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人的记忆断断续续,他只知道自己前一秒还在参拜姻缘教主,可下一秒他就看见一无脸的厉鬼正与一青年缠斗。吓得他们抱头逃窜,但不知为何双腿酸软无力,根本跑不出那庙去。
忽地一股浓香从天而降,他嗅了两口就止不住地咳嗽,再回神就见身边的人全部变成白骨,一堆人头上的窟窿眼直勾勾地看向他,转眼就朝他飞扑而来,啃咬他的身体。
男人是做苦力的,身上有些力气,便与这些白骨搏斗厮杀,他也发现这些白骨有强有弱,他打倒了几个弱的趁乱踉跄逃跑,却还是失血过多昏倒在地。
等他吸了几口空气,清醒过来时,再回首登时被骇得四肢发凉,背后哪里还是白骨,全是活生生的人,也都和他一般被咬的稀烂。
那男人悲从中来,不住痛哭,已然无法交流。沈恕从他讲述中听到几个逃窜的去处,便飞身先去救人。
周遭十几里,沿路遇上几十人,只剩下七八个还勉强活着。沈恕就回他们,打听可否见过裴子濯。有几人吸入毒气较少,告诉他裴子濯是往南侧密林去了。
夜渐深,雾障愈发浓郁,沈恕将他们安置好后,转身将门关紧。
他等不下去了,祖巫其人如迷雾般离奇,裴子濯旧伤未愈,时间长了定不是祖巫的对手。他几步跳到墙外,正要飞身去寻,可雾气突然拨动,一人拨开云雾,卷着血腥气踏步而来。
裴子濯手里还提着两个失去意识的人,被他一手一个拖在地上,也是满脸鲜血。
沈恕忙将二人接过,交于庙众人。几人悲声哀嚎乱做一团,帮他们简单处理好外伤,再一转眼,却发现裴子濯竟不见了。
心中徒然一慌,沈恕一个健步冲出,余光扫到侧面厢房大开,他急忙走进,看见了裴子濯正垂眸而立,脸色阴沉。
难道是寒毒发作了?
“你受伤了吗?”沈恕走上前去,看清他一身白衣沾上不少血迹,看样子与祖巫打得艰难。
沈恕心里有些奇怪,裴子濯再怎么说也只是金丹期的修为,他是如何逼退祖巫这般鬼将的?
他抿了抿唇,攥紧裴子濯的衣袖,抬眼直直地望向他,又问了一遍:“你与祖巫打了?是不是受了伤,让我看一看。”
裴子濯大力地将衣袖从沈恕指尖抽出,脸色冷如坚冰,目若带刺,压低眉头睨着沈恕,低声呵道:“滚开!”
话中带着尖锐的刀子,这一声似是命令又是警告。
指尖被衣料擦得泛红,沈恕急切又慌乱地盯着他,裴子濯显然不正常,只是不知他到底是生了气,还是中了毒才会这样暴躁。一想到这,沈恕更不敢离开此处,他一时情急脚步往前一迈,快要贴上了裴子濯。
“滚开。”裴子濯的眼里不含温度,又冷冷地重复了一句。
“我滚可以,你先告诉我你受伤了没有。”沈恕攥起他冰冷的双手,浓墨般的瞳孔中映着对面人阴鸷的面孔,眉宇间满是担忧。
话音刚落,沈恕就被人箍住手腕,双手拉高举过头顶,拦腰压在木桌之上。
裴子濯喘着粗气,一双凤眸深处红光明灭,瞧着既危险又邪魅,他俯身将头抵在沈恕头上,四目相对,声音低哑伴着愠怒,咬紧牙冠,恶狠狠道:“你怎么总在撩拨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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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表……表白了
沈恕懵了,他没听懂裴子濯是何意,可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妖冶。
祖巫善于攻心,能催发人心中难以察觉的恶意。连沧阳派少主都中了招,更何况是裴子濯。莫不是在交手时被祖巫构设了什么幻境,所以裴子濯才言语混乱,逻辑不清。
沈恕先将这句话放一放,眼下他俩的姿势太过尴尬贴得太近了,裴子濯的气息都已将他全身笼罩,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种处于劣势的姿态实在是不好受。
“子濯你听我说,你中了毒。”沈恕好言相劝,想脱力桎梏,可他刚一动就被死死压住,那力道凶狠非常,仿佛能将他腕骨捏断。
沈恕急道:“你先放开我,我还能害你不成?”
“放开你?”裴子濯冷笑道,眼里闪着一道狡黠的光,他了然道:“放开你以后,你想做什么?你想趁我闭眼偷偷瞧我,想搂我抱我,想与我亲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丹霄,你这副撩拨人的模样真叫人厌恶!”
沈恕的眼睛慢慢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裴子濯,他一向好脾气,此时也被骂的小脸通红。清丽的眉眼后知后觉地染上怒意,胸中闷了一口怒火,揪得他心发疼发紧。
什么叫撩拨人!哪里撩拨他了!谁撩拨他了!?
被人围攻是自己出手相救,仙骨断裂是自己帮其衔接,就连寒毒发作也是自己夜夜相助。就算裴子濯是任务对象,可但自己平日里这般掏心掏肺地待他,他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会不知?
知道裴子濯因伤在身难免脾气不好,每次的冷言冷语,阴阳怪气自己都受着,哄着,从不奢求他道一句谢。
谁能想到这些关怀体谅,细心照顾,却在裴子濯眼里是不检点的撩拨??再说二人都是男人能撩拨个什么劲!
沈恕鼻尖一酸,他飞升前是门派老幺,自小是被师父师兄们宠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越想越气,越气越不想忍,沈恕憋屈得眼眶微红,水汽氤氲在眼里,用那双含泪的桃花眼狠狠地瞪着裴子濯,愠怒道:“我做了什么叫你这般看我,帮你解毒疗伤难道还有错了,你这人好怪,你放开我,我不帮了!你起开!”
眼里的水光仿佛在裴子濯心里燃了把莫名的火,他视线落在那张湿润的唇上,眼神一暗,喉咙下意识滚了滚,话里带着坚定,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喜欢我。”
“什么?”沈恕怔住,表情登时一空。
“你救我,帮我,照顾我,都是因为你想要我,你喜欢我。”裴子濯挂着邪笑,十分笃定道。
“你在想些什么!我怎么可能……”
“不然你告诉我,你我平白无故,为何要如此费心费力的救我!”
“……”
沈恕心累,仔细思考用现存的三成仙力能不能一掌拍昏他。
但又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力道,失手将他拍死,便深吸一口气道:“子濯,你先放开我,放开我就告诉你原因。”
“我又没堵上你的嘴,你现在就可以说。”
“你,你要怎么才能松开我!”沈恕表面拧着眉头,故作急躁,实则在等裴子濯放松警惕,好趁其不备,将他一举拿下。
“都是男人你爽快些,要么说出为何帮我,要么就亲口承认你喜欢我,你救我是对我心怀不轨。”裴子濯目光灼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沈恕宁可直言告诉他自己是接了极阳宫任务来的,都不愿顺着他说出这么难以启齿的话,便扭过脸去,堵气道:“日行一善不行吗,反正不是喜欢你……”
“你说什么!”裴子濯眯起眼睛,脸上好似瞬间笼罩了一层阴云,他将沈恕的脸掰过来,与自己对视,惶急的质问道:“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疯了,毁灭吧!
沈恕不想与他绕来绕去,可裴子濯身边的戾气猝然加重,连呼吸都喘的很深,那双凤眼点缀猩红,似要走火入魔!
真是难搞!沈恕心里愤然骂道,他是纸糊的吗?怎么一不顺心就要入魔。
沈恕进过裴子濯的识海,知道在他体内煞气与灵气并存,不分高低,若真入了魔肯定又是一出难以挽回的烂摊子。
权衡了利弊,终归还是嘴上吃个亏值得些,沈恕心一横,眼一闭,牙一咬,飞快地秃噜了一句,“喜欢。”
“你说什么,大声点。”
“我说喜欢。”
“你喜欢什么,说清楚点。”
“……”好想一刀剐了他!沈恕绷起青筋,恶狠狠道:“我喜欢你!”
裴子濯眼里的猩红悄然消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勾唇笑着,连头发丝都觉得满意,“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他缓缓起身,大言不惭道:“可我不喜欢你,你以后就不要再有这个心思了,要学会保持距离,不然你会伤心,听懂没。”
“……好,你先放开我。”
“我放了你,你找时间清醒一下。”裴子濯虽这么说着,但指腹仍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沈恕的腕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沈恕也有耐心,他静声等着,等着,等着……
约么过了一刻钟,腕骨都要被蹭秃了,沈恕硬着头皮道:“怎么还不松手?”
“哦,”裴子濯瞥了瞥嘴,满不情愿地放开了沈恕的手,还为自己找补道:“你手怎么这么滑,我觉得好奇多摸了摸,没别的意思。”
“……”
好一个没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