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一来是让福气聚在墙上,沾沾彼此的好运气;二来也是图个热闹,让路过的人瞧见满墙的祝福,心里也能添几分欢喜。”
  阿朝嚼完嘴里的糖葫芦,拉着谢临洲走过去:“夫子,我们也写个祈福签吧?”
  谢临洲一向对他无所不依,“写吧,你先写。”
  阿朝将糖葫芦递给青砚暂时拿着,他用手帕擦干净手,提笔想了想,认真写下,“愿夫子岁岁平安。”
  谢临洲看着,在旁边添了句:“与阿朝共沐春风。”
  写完后,阿朝拿回自己的糖葫芦,咬了口,“夫子,把祈福签挂的高一些,这样人人都能看到。”
  谢临洲应声,将签子一并挂在墙上,红绸签在风里轻轻晃,和远处的灯笼相映成趣。
  刚离开百福墙,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咚——咚——的厚重鼓声,伴着人群的欢呼。
  阿朝咬着冰糖葫芦的糖壳,好奇地踮脚张望:“击鼓的声音,我们去看看。”
  有夫子在,又有青砚这个高手在身侧,他自是想去凑一番热闹。
  谢临洲被他拉着往前走去,只见前方空地上立着一面朱红大鼓,鼓面上绘着金色祥云纹,旁边立着块木牌,写着击鼓祈福四个大字,不少人正排队等着击鼓。
  “击鼓祈福。”谢临洲笑着解释,“新年里击鼓三声,每一声都有讲究。第一声求平安,第二声祈顺遂,第三声盼丰年。你想试试吗?”
  “我还没试过的,我去,那帮我拿着糖葫芦。”阿朝眼睛立刻亮了,把没吃完的冰糖葫芦递到谢临洲手里,快步跑到队伍末尾。
  轮到阿朝时,他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大鼓,有些犹豫地回头看谢临洲。
  谢临洲朝他点头笑:“别怕,用点力,把心里的祝福都敲进去。”
  阿朝深吸一口气,双手攥紧鼓槌,踮起脚尖朝鼓面砸去,鼓声厚重,震得他指尖发麻,却忍不住咧开嘴笑。
  他又连着敲了两下,每一声都比前一声更有力,鼓声在庙会里回荡,引得周围人笑着鼓掌。
  敲完鼓,守在旁边的老道士递来一张红符:“小郎君鼓声清亮,定能得偿所愿。”
  阿朝接过红符,又跑回谢临洲身边,把红符放在谢临洲的荷包里,故作神秘:“夫子,想不想知晓我刚才敲鼓的时候,心里想什么呀?”
  他的心思有时候很容易就猜到,但见小哥儿这般雀跃,谢临洲还是装作一副想不出来的模样,“阿朝便告诉我,你方才想什么吧。”
  阿朝笑靥如花,“我在想……”
  等逛完庙会,天已经擦黑,街边的灯笼亮得更盛,暖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逛了一下午,阿朝脚步有些发沉,却还是忍不住和谢临洲絮叨:“夫子,今天的糖葫芦真甜,舞狮也好看,还有百福墙上的签子,我以后还想来看。”
  谢临洲放缓脚步,配合着他的速度,听着他叽叽喳喳地回味,偶尔应一声:“好,明年还带你来。”
  青砚早已提前备好马车,停在街口的茶肆旁,见两人过来,连忙上前掀开帘子。
  阿朝刚迈进马车,就忍不住把小龙泥人从布包拿出来,放在膝头轻轻摩挲,
  谢临洲跟着坐进来,见他宝贝得不行,笑着递过一个水囊:“累了吧?喝口茶歇歇,到家还有段路。”
  雪球已经困得睡了过去,此时正躺在年哥儿的怀抱中。
  阿朝接过,小口喝着,暖意在喉咙里散开,他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掠过的灯笼,眼皮渐渐发沉,却还不忘嘟囔:“夫子,明年咱们还要一起写祈福签,还要一起敲鼓……”
  话没说完,声音就轻了下去,头轻轻靠在谢临洲的肩头,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吉祥糖。
  谢临洲低头看他睡熟的模样,眼底满是温柔,小心地把他往怀里拢了拢,又怕他着凉,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他身上。
  第69章
  阿朝刚洗漱完,就见谢临洲指挥着下人将备好的礼品搬到马车上。
  一匣松烟墨与竹纸,一罐陈皮普洱,还有一对暖手玉如意,玉柄上雕着兰草纹。
  除却送给李祭酒的,还有送给李府府上每个人的。
  “这探望师傅家要带上一马车的礼品,也不知师傅看到了会是什么表情。”阿朝看着面前的马车,揉了揉眼睛。
  谢临洲笑着帮他理了理衣领,“大抵会说,大过年的来就来了,无须这般客气。临洲,你啊赚了点小钱就这般的挥霍,往后怎么办,还有阿朝,你也不跟着拦一拦。”
  还没见到李祭酒人,他就能猜到对方说什么。
  阿朝哈哈大笑,夫夫二人一同上了马车。车厢里铺着厚厚的绒毯,暖炉里燃着银丝炭,丝毫不觉寒冷。
  马车缓缓驶往李祭酒府宅,沿途的街景比初一更热闹些,不少妇人、夫郎穿着新衣,提着礼品往娘、阿爹家去,街头巷尾满是回娘家、夫郎喽的笑语声。
  不多时,马车停在李府门前。
  门房早已得了消息,远远地就笑着迎上来:“谢少爷、谢少君,老爷在院里等着呢。”
  谢临洲先下了马车,又回身稳稳托住阿朝的手,帮他踩着车凳落地。
  两人刚站定,院里就传来两道轻快的脚步声,李祭酒身着素色锦袍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个身着鹅黄袄子的李襄。
  “阿朝,你可算到了。”李襄几步冲过来,熟稔地拍了拍阿朝的肩,语气里满是雀跃,“我从早上就盯着门口瞧,还跟我爹打赌说你们辰时准到,结果你看,果然被我猜中了。”
  阿朝被他逗笑,也回拍了下他的胳膊:“新年好啊襄哥儿,看你这精神头,想必初一逛庙会玩得很尽兴?”
  随后,他朝下人挥挥手,将礼品都送到堂屋内交由李夫人处置。
  “那可不。”李襄刚要细说,就被李祭酒笑着打断:“好了好了,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外头风大,别冻着你俩。”
  他看到下人如流水似的送进来的年礼,转向谢临洲,故意板起脸,“大过年的来就来了,无须这般客气。临洲,你啊赚了点小钱就这般的挥霍,往后怎么办,还有阿朝,你也不跟着拦一拦。”
  听见这话,阿朝愣了下,夫子当真是了解师傅。
  谢临洲看了眼阿朝,笑着应道:“师傅说笑了,这些不过是些心意,上头都写了名字,到时候让师娘一一分好。”
  这时李夫人也从正屋出来,笑意盈盈:“就猜到你们是今日来,快快往屋子里坐,外头风大。昨日初一没见你们两个来,我就猜到你们是今日来了,昨日庙会逛的如何?”
  她扭头示意两个婆子把东西搬到库房去。
  谢临洲落后李祭酒一步,回话:“逛的还不错,今年庙会比去年热闹一些。”
  几人说说笑笑往正屋走,李襄和阿朝并肩走在后面,低声聊着悄悄话。
  进了正屋,屋内地龙暖和,穿的大氅自然是脱下给下人放好。
  李夫人拉着阿朝和李襄坐在靠窗的软榻上,把小食、点心推到二人面前,“阿朝,尝尝点心。”
  李襄笑道:“娘,你怕是不知道,阿朝他们养了个狗狗叫雪球,往后啊,我们的雪萤可以和雪球一块玩了。”
  此事,也是他方才与阿朝闲聊之时知道的。
  “养了狗啊,也好,你们两个人也冷清,养狗热闹些。”李夫人笑道,语气稍顿又问:“今日怎么没把雪球带到府上来?”
  阿朝抿了口茶,解释:“原本想带的,结果昨日带着出去外头逛了庙会,回到府上有些怕生人,一出门就哼唧。”
  他怕强制把狗狗带出去,狗狗发狂了咬人。
  “这般啊,那往后有机会再见。”李夫人道。
  阿朝便放下手中的茶盏,主动开口问道:“师娘,襄哥儿三月初六便要成亲,您这边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今日我同夫子一块来,就是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吩咐便是。”
  这话让李夫人心里一暖,笑着拍了拍阿朝的手:“好孩子,还劳你惦记着。大多东西都备得差不多了,就是喜服的细节还得再琢磨琢磨。前几日让襄哥儿试穿那套石榴红的喜服,他总说领口的牡丹绣得太艳,想换个素净些的纹样。”
  是自己唯一的小哥儿成亲,他与李祭酒很是重视,几乎是每一关都亲手把着。
  李襄坐在一旁,咽下嘴里的栗子:“我倒也不是嫌艳,就是觉得牡丹纹样太常见了,想换个特别点的,也衬得雅致些。”
  毕竟是他和钰哥哥成亲,总要特别一些的。
  阿朝闻言眼睛一亮,顺着话头接道:“倒是有特别的,之前同夫子去逛街,瞧见一匹上好的云锦,上面织的是并蒂莲纹样,莲瓣上还缀着细银线,在光下瞧着温柔又精致,用来改喜服领口正合适。”
  那时,他还有点羡慕,想着自己与谢临洲成婚那日穿的也不怎么样。不过很快那点羡慕就消失殆尽了,因为现在的他穿的,他都很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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