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那当然啦,这可是你曾经写了发到报纸上的东西,你要听完整版的吗?”
  他还颇为自豪地补充了一句:“我可是你的忠实读者,你写的那些玩意儿我都会背的。”
  “……不,谢谢,别了。”
  鹤衔灯没好气的锤了下卖药郎的肩膀。
  “好吧好吧。”卖药郎朝鹤衔灯摊开双手,“所以你意下如何呢?”
  鬼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
  他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睫毛趴在眼皮上微微颤抖着,好像把什么重要的东西和着生理泪水过滤出去了。
  卖药郎就等着鹤衔灯睁眼,可他没想到的是,等是等到了,但这只鬼理都不理他,撞开他的肩膀直直的往里头走。
  “你不说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情急之下,卖药郎只好出言威胁。
  鹤衔灯只留给卖药郎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的手往上挥挥又往下转转,最后像隔空擦拭着什么东西一样上下舞动,一切尽在不言中。
  卖药郎咳嗽了一声,正巧,先前一直待在外头的几个家伙终于放下了彼此的成见,开火车似的肩膀搭肩膀走了进来。
  “你们可以准备一下,多叫几个人过来。”卖药郎笑呵呵的朝一头雾水的众人道,“明晚有好东西看了。”
  说话的时候,卖药郎眼皮上的妆容随着动作跳动了起来,估计是因为灶门炭治郎进来的时候没把门关严,原本昏暗的房间里挤进来一些零零碎碎的光点。
  幸好鹤衔灯走得早,不然他肯定要被太阳二次伤害,那些光细细碎碎的跟随在卖药郎的眼睛周围,晕开了像条小小的溪流。
  如果那只鬼在的话就会发现,卖药郎眼底的妆容变得好红好红,红的就像自己眼底的颜色从某条不知名的河流渡到了到了他的眼睛上。
  作者有话要说:
  【致■■的一封信】
  你还记得吗?我之前说过了,我暂时不会给你写信。
  我也的确做到了一部分,至少前几天我都忍着没有写点什么。
  其实我有很多东西想要跟你说,比如说那只被水柱拐走的白鹤,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他可能回去了,也可能不要我了,毕竟我跟他也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认识的啦……缘分名其妙的断掉很正常,谁让我跟他的缘分同样也是莫名其妙的开启的。
  然后啊,我又不小心受伤啦,当然,我治好了。
  就是过程有些坎坷,我的手跟别人黏在一起了。
  不过后面都解决掉了,我还特意存了一些那种黏糊糊的东西,我觉得以后有用。肯定会有用,我的预感一直都很准。
  有的时候我都在想,我写这些信的意义是为了什么呢?
  你回过我了吗?
  其实有的,很久很久之前你,你们回过的,但是那个时候我并不会像现在一样高谈阔论,写这些又臭又长的让人看了就很烦的东西,
  我只会嗯嗯啊,嗯啊……很是潦草的回答几个问题。
  然后,非常敷衍的印个章就寄出去了。
  有的时候印章都没有,就随便卷两下送出去了。
  因为当时的我知道,不管我再怎样瞎写,大家都会收到的。
  有的时候人生就是这样,你不珍惜的东西,到后面就会变成你高攀不起的存在哦。
  现在我是一个只进不出的信箱,那些未曾寄出的信件还静静的躺在我身体的某个空腔里。
  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在给谁写信啊,■■这个名字,究竟是我写完之后涂上去的,还是我从来都没有写上这个名字,直接下笔就涂的两个方块?
  可是我明明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分的清这个方块背后的寓意的……不同的方块有不同的意思,不同的方块代表着不同的人。有一个方块很早就离开了我,有一个方块很啰嗦……有一个方块……有一个……有一个……个????
  ■■可以是一个人,可以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不同的人……
  但更有可能的是,■■是我把很多人揉成了一个人。
  毕竟我很喜欢这么做,在捏脸的时候我就喜欢参照不同的脸组装成一个全新的人。
  啊……真的很抱歉,我越来越混乱了,卖药的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喜欢跟虚拟朋友聊天的笨蛋。
  希望我还可以想的起来你是谁。
  或者说,你们是谁。
  信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可能我明天会给你们回信,可能明天以后再也没有信了。
  我记得我很久以前,我有写过一个稿子,好像讲的是一个跳舞为生的卖艺的家伙的故事……?
  有一句话是这样的,在一切将要结束的时候,总是有人要献上一支舞表示祝贺的。
  主角家里的所有人都活的好好的,很幸福。可是……
  为什么一个从始至终都非常幸福的人,要在满月下跳一只招魂的舞蹈呢?
  所以啊,明天,明天晚上我会,会……
  期待你的答复。
  第95章
  鹤衔灯在收拾东西。
  得亏他有个好习惯,重要的东西一般都是储存在身体里边,要不然他肯定没法像现在这么悠哉悠哉,绝对会拍着翅膀赶回鹤栖山翻箱倒柜把自己藏着的东西给翻出来。
  “绳子,玻璃珠,诶,这个画本好眼熟啊,里面画的是鹤栖山?不过为什么要往山上画这么多的花呢……不对不对!我不是在找这些,呀!好多团子,等等,这应该过了赏味期了吧……”
  鹤衔灯扒开自己的皮,在身体内自发形成的空腔里翻翻找找,摸出来一堆没用东西后又把空洞外边趴着的壳给拍回去。
  虽然说鹤衔灯这只鬼有很多好习惯,可他的坏习惯却比这些日积月累下来的优良传统更多,就比如说现在,鹤衔灯要被自己乱塞东西的臭毛病搞疯了。
  他一会儿从大腿根里抠出只破破烂烂的布偶,弄得手指缝里都是棉花和碎布条,一会儿从手肘处捣腾出一个油乎乎的纸包,打开后发现里头全是炸好的小鱼,咬起来的口感意外的酥脆。
  鹤衔灯已经不想去追究这堆炸小鱼究竟是何年何月何日进了他的身体,反正归根结底,肯定不是为自己炸的就是了。
  鬼伸了个懒腰,他拍拍脸,拿牙叼着鱼尾巴含在嘴里晃晃,上嘴唇,下嘴唇紧接着一抿,咯吱一下吞下去半截骨头。
  “嗯。”鹤衔灯咂咂嘴,“这个不甜,没味道。”
  他继续折腾自己的身体,终于,在翻出一堆明显不属于自己的破烂后,鹤衔灯终于找到了压箱底的宝贝。
  那是套一看就知道该在大场合穿的衣服,从衣服到裤子,全都是用泛着牛乳般光泽的布料细细密密的缝在一起,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上头流淌着的暗纹,一段一段的,形状看着像快被扑灭的火焰和缠绕在火焰上面的烟。
  虽说衣服的主色调是白,可它也有别的颜色点缀,在袖口和裤腿上都刺着一圈墨色,它们层层叠叠的垒起来,压在一起组成了翅膀。
  可能是因为时间太长的关系,连鹤衔灯身体自带的保鲜功能都没能拯救这套衣服被岁月磨蹭的有些发脆抽丝的布料,但好在没什么污渍,该有的地方都有,凑合凑合也能穿一晚上。
  除了衣服,鹤衔灯还翻出了一件成套的饰品,姐是用在祭舞上的。
  这套首饰可比刚才鹤衔灯找到的耳环簪子要古旧的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它们上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出的怪味,捞出来的那一刻呛得鹤衔灯吸了好几口鼻子,甚至到最后挤出了两滴圆滚滚的眼泪。
  他连忙把这堆东西扔到角落里,抱着脑袋找了片干净空气猛吸两口,等平静下来后才摁着肩膀止住颤抖,挪过去把用小拇指把搅合在一起的东西给拆开。
  先被提起来的是两条用红色绳子扭出来的耳坠,这小玩意瞧着还挺精致的,几条绳子组成了一个花型,多余垂下来的绳子底部还坠了颗珊瑚珠,手指一弹,风儿一吹,这颗小珠子就傻呵呵的跟着摇晃。
  不过,不管是绳子还是珊瑚,它们的颜色都不复往日的艳丽,反而添上了鹤衔灯不喜欢的一股暮气,从头到脚都蔫蔫的,看着都不像花了,反而像蜕皮时痛的死去活来的蛇。
  “啊呀。”鹤衔灯看了眼耳坠,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没耳洞呀。”
  “算了算了。”他把耳坠和衣服放到一起,“到时候再说吧。”
  本着早点收拾完早点休息的想法,鹤衔灯又拿起了四个发灰的镯子。
  这镯子不太好看,表面粘着层灰灰黑黑的壳,上头还有利器划过的痕迹,坑坑洼洼的,连带点缀在上面的铃铛也不清楚,摇了半天没几个在响。
  鹤衔灯不信邪,把镯子全拿起来使劲乱甩。
  声音是甩出来了,但不是鹤衔灯想象的那样清脆悦耳,正相反,声音沉闷的像一口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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