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见往日意气风发的容璟哥一脸的烦闷倦容,加之前者话中的法术两字,一股无由来的恐慌席卷上孟睿的心头,他往孟思身后缩了缩,头轻抵在大哥的背上,鼻尖传入熟悉的味道才使得他的神经有片刻的松懈,语气却依旧闷闷:“要是昨夜我再在侯府门口等一会儿就好了。”
  孟思侧过身,一只手盖在弟弟恹恹的脑袋上,转头询问谢容璟话中漏掉的两人:
  “那个孩子和大汉情况如何?”
  谢容璟半阖上眼摇摇头:“府衙昏迷的人中未曾有见到睿儿口中的小孩与大汉。”
  “许是大汉的同伙找来将人救走了,至于孩子,也被他们一道带走了。”已经收起纸笔的卢安志说出自己的推测。
  正厅内众人既没有否认这个猜测,也没有确定,荣奉在这时出声:
  “你带着孟小公子去找人把大汉的样貌画幅像。”吩咐完,他又同谢琢作别:
  “谢大人,我先告辞了。”
  他刚从座位上起身,外头忽地响起阵杂乱的脚步声,往外走的脚步一时顿住。
  “侯爷。”
  只见侯府的门房领着一身着布衣的男人进入正厅:“此人在侯府旁的小巷中捡到了块锦帕,我瞧着纹样像是小少爷曾用过的,就将人领了进来。”
  门房三两句话解释清楚,退到一边,露出身后埋着头的男人。
  “草民见过几位大人。”曾会民垂首看见屋内几人身上的华服,也头没抬去看众人的脸,跪下行礼。
  谢琢没有为难,免了曾会民的礼,问起正事:
  “你提到的帕子带来了吗?”
  曾会民忙掏出布巾包裹递交给旁侧的闻风。
  谢琢侧头轻声吩咐了一句,不多时,四喜捧着一叠整理好的帕子来到正厅。
  四喜一见到曾会民拿出的帕子,就肯定道:“小少爷的确有条这种纹样的帕子,是世子给小少爷擦完脸后留在院子中的。”
  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四喜带来的帕子被一一翻查过。
  这边的人手比对着帕子样式,谢琢也抓紧时机问询曾会民帕子是何时何地得来的。
  确定地点后,荣奉指派人手前往巷子中收集是否有残留的灵力痕迹。
  少时,一张黄纸凭空出现在荣奉手中,他看了一眼,将手收拢,黄纸化为乌有。
  恰在此时,其中一条纹样相同的帕子被挑出与曾会民带来的帕子摆放在一起。
  陪着四喜一同挑拣帕子的卢安志问道:“你确定谢小公子只有一条这样的帕子。”
  “小少爷一向不爱随身带着东西,锦帕几乎都是用完世子的带回院中,周边是卷草纹样的帕子小少爷确实只带回一条。”
  “那谢小公子自己的帕子呢?”卢安志担忧四喜记错,又问了一遍。
  四喜言辞恳切:“大人也看到了这里的帕子,小少爷自己的帕子大都以如意纹,柿蒂纹为多,周边有卷草纹样的帕子院中的确只有这一条。”
  “那这帕子就不是谢小公子遗失……”卢安志的话还没说完,荣奉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插入二人的谈话:
  “既然两条帕子所织的纹样相同,那两条帕子定然出自同一块布匹,你早先提到谢小公子的帕子是从谢世子处得来,另一条帕子的主人自然不难猜,谢世子,你说呢?”
  话落,那双如同寒霜般眸子直射向谢容璟的方向。
  本就因谢宝琼下落不明而焦心不已的谢容璟听闻此言,面色不愉地从座椅上起身与荣奉对视:
  “荣少使此话何意?”
  谢琢刚巧问完曾会民的话,让人给了些银钱送他出去,顺便派人跟随曾会民。
  一回头就看见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据我所知,谢世子可并非谢大人的亲子……”
  谢琢踱步到谢容璟身前,挡住荣奉锐利的视线:“荣少使,慎言。”
  一旁的卢安志露出呆滞惊悚的神色,总觉得自己听到些不该听的。
  但侧头瞟见孟睿也是同样的神色,松下半口气,剩下的半口气未松是因为他看见他的顶头上司又张开了嘴:
  “谢大人,我仅仅是把可能性摊开来说。
  京城宅院中同胞手足为名利相残的情况从不少见,况且谢世子与谢小公子并非同胞手足。”荣奉顿了下,继续攻击:“分明谢小公子才是你的亲子,抑或是说,养在身边的那一个感情会更甚些。”
  卢安志整个人僵住,他从来都没有听过荣奉一次性说那么多话,但此刻却恨不得荣奉能如平常般寡言少语,一个字都别往外蹦。
  谢琢眼眸晦暗地对上荣奉的视线:“本官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何秉性,不劳荣少使费心家事,今日荣少使来此为的是追查小儿行踪,可不是来断谢某家事的。”
  听闻此言,荣奉偏头看向谢琢身后的谢容璟:
  “可否请谢世子阐述一番,帕子为何会落在侯府旁的小巷中?”
  冷静下来的谢容璟没有着急回答荣奉的问题,反而问道:“不如请荣少使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荣少使为何忽然将矛头对准了我呢?”
  荣奉悠闲地坐回椅子:
  “巷中被检查出有与府衙相同的灵气残留,谢小公子丢失的地点大概能确认为是在巷口处,而谢世子的帕子也落在那处被人捡拾到,我自然要试上谢世子一试。”
  屋内的压抑的空气重新流通起来。
  “荣少使试出什么了?”谢琢道。
  “嗯……”荣奉沉吟片刻,故意转移开话题:“试出谢大人一视同仁。”
  谢琢自然能听出荣奉故意转移话题,是还有怀疑谢容璟的心思在,冷嗤一声道:“我还当荣少使要说谢某偏颇长子。”
  两人交锋完,谢容璟才回过神来开口回答荣奉的问题:
  “我方才一直在回忆我最后见到卷草纹样帕子是在何时,第一条帕子一月前就被琼儿拿走…第二条同样模样的帕子细想起来已有段时日未曾见到。”
  一直扒在孟思身上的孟睿在这时探出头来,提醒道:“容璟哥的帕子是不是在生辰那日给齐归了,那天齐大公子过来后,容璟哥好像就把帕子塞到齐归手里了。”
  谢容璟的大拇指和食指搭在下巴上回忆一番:“似乎那日用的就是这卷草纹样的帕子。”
  说完话,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而除开孟睿和不知道齐归是谁的荣奉和卢安志的其余人一经细想,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谢琢率先向荣奉发问:“昨夜除了侯府报走失案外,还有其他孩童丢失吗?”
  卢安志开口替荣奉回答:“只有侯府的小公子。”
  几人松了口气,但谢容璟心底微妙的有些不安心,招来一跑腿的小厮:“你去齐府派人问问,齐……”谢容璟的话突然顿住,他不知道齐府是否还有像齐归这样名不经传的孩子,自然不清楚齐归行几:“就问齐归昨夜有没有回府,如今在不在府上。”
  荣奉拦住他的动作,“让我手底下的人去吧,他们骑马赶去,脚程也能快些。”虽不知谢容璟此番举动的目的为何,但他也看见方才众人骤变的脸色,加之谢琢的问题,让他心底隐隐有了个糟糕的猜测。
  卢安志领命赶去齐府,回来的却不止卢安志一人,他的身后还跟着另外几道人影。
  回到侯府的卢安志脸色并不是很好,“大人,齐家三公子昨天离府,至今未归。”
  “啧。”
  厅中不知何人咂了下舌,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引人注意,但无人置喙,只因这声音符合目前厅中所有人的心情——
  丢了一个还未找回,现在得知又丢一个,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尤其是担子突然变重的荣奉和卢安志。
  荣奉紧着眉头:“怎么回事?”若报案得及时,还能早些查起,得到的线索说不定也能更多些,现在竟是由另一桩案子牵扯出来,不免有几分荒谬的意味在其中。
  跟在卢安志身后的齐延来时就已从前者口中听到来龙去脉,此时逆着光踏入正厅,将一身影丢到众人前:“说。”
  小厮打扮的人跪在地上,神色惊慌:“几位大人,我家少爷昨日清晨就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
  “还有呢?”齐延站在他身后催促着。
  卢安志忙掏出了纸和炭笔,顺便转移家属焦虑情绪:“齐大公子,让在下来问吧。”
  齐延面色不佳地站到一旁,视线却紧盯着地上的身影。
  “齐三公子昨日何时出府?”
  “大概是在卯时,呃,不对,应是在辰时。”
  齐延的面色更加难看:“究竟是在何时?”
  “大少爷,少,少爷出府时也没打招呼……”小厮颤颤巍巍答着话,注意到齐延阴沉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干脆闭了嘴。
  谢容璟到底心系谢宝琼,为了不让齐延插话,从小厮嘴里得到更多的线索,好心劝了一句:“齐大公子不如先坐下来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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