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冯俊抬起脑袋甩了甩头,粗短的发丝把水甩得到处都是,发出一声舒爽的叹慰。
睁开眼睛,猛的一顿。
正对面的走廊下有一华服女子站在那。身形纤细高挑,白金色的长发怕热挽起一个圈用发簪别起,留下一缕长长的少女发垂在胸前。细眉紧紧凝起,目光含火。雪白手指抓着一个装满水的小陶罐,粉嫩的指尖捏得发白。
好……好漂亮的妹妹。
冯俊愣神片刻,顺着对方的视线垂眼看见自己撑着的小水缸,忽然间福至心灵,“……这是你养的?”
他这话一出,对面的小姑娘气的肩头都在抖。
冯俊连忙退后几步,头一回有些手足无措,“那个,我,对不起,这个……这鱼也没死啊,我就洗个脸。”
“你就洗个脸?”元汀提高声调,径直走上前。
他走一步冯俊退一步,直接把冯俊抵到了对面走廊的柱子上。
暴露在太阳底下的元汀整个人让冯俊有种飘忽不定的眩晕感,女式夏装比男式的要清凉,当朝偏爱薄纱的若隐若现,白花花的胸脯露了大半,秀致锁骨间垂着长命锁,一动小铃铛就不住地沙沙响。
冯俊一低头就能看得清清楚楚,黑红的脸往上抬,眼神乱飘,他还是头一次和除了战友以外的人挨这么近,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说话大舌头,“那个,我、我……”
我草了,这人涂了什么东西,这么香的?
他的发尾被人毫不留情往下拽,强迫他低头。还不等他胡思乱想什么东西,一罐冷水全都泼在了他头上,衣裳全湿了,水珠沿着他的头发滴答滴答掉。
“我给你洗个澡你要不要?”
元汀本来只是觉得这眼生人毁了他的鱼缸而生气,结果这人不仅不反思还狡辩,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府里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和他对呛过。
“……啊。”冯俊呆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姐!”吉庆拿了鱼食从另一边跑来,远远看见元汀和人对上了,急忙赶来。
别的仆人还会喊错嘴,他倒是改口快,昨天夜里就小姐小姐的叫了。
元汀看见他来,一下子有点委屈,把鱼缸指给吉庆看,“他在我缸里洗头。”
他精心打理过的装饰都被冯俊弄乱了。
吉庆去看他的手,“小姐你别动手,不要伤到自己了。”
元汀摇摇头:“我没打他。”
冯俊下意识抹了把脸上的水,确实没打他,本来他是觉得人家要扇自己一巴掌的,脸都等着了,这小厮一来给打断了。
吉庆不想让元汀和陌生人讲太多话,虽然元汀的本音也并不很违和,但说多错多容易暴露。元汀收到了他的眼神,垂下眼轻声道:“那你把我的鱼搬到我院子里,不要让不三不四的人碰。”
不三不四四个字刻意重读。
冯俊看着那个后来的小厮牵着小姐走了几步,随后小姐就直接越过小厮走在了前头,跨过走廊拐角时还瞪了他一眼。
冯俊低头摸了摸鼻子,摸到一手水,再抬头主仆二人都看不见了。
夜里。
“庆王果然不老实,总是想要出县长府。”冯晓冷笑道,“我看他是嫌自己命长了。”
叶永之擦自己的佩剑,今天他用这剑砍了个叛徒丝丝血迹残留在上面,道:“先让他动,钓出大鱼,再砍他的腿,能不能活看他造化。”
从前需要叶庭作为三皇子庆王的名义才能名正言顺地招兵买马,现在到处都是起义军,正不正统已经不重要了。
“大概就这两天的事了。”冯晓喝了口茶,侧眼看意外安静的冯俊,“你哑巴了?一天不见人,睡得爽吧?”
“……我在元府警戒呢,后线也是很重要的好吧。”冯俊道。
室内不知为何沉默片刻。
冯俊忽然开口,“确实是小姐。”
冯晓瞬间明白他在说谁,挑眉道:“你瞧见了?你不会去闯人家院子里吧?”
“就是意外碰见了。”冯俊挠了挠头,“确实是小姑娘,脾气怪娇纵的,一见面泼我一脸水。我又不是故意弄他的鱼的,那水缸我以为就是储水的。”
“姑娘?”
叶永之的声音古怪,其他二人没听出来。
“是啊,个子确实高,比我矮个头吧,到我这。”冯俊用手在自己胸膛上比了比,忽然觉得有些燥,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长的……就啧……还挺漂亮的。”
-----------------------
作者有话说:……长的就是……啧……有点那啥吧!你懂吧!
第119章 眼高于顶的世家少爷15
叶永之从大腿处砍下叶庭的腿,叶庭扯着喉咙惨叫痛哭,叶永之的狰狞面具在隐隐约约的火光下更是恐怖。四周的战士沉默持刀围绕站立,叶永之站在中心,叶庭已经晕死过去,身边是被剁了脑袋的叛徒。
惨无人道的私刑无人出头喊停,随行官在记录册上如此记到:庆王夜起偶遇叛徒,重伤。将军即使发现,将贼人斩首,大功。庆王含泪道:吾与叶将情同手足堪为兄弟,吾名乃汝名,吾军乃汝军。
“等等。”叶永之忽的喊停,随行官立刻停下笔。
手起刀落,叶庭的脑袋骨碌碌转到了脚下。
叶永之收刀道:“我改主意了,叶庭不配活着。改。”
随行官撕碎纸张用火烧尽,重新执笔:庆王夜起不料遇上贼人,惨遭斩首。将军救驾来迟,悲愤不已,将贼人就地斩绝。从此卫戍军易主。
“不行,我不会悲痛。改。”
随行官再提笔:庆王夜遇贼人,薨。将军将贼人就地斩绝,卫戍军易主。
叶永之思考好一会,确认没法再改了,才点头收刀。
“好生埋葬吧。”如此说道。
庆王夜起偶遇军中叛贼惨遭杀害!
承安县县长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刷的一下惨白,满头是汗地瘫软在椅子上,本来圆润的身体在这短短几天消瘦许多,脸色憔悴。
完蛋了!庆王在他府上出了事,那不得他负责任吗?
眼看端坐在大厅里的高大男人,县长走一步抖两步。
元老太太在县里话语权大,辈分也大,发生了这等大事,县长立马就传信给了她。
一纸急信传到元府,元老太太打开一看差点没被气死。
“哎呦我册他老子的,这死肥猪睡死了吗?府里有人死了都不知道的?”
元汀还是头一次看见姑母这么暴跳如雷,喝粥的动作都放轻不少,小声道:“谁死了?”
姑母火急火燎地收拾了自己一下,离开饭厅时顺手摸了把元汀的脸,“没事,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好好吃饭,就一碗必须吃完,不许给吉庆吃。”
元汀有前科,病着的那一阵几乎不吃饭。
元汀心虚地点头,“好好。”
等到姑母和侍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元汀吃了两口觉得实在没意思,招手唤吉庆,“吉庆你来试试吧,今天的粥特别好吃,老母鸡的高汤煮的,可鲜了。”
吉庆板着脸:“小姐,就一小碗,老太太说了要你自己吃完。”
元汀也板着脸:“你不听我的话。谁是你主子?”
吉庆气势一瞬间卸下来,“当然是您了!……小姐,你再吃几口,我就吃。”
元汀吃东西慢的很,吃一口歇半天,嘴巴里嚼个不停。就是觉得有点无聊,吃不下。
姑母要他吃完,元汀也不想让老太太过多烦心,还是决定吃掉这一碗粥。
粥还没见底,姑母就一脸古怪地回来了。
元汀腮帮子还鼓鼓的,嘟囔道:“姑母,你怎么回来了?处理好了?”
元老太太先检查了他的饭碗,元汀表示全部都是他自己吃掉了。
“不用瞎操心,没事。”
这不是宽慰话,元杜若才到了县长府,庆王的事就已经解决了。
县长谄媚地请叶永之用早餐,看起来没出什么问题。叶永之也没追责,只是道:“命数在天,没办法,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是啊是啊。”县长忙道,满脸遗憾,“唉,天妒英才,你说好好的,怎么就……哎呀!可惜啊!”
叶永之没搭话,沉默地吃早饭。县长的早饭都是前一天就备好的,和他的体型相应,十分丰盛。
元老太太在人情交往方面经验多,看的出来叶永之对他名义上的主子庆王别说尊重,怕是连一丝都没有放在眼里。
县长还提出要大办葬礼,让庆王风风光光下葬。元老太太忙道:“现在到处都不安生太平,还是不要伤筋动骨。想庆王清廉,也不想给劳神伤财。一切从简吧。”
叶永之放下筷子,慢条斯理道:“不必了,已经下葬了。庆王平日总说自己与众人相同,我们弟兄们把他埋进了乱葬岗,也是满足了他的一番心愿了。”
元老太太和县长都沉默下来,看着叶永之带着手下离开了县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