡就要窒息发抖了。
于是叶衡毫不犹豫捡起刀。
银芒在空中闪烁两下,血次呼啦的生肉暴露出来,叶衡把衣领拢了拢,早就被血液泡透了的衣衫也看不出异常。他一瞬间恢复了身体的完整控制权,踉跄地越过满地残缺的尸体往外走。
脚却被东西缠住,暗红的血液如有生命般急速卷过来,叶衡再一次狠狠砸在地上,才恢复完整的脸摩擦在沙石地上,糊上满脸血。
冯晓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物种了,他在被叶衡狠心剥离那刻醒悟过来,不论是以什么形态存在在世界上,他也绝对不愿意死在这里。蠕动的诡异肉团上忽地长出一张嘴,嚷嚷着:“你不能走,我的身体融合了,这具身体我也有份的!”
宋永则是一言不发,化作一团血水融入男人的身体,叶衡咬牙挣扎,额角青筋暴起,侧颈的伤口在短短几息后恢复了正常,只有新生略微偏白的瘢痕彰显着此处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宋永的面孔再次出现,这次的距离比肩膀更近,一张面皮上赫然出现了两副五官,肿胀紧缩不断变幻,人类的身躯在地面上抽搐。
……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敌人的尸体都爬满了苍蝇诞下的蛆虫,蚕食着发臭的腐肉。男人才摇摇晃晃地站起,随手抽了把尸堆上的刀,十分不自然地一步一晃往外走。
忽然间他好像想到什么,回过身来走到成王的尸骸身边,挥刀砍下了成王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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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切片融合,融了但没完全融,互为皮套吧大概,共名为兔兔的老公
第128章 眼高于顶的世家少爷24
元汀跪坐在桌前,长长的睫微微垂着,两只手都搁在桌面上。黄昏将近,宫灯点起。白金色的长发在火光照耀下显现出一种令人迷离的光晕。
冯俊摇了摇他桌上的玉壶春瓶,“喝了多少?”
元汀慢悠悠抬眼望向他,伸出一根手指,“一点点。”
他们座位安排得太偏僻,前头已经热闹得不行了,明里暗里地互相含沙射影,不清楚会不会见血。
冯俊开席就先元汀一步喝了酒,毕竟是生辰宴,酒水都不烈,香味十足,用来清口很不错,小娃娃应该都能喝,所以元汀喝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
“醉了吗?”冯俊笑着想凑过去看看元汀脸红了没。
元汀往后仰了半身避开他,“没醉。”
冯俊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熏香,想着怎么明明都是一起过日子的,怎么元汀身上就这么好闻呢?难不成每日夜里元汀趁他睡着了还会偷偷抹香膏吗?
“头晕不晕?我闻到你嘴巴里的酒味了,只喝了一点点?是不是骗我呢?”
冯俊拉了元汀一把,把躲开的人拉回来。二人之间距离极近,几乎脸贴脸了,他锲而不舍地仔细巡视着元汀白嫩的皮肤,就是觉得元汀八成是喝醉了但是不承认。
“你酒味比我重,身上好臭,别凑过来。”
元汀又往后仰,嘴巴闭得紧紧的。觉得冯俊有时候很烦,什么事都要管。
冯俊此刻应该见好就收,免得把人真的搞生气了,元汀生起气来还挺吓人的,一点好脸色都不会给。
但是他喝完酒后莫名眼睛痛,左眼泛着青白的眼瞳肿胀难息,隐隐抽痛。冯俊两手握住元汀的手掌包在手心。
“我哪里臭了,你不是还说这酒很香……”
元汀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意外跨过冯俊的肩头捕捉到了那个远远的视线。
主座上的男人平静地望着他们二人。贤王叶川的母亲据说气质出众样貌姣好,先皇也算得上是仪表堂堂,可惜叶川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极其平庸,走在大街上感觉能碰见几十个和他差不多的男子。朝臣美言道:此为中庸之道。才俊修行中庸之道,是贤谦;凡人称之中庸之道,是真的不知道有哪里可以夸的了。
元汀对上他的视线,几个呼吸,对方垂眼饮了杯酒。
元汀不由得蹙眉,这人被他抓到了好几次看他。
席尾的青年手被一旁的将军握着,顿了顿,没再次避开凑上来的男人,二人人影交融,分不清彼此。
有隐蔽围观者不小心磕了酒杯,紧张回望却发现青年全然不觉,心里怅然分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
卫戍军主将与军师二人肝胆相照、生死与共,所过之处流传不少主仆佳话。不过今日一见,却叫人有些狐疑,君臣之间再敬爱有加……未免也太过亲密了,连吃食都能接去对方剩下的,卫戍军冯将声名狼藉的名声里可没有节俭这一品德。
叶川沉默地放下杯子,瓷杯已经有了些许裂痕,酒水沿着他的手滑下来,手指微微颤抖。
掌控这具身体的冯晓垂头望着“自己”的手指,小指的尾根处皮肉开始翻涌。
冷静点老大,他们没亲嘴,只是错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