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蔺折春摇摇头,灰色的眼睛瞥向谢宝琼:
“今日我来过一事不要同人说起。”
“为什么?”
“你爹那人贯会呷醋多思,你为人子,让他省些要/操的心思。”
临别前,谢宝琼突然记起一事,拽住蔺折春的袍角问道:
“国师大人,你和我爹第一次见面时和他说了什么呀?”
见到另一个当事人,谢宝琼总算能将没听完故事的故事续上。
蔺折春不知谢琢和谢宝琼说过些什么,但谢宝琼问的只是无伤大雅的事,他略回忆了番就答道:
“我那时告诉过谢大人,他的灵魂有些特殊。”
袍角仍旧被人扯在手中,谢宝琼显然没有听够。
蔺折春无奈道:“只有这些。”
“但若是说起特别之处……”
蔺折春话到一半就止住不再言说。
“特别在哪?”对这种奇闻异事,谢宝琼显出几分兴致勃勃。
“奇怪的地方有些多,除他之外,我也只见过一例,不算了解。”蔺折春并不明说,为了安抚谢宝琼,又补充道:“但不曾出现过影响身体的情况。”
第30章
等谢琢商议完事寻来时,早已不见蔺折春的影子。
谢宝琼独自站在延廊的台阶上,回味最后蔺折春与他闲谈的话。
“国师大人前些日子去了哪里?”
“回宗门处理些事宜。”声音自他身侧的位置响起,蔺折春从延廊的阴影下走出,平视前方。
“……宗门?”
“小宝想去吗?”蔺折春语气一派稀松平常,仿佛拜入仙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但谢宝琼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
“我……”
可拒绝的话还未出口,就被蔺折春挡了回去:
“不用着急回答,若你在凡俗中还有牵挂,百年后再决定答案也不晚。
你非肉体凡胎,百年对于你不过是人生的起点,等到那时再回答也不急。”
“琼儿。”
谢琢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将他拉回现实:
“回去了。”
知道谢宝琼同人约好的林榆并未留人用膳。
谢琢将他送到临街的巷口,又叮嘱一番不能甩开跟随的人才肯放人。
“阿琼。”
刚跳下马车,谢宝琼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循声望去不远处一道人影边朝他挥舞着手,边往他的方向跑来。
孟睿透过掀起的车帘看清马车内的谢琢,乐呵呵地打招呼:
“谢大人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琼的。”
见到旁人靠近,谢琢不再唠叨,朝孟睿道:“有劳你了。”
马车渐行渐远,两人往主街的方向走去。
巷子中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谢宝琼的目光时不时掠过身后跟着的一长串人,又一次收回视线后,他问道:
“你今日为何带了这么多人?”
孟睿也顺着他的目光往身后扫了眼:“我阿娘吩咐的。”
谢宝琼心底闪过担忧:“你拿东西时被发现了?”
“嘘。”孟睿食指伸在嘴巴前比划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当然没有被发现。”说着,他拍拍胸前的衣服,“东西都在这呢,等到了酒楼雅间再给你,我早就派人定了位子,你一定要好好尝尝……”
听着孟睿口中不停地报菜名,谢宝琼的注意渐渐从身后数量有些多的人上移开。
临近巷口时,孟睿扣住他的手腕,“主街上人多,别被挤散了。”
谢宝琼察觉到身后的人好像也靠得更近了些。
“走,我们先去吃些东西。”
主街上的人流确实如孟睿所言,但两人个头小,跟泥鳅一样轻松地从人群缝隙穿过。
谢宝琼被拽着跑,不忘瞥了眼身后已经拉出一大截的随从,问道:“不等等他们吗?”
孟睿头也没回,透着窃喜的声音夹杂在小贩的叫卖声传到谢宝琼的耳中:
“不用管他们,他们知道我们要去酒楼,找不到人会去那儿寻的。”
被拉着跑了一路,孟睿突然在一个小摊前停下,谢宝琼不解道:
“不是去酒楼?”
“买完花灯再去也不迟,我打听过了,这的花灯是京城中花样最时兴的一家,你快挑一个。”孟睿催促着,自己率先选了只。
谢宝琼目光从挂起的花灯依次划过,繁复的花样能让人挑花眼。
视线在触及一只赤色的花灯时顿住,他抬手一指,“我要那只。”
赤色狐狸模样的花灯被摊主取下交到谢宝琼手中。
谢宝琼拎着到手的花稍稍发愣,眼神在看见狐狸花灯的只有一条的尾巴更显僵硬。
摊主见他突然变了神色,问道:“小公子,我家花灯可有不对的地方?”
“这狐狸怎么是一条尾巴的?”
“哈哈哈哈,小公子,天底下的狐狸都是一条尾巴,我做的花灯当然也是一条尾巴的。”摊主只当他是童言稚语,并未放在心上。
晓春就不是一条尾巴,谢宝琼这般想着,猛然发觉自己好像下山很久了。
他掏出银钱递给摊主,“多的钱你再帮做一只双尾的狐狸,我日后来取。”
等回四水山时,一同送给苏晓春。
多得了钱的摊主顿觉狐狸多条尾巴也不是不行,笑着应下:“好嘞,好嘞,小公子您放心,整个京城就属我的手艺最好,保证给您做个独一无二的狐狸花灯。”
摊主吹嘘着自己的手艺,谢宝琼却蓦地回过头往身后看去。
身后却并无异常,叫卖的摊贩、走过的人群、跟在不远处的三七,似乎并无不妥。
“出了什么事?”看见他突兀地动作,孟睿举着自己的花灯凑过来。
“感觉刚才有人在盯着我们看,但又没有看见人。”谢宝琼不太确定地开口。
孟睿不在意道:“可能是看我们买的花灯好看才盯着瞧。”
说罢,孟睿满意地看了眼手中的花灯,又扫过谢宝琼手里多出的花灯:“既然你也挑好了,那我们走吧。”
谢宝琼觉得孟睿的话也有道理,那股被人盯上感觉或许是他的错觉,他不再追究,跟上催促他的孟睿。
……
一进酒楼,小二就认出了孟睿,上前将两人引入雅间。
等待上菜的间隙,雅间中只有他们二人,孟睿从衣服处掏出一叠厚厚泛黄的信纸:
“我找到的只有这些,再多的就没有了。
你先看完,回府后我还要把它们放回去。”
谢宝琼随意抽了两张出来,发现信纸上的时间跨度很长。
孟睿凑到他的身侧,一同查看纸上的信息:“我拿的时候看到了些上面的字,这叠纸都是按照时间放的,你看,下面的信纸要更黄一些。”
跟随着孟睿的话去对比信纸,下层的纸果真颜色更深些。
谢宝琼将手中的两张信纸放到一边,按照时间顺序翻阅。
但直到菜上齐,他都不曾翻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孟睿托着下巴,眼神发直地看向谢宝琼:
“阿琼,你看完了吗?”
谢宝琼放下手中最后一张信纸,是华阳郡主离京前所写的最后一封:
我不日便要离京,只是此行,我总觉心中忐忑,母亲也放心不下,安排我与小舅舅一道出城,让小舅舅先送我到怀阳,再回封地。
阿英,你且照顾好自己。
下次见面,或许我腹中的孩儿已经出世,虽不知他是何样的性子,但平安即好。
……
怀瑾。
名字底下还附着一枚私印。
余下的那些信纸上记的同样是些日常小事。
唯一比较让谢宝琼在意的也只有林怀瑾初遇见谢琢那夜的事。
某年七月初八。
阿英,对不住。
昨日并非我有意不带上你。
昨日本是乞巧节,不用入宫赴宴,但母亲在家中办了宴席,赴宴的夫人都带着家中的公子小姐,所谋为何一看便知。
尽管能与你一聚,但我还是不想待在宴席上。
母亲虽不催促我成亲,但也希望我能觅得如如意郎君,最好能入赘公主府,我也无需外嫁受委屈。
我本想带你一同溜去花园,可你被伯母看得紧,我只能自己先走一步。
在花园中,我竟又遇见了国师。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母亲邀请的席位中,但能借此不回宴席自是最好。
你曾调侃国师有意于我,但我总觉从未有任何一人入的了国师的眼,并非男女之情,而是所有的私情。
虽传国师待我特殊,但我只觉是我身上有国师所求之物,才得他几分关注。
接下来我所言,才是重中之重。
与国师在凉亭弈棋时,有一公子上前拜谒国师。
我本以为他是沽名钓誉之辈,没想到那人竟对着我看呆了。
只是……(字符被一团墨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