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呜……”何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和西姐……呜……”
  裴挽棠轻柔地吻她:“在。”
  何序紧闭着双眼,眼泪却还在不停地流,持续从喉咙深处发出“呜呜”哀鸣像可怜的小兽,急需要抚慰。
  裴挽棠戛然而止的手却彻底离开,一直抵在她膝侧,防止她支撑不住的左膝徐徐向里挪动,挪到她水色清明的双tui之间,若有似无地碰触她,然后远离她。
  “嘘嘘,你早就已经学会谈恋爱了对不对?”诱哄的声音蛊惑混乱的理智。
  何序不说话,怎么都控制不住的哭声里充满被中途丢弃的委屈。
  裴挽棠拧过她的脸,和她接吻,把她的怨怼吻成嘤嘤唧唧的小声低口今后,继续哄她:“情侣之间要有话直说,不能憋着制造误会。嘘嘘,这点我学会了,你也知道。”
  这话正中何序软肋。
  何序这会儿就是再不想理裴挽棠也不敢不理,她在抽噎着张口:“会了……”
  裴挽棠满意地将腿靠近一些,浅浅地磨蹭着何序作为奖励:“会了现在告诉我,谈恋爱的时候如果对对方有需求要怎么做?”
  何序的脑子早就乱了空了,回答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她求助地看着裴挽棠,希望她给一点提示。
  裴挽棠耐心十足:“开口问我要,还是憋在心里等我猜?”
  何序豆大的泪珠接连不断滚落,砸在枕头上:“问……问你要……”
  裴挽棠赞赏地笑出一声,吻她湿红可怜的眼睛:“我在听着,想要什么告诉我。”
  何序被蹭得想往前爬,动作之前裴挽棠已经先她一步远离,她又被丢下了,想生气又不敢生气,眼睛又红了一圈:“你……”
  “我什么?”明知故问。
  恶劣的行为加重何序的委屈和眼泪,她趴回到枕头上,大哭着说:“要你!”
  生气了。
  裴挽棠被凶笑得反而更加愉快,吻缠绵地落在何序后颈,远离她的左腿一点一点靠拢,贴合,翻开欠款已经结算过的一页旧账:“之前不是嫌我蹭你了?好,我现在不动,你想要什么自己来拿。”
  何序听到这话扭头,通红的眼睛都睁大了,泪水迅速在眼眶蓄积,满溢。
  裴挽棠波澜不惊地俯视着:“我都任你处置了,还不高兴?”
  “不一样……”眼眶的泪水不堪重负滚下去。
  “怎么不一样?”裴挽棠哄骗小孩子不眨眼睛,“你想要的我都给;直接给又怕你生气,所以让你自己来拿,这逻辑有什么不对?”
  哪儿都不对。
  全都不对。
  一点都不对。
  何序鼻尖都哭红了,抓握的拳头一点点松开,看了眼裴挽棠撑在枕边的手,扯住其中一根手指。
  扯到满手的濡湿滑腻,她蓦地一愣,慌乱松开。
  裴挽棠侧目:“都是你的,害什么羞?”
  何序颊飞双霞,眼泪都好像要在脸上煮沸。
  裴挽棠扶着她腰,缓缓抬了一下,轻轻落下,忍耐着腿面上湿润的灼烧感说:“就这样。嘘嘘,你很聪明,学得会。”
  何序被刚那个动作弄得晕头转向,没有一点声音。
  “嘘嘘?”
  “……”
  “嘘嘘,你不要,我就走了。”
  “……”
  “真不要?”
  何序哭着抬起了腰。
  ……
  夜深人静的小房间里,裴挽棠听着心爱之人的哭声,心在返潮,一寸寸溺亡过往痛苦寒冷的路;她温暖柔软,贴靠在她十六岁之后再暖不起来的左腿上,浸润它,滋养它,温暖它。
  也温暖她。
  她望着,感受着,渐渐爬满眼里的刺红血丝是她深长疯狂的爱意,也是暴裂翻倾的渴望。
  裴挽棠看着何序因为承受能力有限越来越慢的动作和越来越低的哭泣,抬手握住她的腰。
  “嘘嘘,现在开始换我爱你。”
  何序茫然不解地停顿半秒,眼泪和哭声陡然在深夜失控。
  ……
  街上雪光取代月光,映亮了半个夜空。
  卧室的玻璃窗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水汽,将外面的世界晕染成一幅黑白色的写意画。雪花穿过声音的轨迹,无声撞在画上瞬间隐去,只剩人声依旧清晰断续,空气依旧浓烈焦灼。
  何序已经被裴挽棠搂着缓了十几分钟了,还是时不时地抽噎一声,听着可怜兮兮。
  裴挽棠神情懒怠地侧躺着,一手给她拍背一手拨她头发:“今天知道错了,明天是不是还敢?”
  何序蜷着的身体微微一动,声音低哑发湿:“……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口粥拆成两口吃。”裴挽棠指肚摩挲着何序滚圆的后脑勺哼笑,“就你那点演技,真敢往出拿。”
  何序心虚地蜷蜷手指,在裴挽棠怀里红了脸:“我错了。”
  “知道了——”裴挽棠拖腔拿调,“下次还敢。”
  何序慢吞吞眨动肿胀干涩的眼睛,舌尖在唇缝里润了润,小声说:“嗯。”
  还敢。
  以后越来越敢。
  反正又没人会凶她,也不打她,最多就……
  比平时更爱她。
  那她肯定要很敢很敢。
  到最后什么都敢。
  何序头在裴挽棠怀里拱了拱,想象着那个画面,忍不住抬头在裴挽棠下巴亲了一下:“我错了,不应该让你着急。”但我下次还敢。
  裴挽棠垂眼看她,不带表情。
  何序就又凑过去亲了一下。
  裴挽棠依旧无动于衷。
  何序继续亲。
  裴挽棠嘴角没压住,微微上提。
  何序这次亲在她嘴角,离开的时候还伸舌头舔了一下。
  舔得裴挽棠嘴角迅速上扬,笑着训人:“把你肚子里那点熊心豹子胆收收。”
  何序说:“不收。”
  裴挽棠:“那是想继续哭?”
  何序:“今天不想。”
  她现在很懂什么是能屈能伸——惹她,也惹笑她。
  裴挽棠还真笑了一声,短促轻快,在没有灯光的夜里听得何序耳朵发痒。
  她还软的脚趾缩了缩,踩在裴挽棠小腿上,问她:“你那么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拆穿我?
  裴挽棠:“拆穿了还怎么看你撒泼?”
  “……”何序纠正,“是耍赖。”
  裴挽棠:“两个词的性质半斤八两。”
  哦。
  “你为什么要看我撒……耍赖?”
  “喜欢。”
  “?”
  喜欢看人撒泼? ?
  何序试图理解。
  裴挽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
  何序:“没有。”
  裴挽棠:“我就是有病。”
  何序急了:“和西姐……”
  裴挽棠把想起来的何序搂回去,继续给她拍背:“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何序:“不喜欢有人这么说你。”
  裴挽棠:“我你也不喜欢?”
  不是这个概念。
  但这个问法好像也没什么错。
  何序只好说:“喜欢。”
  “有病也喜欢?”裴挽棠问。
  何序:“……喜欢。”
  翌日早上七点,两人带着祭品过来墓地。
  同样的桥,同样的风,同样窄陡的楼梯,这次有何序走一步回头扶裴挽棠一步,她忽然就不怨恨自己的残疾了。
  对。
  她怨恨过。
  前年清明大雨,她过来祭拜,腿陷进泥里那次。
  她怨恨为什么是自己。
  如果她身体健康,也许心理就不会受伤。
  伤也不是一摊腐肉烂在伤口,永无宁日。
  那何序对她而言可能就不是那么难以取代,她不用像个疯子一样,困着她也折磨自己。
  打火机在墓前亮起来的时候,她又想——
  还好她身心残疾,否则她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才能把何序留在身边。
  她一年一年,翻来覆去。
  现在被何序牵着走到墓前:“妈,姐,这是和西姐,之前就是她一直替我回来看你们。”
  何序在墓前蹲下,看着墓碑:“对不起,这么久不来,你们想我了吗?”
  何序红了眼眶。
  “我想你们。”
  裴挽棠摸了摸何序的头发,在她旁边蹲下。
  何序低着头分黄纸,分好了递到裴挽棠手边,她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靠近。
  “啪。”
  何序视线短暂恍惚,看到裴挽棠握着的是那支雕了兔子的打火机。
  她出于喜欢她,给她买了一支打火机,还雕上她从小戴到大的兔子,而她,差点用她的喜欢烧死她喜欢的人。
  后怕延迟在何序身体里发生,她被寒风吹得发抖。
  裴挽棠抬手搂住何序的肩膀,另一手扶着她的手把迅速燃烧的黄纸放到地上,引燃第二张,第三张……
  何序看着火说:“和西姐很漂亮,很有能力,还很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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