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云渝亲戚就剩下这边一支,叶家就是云渝的娘家。
安翠兰张口正欲说话,嘴张开一条缝,就被打断,大着鼻子在空气中嗅闻。
是饭菜的香味传来。
“渝哥儿,亲家母来吃饭了。”
李秋月招呼吃饭。
云渝站起来,直接往外头走,“舅母,我们去吃饭。”
安翠兰的肚子也适时地有响动,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吃了饭再说。
云渝见桌上虾子不是清蒸而是椒盐,心知这是彦博远烧的。
被安翠兰弄得不愉快的心情转晴,背着娘亲和舅母给彦博远挤眼睛。
彦博远收下夫郎讨好的眼神,搬动长条板凳,让云渝挨着他坐下。
安翠兰送来的那篮子鸡蛋,正如彦博远所说,中午就拿来当盘菜。
鸡蛋和大葱一块炒,油灿灿,边缘微微焦黄,发出焦香。
自从彦陶两家成邻居后,陶安竹每月给李秋月伙食费,帮忙多加一双碗筷。
两家凑一块吃也热闹。
今日彦家有客,陶安竹就没来。
李秋月抓了一碗活虾,给陶安竹送去,是炒是煮陶安竹看着办。
做工的宋二包一顿中饭,陶安竹在自家开炉灶,和宋二在那头吃。
席间安翠兰半点不客气,一个劲往那盘子虾里夹。
虾做了椒盐口,费食盐,普通人家听都没听说过,虾还能这么做,安翠兰夹个不停。
彦博远看得直皱眉,安翠兰低头扒饭只看见菜色,看不见彦博远的脸色。
第36章
云渝下筷子慢, 没吃几只盘里就少了一半。
这彦博远哪能忍,当即和安翠兰比起来。
一筷子连着一筷子,一盘虾迅速见底。
彦博远也没落下李秋月和彦小妹的份。
云渝碗里只有虾仁, 彦博远的面前堆起虾山,他悠悠给云渝剥虾。
一顿饭下来, 饭菜一点不剩。
安翠兰肚子滚圆, 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捧着杯茶水吸溜。
陶安竹有在学字, 现今记账不成问题, 云渝不必担心前头铺子,有耐心和安翠兰打太极, 陪着人喝茶。
李秋月虽然不清楚叶家的官司, 饭间见彦博远和云渝两人之间的眉眼,直觉有事,借口去铺子帮忙,带着彦小妹去找陶安竹, 留云渝和彦博远在家。
小两口的事情他们小两口处理,她不清楚缘由,贸然插手怕坏事。
高傲书生不待客,堂屋里头又只有云渝和安翠兰两人。
叶杨给赌坊的说今日就能筹到钱财。
随着时光推移, 安翠兰不住挪动屁.股, 心里焦急, 嘴巴张合数下,酝酿着开口借钱。
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云渝暗道要来, 心跟着提起,内心深处渴望安翠兰当真没有其他心思,是把他当亲戚。
爹、小爹亡故, 哥哥失踪,云渝没有亲朋。
安翠兰找来时云渝内心抱着隐秘的开心,但最终这点点开心,随着安翠兰吐出的话语龟裂。
云渝内心涌出无力,心疼自己更心疼自己小爹。
无怪乎自小不曾听闻小爹说起过娘家,直到临死无法再看顾孩子,才告诉兄弟二人娘家何处。
把鸡卖了不止,还想要鸡下的蛋。
“舅母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求到你这,家里米缸没米,吃了上顿没下顿,当初你小爹出嫁,掏光了家中积蓄做嫁妆,后头一直没能有起色。”
安翠兰竟还要拿叶连说事。
她接着又道:“你表哥他想做个小生意补贴家里,谁知道被人骗了钱,还欠下巨款,收债的扬言再不还钱,就要杀了你表哥。
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渝哥儿你心疼心疼舅母,心疼心疼你表哥,叶大不做人,但你表哥还是向着你的,他被打瘫在床上的时候还念着你呢。”
念着我的钱吧,云渝心里补充。
双眼闭上,彻底死了心。
云渝连客套话都不想说了,“我没钱。”
安翠兰哭声一嘎,不可置信地抬头,“你就一点都不可怜可怜舅母吗?”
“你嘴中没一句真话,你让我怎么可怜你,我小爹嫁妆你都好意思说出来,是欺负我爹姆死绝了是吧。”
云渝气急反笑,“可巧这事我还真知道,我小爹是我爹爹出六两彩礼娶回去的,你们叶家当时连嫁妆都没出,到你嘴里就成了掏空家底填嫁妆。”
安翠兰拿叶连说事,就是欺负云渝不知上一辈恩怨,想道德绑架,说叶家穷苦全怪叶连。
却没想到叶连死前半点没隐瞒,一股脑全说给云渝云修两人,就怕找错人家。
信息说全容易找人,再者,也让孩子们投奔时有点底气。
“我没你这个舅母,当初你们将我卖了的时候亲戚缘分就断了。”
“我有我们的苦衷,当时家里本就穷,再来个你我们当真养不起,现在你日子过好了,还有我们一份功劳,你过上了好日子,就不管亲戚死活。”
“现在说是苦衷了?不是叶大一个人的主意了?”
安翠兰一愣,被云渝抓住了话头,讷讷找补,“我事后不是知道了吗,我当时就跟叶大……”
“功劳?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将我卖身为奴,若是我现在当真是个奴仆,我都找不到你们人来感谢。”
安翠兰话说到一半,被云渝暴怒打断。
云渝猛一拍桌,门后窜出一个彦博远。
“送客!”
“我家庙小,容不下舅母你这尊大佛,还请您不要上门为好。”
说完云渝不再看安翠兰。
彦博远如石墙般杵在安翠兰面前,她看不见云渝。
她想要好和云渝费嘴皮子磨叽,但没想到云渝一下子就回绝,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彦博远极听夫郎的话,让送客真就步步紧逼安翠兰,将人往门外赶。
安翠兰被逼到堂屋门口,路过廊柱,猛抱住柱子不撒手,嘴里哭嚎。
“渝哥儿啊,你表哥就要被人打死了,这钱我又不是不还,你们家里富裕,漏点缝给我们,我们还了债,感激你们一辈子哇。”
“漏点缝?二百两张口就来,你管这叫漏点缝?你也知道我签过奴籍,你现在找我狮子大开口,是全然不管我在夫家的死活。”
云渝赤条条被发卖,手中钱财一点没有,嫁入彦家,那些钱财俱是彦家的。
他们倒也不想想,他们这般开口,让他去哪找这么多钱。
二百两银子,张口也不怕闪了她的舌头,当这是冥币呢。
“那糕点铺子不是你开的吗?
流水般的钱财,具进了你的兜里,你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吧,杨子死了,我和叶大老两口当真没法活了。”
“你们还有叶树。”云渝冷冷开口。
气得安翠兰仰倒,这是诅咒叶杨真死呢。
“你不顾亲戚情面,那好,我也不和你说亲戚借钱了,你不愿意借钱,那我就直接要了,云修将我家大郎和汉子打瘫在床,家里鸡也被云修抢走,这笔账你来还。”
听到这话,云渝和彦博远俱是一怔,接着便是狂喜。
“大哥来兴宁了!”
“云修现在在哪?”
云渝和彦博远同时开口,至于云修打人?
叶家活该!
“我要是知道,我还来找你要钱?”
安翠兰说到这火气也上来了。
“你那好大哥打了人偷跑,这事告到县衙,云修就等着被官府追查吧。”
安翠兰往地上一坐,摆出撒泼的标准姿势,屁.股牢牢黏在地上,两脚一岔,手上抱住柱子,防止被人挪开。
“今儿要么将钱给我,要么就等官府下条子去抓你哥。”
叶家不知道云修下落,云渝心情低落,又听安翠兰拿告官威胁。
平民百姓天然对官府有恐惧,云渝也不能落俗,心下担忧,看向彦博远。
平民怕见官府,彦博远却不怕,“既然你说要告官,那我们奉陪到底,大哥为什么打你们,想必你们心里一清二楚,进了官府,自有县太爷做主,我相信县太爷必能秉公办理,将事情查个明白。”
如若官府出手,云修还留在兴宁县,官差真心想查办,找起人来自是比彦博远自己出去找寻来得快,先将人找到,打人的事情后头再说。
安翠兰还有来借钱的心思,说明叶杨和叶石的伤势还没到威胁生命的地步,既然是伤不是死,那便一切都有商量。
安翠兰要钱,到时候给安翠兰钱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