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戒心逐渐减弱,但他记着自己的职责,语气更卑微了些:
“小公子有所不知,入城是一定需要路引的,小人只是依律行事。”
谢宝琼从守卫语气中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但高傲的语气不变,藏在袖中的手摸出一块方正的硬/物:
“我爹来了也一样?”
“不知令尊是哪座府上的?”守卫的语气更加谨小慎微。
谢宝琼骄矜的声音故意显出几分慌乱,“哼,别想骗我告诉你我爹是谁……”
他的尾音弱了几分,却故意泄出几个字保证眼前的侍卫能够听清:“我爹要知道我偷跑出来……”
随即装出气急败坏地举起手中从谢琢书房顺来的令牌:“这个能证明我们的身份了吧,快放本少爷进去。”
银质的令牌做工细致,中央永顺侯三个字与城门上方丰海城三个字能够看出出自同一人之手,在阳光下一同辉耀,左下角的印刻更是证实了这枚令牌的真实性。
守卫狠狠眨了下眼,试图找出自己眼花的证据,却发觉秋日的艳阳也能将他炙烤得发昏。
上一任永顺侯的名号他还是听过的,是□□大晟边陲安宁的大将军,新一任永顺侯的名号虽不如上一任响亮,但按推算年纪应该也到而立,绝非眼前这个身量堪堪四尺的少年。
守卫的视线越过令牌,落在少年稚嫩的脸上,默默认定眼前的少年应是上一任永顺侯的孙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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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应该就能写到双木的身份了
第105章
顶着守卫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谢宝琼与齐归被请入城中,顺便安排好了住处。
“两位小公子暂且安心住下,有任何事吩咐这里的侍卫便是。”送他们来的守卫恭敬道。
本在环顾落脚点的谢宝琼听见声音,眯着眼狐疑地开口,为这场戏画上最后的句号:
“你们不会把我在这里的消息送到侯府吧?”
“小公子安心,没您的吩咐,何人敢将消息送到侯府。”
守卫脸不红心不跳地骗小孩,在城门时,就已经有人将消息递了上去,上头的大人恐怕已经派人去往京城递送消息,毕竟眼前的两位就算出事也不能丰海城内出事。
而守卫自己也藏了几分私心,心中认为这种麻烦还是早点儿被领回家才好。
但在两人面前,他没有显露表现出丝毫异常,脸上一派恪尽职守的恭谨,眼睛微微低垂:
“若两位小公子无事,小人便先行告退。”
谢宝琼不耐地摆摆手,直到守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他面上的神色才恢复正常。
一路安静跟在他身边的齐归却在人走后凑了上来:
“阿琼,没想到我们这么简单就进城了。”
宛若幼鹿的黑瞳漾出点点星辉,语调也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却还是刻意保持着小小的、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
谢宝琼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分出注意应了一声,语气与方才骄纵的模样截然不同:
“之前在京城看到有人摆出这副脸色,其他人就换了态度,没想到还挺好用的。”
齐归点点头,寸步不离地跟在谢宝琼身后,埋着头不知想到什么,璀璨的星辉蒙上一层阴影,语气中显露出丝担忧:
“可要是他们将消息送给侯府怎么,谢大人知道后会不会生你的气?”
捕捉到熟悉的称谓,谢宝琼的脚步一顿。
以为自己说错话的齐归紧跟着停下,阿琼是因为他们两个才……
思绪还未蔓延,便被谢宝琼淡定地声线截断:
“等他们消息传到京城,确认过身份再赶来,我们早不在丰海城了。”
说话间,他转过身,面朝齐归:
“你可以想想如果我们在丰海郡没打听到你阿娘的消息,接下来去哪里?”
齐归顺着话认真思考的间隙,谢宝琼的视线在周遭游弋。
城内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是一间二进院落,精巧的院落闹中取静,来时他有注意,与这间住处相隔两街便是闹市。
院落虽不临主街,但车轮的滚轴声和人声的喧闹声多少是免不了的,可自从进入院中后,外头的一丝杂音也无法传入,像是完全被院墙阻隔。
谢宝琼福灵心至,抬起目光扫过院墙,草木的掩映间,墙角富有规律的花纹流露出一角,他抬步靠近,拨开前面阻隔视线的花草。
“阿琼,怎么了?”
齐归见他突然直直地朝一个方向跟去,转头扫过四周,急忙跟了上去。
身后的草丛被踩得沙沙作响,谢宝琼侧开身,留出一个齐归能站下的位置,同时抬手指向院墙上的花纹:
“你看,这里有阵法。”
齐归视线落在手指指向的墙角根部位置,一串繁复又规律的花纹缀在其上,沿着墙根向四周的围墙蔓延,没入花木的阴影中。
他蹲着身,手掌搭在膝头,认真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谢宝琼口中的阵法,手指不由紧张地蜷缩,卷住衣摆。
“阿琼,我没有看见。”
“上面有灵力波动,眼睛看不出区别的话,就换种方式看。”
谢宝琼并排蹲在齐归的身侧,低矮的草叶围拢在两人周围,亮色的衣摆与素色的衣摆还有黄绿的草叶叠在一起,他视线停留在墙角没有移动,语气自然地继续开口:
“你刚开始修炼,肯定还不习惯,我刚修成人形那会儿,就不习惯。”
齐归的手指渐渐松开,探出一股微小的灵力触角,感受着墙角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灵力波动。
“真的不一样。”
一只手递到他的面前:“怎么样,做妖是不是也很好?”
“嗯!”
齐归伸出自己的手,搭上面前那只有力的手,顺着力道被拉起。
“阿琼,他们怎么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有阵法的院落?”
从小的生长环境,加上鸟类刻在骨子里的敏锐,齐归对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异常警觉。
“这个阵法的存在应该是为了隔绝外面的杂音。”
谢宝琼拉住齐归往外走去,表情相比后者要自在一些:
“这一带修士好像比较多,说不准是院落的主人请人专门布置的。”
齐归被谢宝琼拉着,稍稍落后一步,心神不宁地扭头望着身后的阵法,但随着耳畔谢宝琼平静的声音,提起的心渐渐落到原地。
风袭过,被拨开的草木重新挺立,在风中缓慢摇摆,将墙角的花纹尽数掩盖。
齐归收回视线,偏过头,看着拉住他往外走去的少年:“阿琼怎么知道这一带修士很多?”
他们进城不过片刻的时间,一路上根本没遇到几个人。
“来时路上我听到有人谈论附近修士的集市。”谢宝琼语气中透着新奇:“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打听到想要的消息。”
……
—
京城。
床榻上盘腿而坐的少年睁开眼睛,视线扫过门窗透进的熹光,象征福禄的蝠纹窗花影子落在床榻的边缘,与他相隔一寸。
双木的视线浑不在意地撇开,起身出了客房。
今日的天气更冷了些,风在房门打开的那瞬灌入,将他浸上一抹寒气。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那身山门中带下来的单薄法衣,被风卷起,又重新贴回到他的身上。
修士并不似凡人那么怕冷,双木整理了下褶皱的外袍,便抬步迈入寒风之中。
来到谢琢的院落时,谢琢才刚起身。
今日十五休沐,青年没有穿红色的朝服,披着件淡青色的外衣在仆人的伺候下洗漱。
双木站在门口,让开半个身子方便端着水盆的仆人出去。
“进来。”
视线再次望向屋内时,便听见谢琢的声音。
双木扫过四周,发现只有他一人后,才若无其事地进门。
谢琢手中捏着条腰带环在腰上,难得对他话多:
“何时来的?”
“刚来不久。”
并不相熟的两人说话也是干干巴巴。
谢琢收拾好自己,绕过杵在身前的双木,坐在已经摆好早膳的桌前。
双木在谢琢的眼神示意下,在旁边坐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谢琢喝粥的动作。
青年吃东西的动作很文雅,舀起一勺粥后,勺子刮过碗的边缘,再慢条斯理的送到嘴边咽下,咀嚼和吞咽时嘴巴自然地闭着,视线认真关注着面前的食物。
但许是他的视线过于不遮掩,谢琢蓦地放下勺子,视线直直地与他撞上:
“你……”
青年吐出一个字后就没了声音,视线定定地在他脸上驻足片刻,才又给予他两个字:
“算了。”
青年的视线移回面前的一亩三分地,将他落在一旁。
你什么,又算了什么……
双木的眼睛执拗地留在青年身上,然而无论他的视线再如何灼热,谢琢用完餐前都没有再向他投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