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何云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那双总是沉沉冷寂的眼中,却有了别样的神采。
陶鸿悦想起她之前在飞舟倾覆时便反常的样子,又看到她现在与那把剑的相处,不禁更为疑惑。
走到两人近前,何云重新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呼吸,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道:陶老板,秦总这一遭真是多谢你们了,我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奇遇,我,我
边说着,何云才刚刚调整好的声音又哽咽起来,几欲落泪。
那把无主之剑似乎很是忧心于她,可又碍于自己只是一把剑,除了绕着何云轻轻摇晃剑身,也做不了旁的什么。
陶鸿悦赶紧摸出自己的乾坤袋一同翻找幸好他一向有什么东西都喜欢多存一点带着的小小癖好,此刻也是顺利地从乾坤袋里翻出来了一包餐巾纸,是的,这还是他之前拜托陈良镇私下偷偷研究改进造纸法的实验半成品来着。
你别急,我们都等得起,你先擦擦眼泪
陶鸿悦一边安慰着,一边拿出餐巾纸就要往那边递,却被那把剑给抢先一步,剑尖往他手上一挑,便很是容易地将纸挑飞起来,稳稳落入了何云的手中。
陶鸿悦顿感一阵无语,别看这就是一把剑,这还挺会的嘛!
何云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虽有些好奇这物件的质感,但此时自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又重新调整了一遍情绪,在陶鸿悦鼓励的眼神中重新开口:先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师兄,卫灯。
听闻此言,陶鸿悦和秦烈十分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奇怪,他们都对那把剑有些莫名的、不知由来的熟悉感,可何云却说,那把剑是她的师兄?!他们并不认识她的师兄啊?
秦烈直接将两人的疑惑问了出来,何修士的意思是,这把剑是你的师兄?可,一把剑
何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有些歧义,连忙轻轻摇头纠正道:不,这把剑不是我的师兄,是这把剑上,附着我师兄的神魂
听到她喊师兄,那把剑也是轻轻浮到了她的身边,让她的手落在自己剑柄上,似乎在给她支撑和力量。
何云与那剑对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同陶鸿悦和秦烈讲起了这其中的曲折
我原名实则并非何云,而是唤作何湘云。十八岁那年,我与隔壁青梅竹马一并长大的卫灯一同上了仙途山,拜入了胤琼门。
我在修仙之事上虽算不得出众,但也算有些天分,尤其筑基后发现竟是少有的医修。
后来去回想,我当时成了医修,大约也是想能够多为师兄诊治,保他健康吧,毕竟师兄他,是个剑修,还是个百年来天赋最为卓绝的剑修。
原本我二人也就这样继续修仙,与世无争,约定好要在元婴之后结为道侣。
可师兄的天赋实在太高,等到他成就金丹之时,甚至惊动了当时胤琼门的老掌门,老掌门执意要将师兄收为弟子,他推辞不得,便央求掌门也同时收我为弟子。
当时的掌门也是一位剑修,对于我这种小小的医修,当然是懒得搭理的。不过,为了能把师兄招入他门下,也勉强答应下来。
如此,我们便成了同门师兄妹
实则我的日子过得与以前倒也没什么不同,只有师兄忙碌了起来身为掌门的弟子,他自然被许多人的目光注视着。
我本以为这样也没什么关系,日子仍旧这样过,直到有一日,掌门忽然又说,还要招个弟子进来我原以为,他要新招的弟子,也会是个天赋卓绝的剑修。
说到这儿,何云的语气沉凝了起来,陶鸿悦也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何云继续道:可那人却竟然是个阵修是的,那人便是柳长珏。
说起柳长珏,何云便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她原以为,这些话她此生都不会同任何人说起,却未曾想到,师兄与自己,竟然都还能获得转机
柳长珏进入师门时,已有了金丹修为,那时候师兄也是金丹,我却还在筑基巅峰,因此柳长珏虽然入门比我更晚,却一直要求我也称呼他为师兄。
一开始,他与我们处的不错或者应该说,他总是能与所有人都处的不错。
只能说,柳长珏此人心机极深,且擅长隐藏自己的心思。他一切的蛰伏,都是为了图谋更多的东西。
那时候我很好奇,师傅为何会收他一个阵修,他告诉我,他在为宗门布阵,要布一个极大的,能将整个宗门都保护起来的阵法。
我当时还很是佩服他,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那个阵法,便是现如今遍布于宗门各处的大阵。
当时,他表现得太过于谦卑、诚恳,太能压下姿态去埋伏,没有人看出他的不妥。
日子照旧一天天过,慢慢的,师兄成了元婴,他成了元婴,我成了金丹。
有一日,他忽然找到我和师兄,同我们讲他找到了埋骨之地的线索
他说,其中只怕有大能遗留下来的宝物,或许对宗门会大有裨益,只是他怕一个人去无人照应,会有危险,所以邀请我们同去。
师兄那时候已是掌门坐下的首席弟子,对这种事情自然是义不容辞
回忆起往事中最惨烈的部分,何云的声音又带上了一丝颤抖。
却没想到,原来那埋骨之地,竟然是想埋我二人的骨罢了!
他在那谷地之中设下了无数埋伏的阵法,将我二人困于其中,并想要进一步把我们截杀于此。
师兄修为自然是远胜于他,可却抵不过数十年精心设伏!
我二人在不知多少阵法中苦战数日,终于还是不敌,师兄用他最后的灵气护住了我心脉,为我留下最后一丝活着的希望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得以窥见柳长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何云的手收拢成拳,轻轻颤抖着,指甲几乎都要把掌心刺破,他竟然竟然是因为自身天赋不够,因此盯上了师兄的仙骨!
听到这儿,陶鸿悦瞳孔骤然一缩,心中大惊!
他一直以为,炼化仙骨是陶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来的邪法,而后代代相传,用来保陶家小辈的修炼之路顺利,从未仔细想过这邪法是从何处而来
却原来,这邪法竟然是柳长珏最初所用!
何云的说法也佐证了这一点:他因为是少有的阵修,为了支撑自己对阵法的研习,选了丹修为辅,炼制丹药去卖,来填补阵法这边的消耗也算是他还有些运气吧,却竟然让他找到了之前飞升修士留下的丹方,并改成了急灵丹。
对上陶鸿悦的眼神,何云也知道他想问什么,点了点头,正是陶钦在与你决斗时,吞服过后便实力大增的丹药。
他以邪法将师兄肉身烧毁、骸骨剥离带走而后,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只留存着最后一丝心脉,又在那谷中躺了十数年。
我虽金丹碎裂,可却得师兄最后一股至纯至臻的灵气护佑丹田,因此一息尚存。
而我之所以一直撑了下去,便是不愿看着柳长珏就这样得逞毕竟,在他那副恶心的皮囊下,留存的却是我我师兄的根骨啊!
何云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恨意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