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嗯,是哦,”【太宰】大方的承认了,“虽然他这么说,但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个笨蛋啊。”
樱真月:“……”
“对着你思念另一个你真是很失礼的事情啊,”挂着墙上的挂钟发出整点的声响,【太宰】耸了耸肩,意兴阑珊,“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就当做你愿意来到这里让我见到想见的人的报酬吧,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
尽管声音神色都没变,但樱真月忽然就觉得对方有点孤独,那种孤独是由心而生,无法排遣的,随时随地都能从内心无处不在的缝隙蔓延出来将他淹没的情绪,这种情绪让他无所适从,心生退意,变得消极……这种情况下能问到的答案有限,他直奔主题:“两个世界,是什么时候产生了分歧?”
【太宰】顿住,他一帧一帧回头看着樱真月,过了好久好久,才开口:“好吧,你确实不是笨蛋。真是恐怖啊,难道这就是大智若愚……”
“不要转移话题,请告诉我答案,”樱真月打断他,“这一点很重要。你看起来太难过了,我不能让阿治步入这个困境里。”
空气都停滞了。
四目相对,那双鸢眸阴郁死寂。
“你想知道这个啊……”
“嗯。”
“是在我选择杀死你的时候哦,”【太宰】呢喃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步伐踉跄,不受控制的栽到樱真月身上,樱真月原本想避开,但视线撞入对方眼中,被其中的水光和哀戚震惊的呆在原地,“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杀死你的吗?就是今天啊……”
樱真月猛地僵在原地。
药物顺着细微的刺痛从脖颈一路蔓延,直至吞噬所有意识。
他栽了下去,栽进一个怀中,他听到【太宰】在说话,他说他确实很聪明,他只是不理解人类,就像他没有人类的常识,不懂得第一次见面的朋友不应该直接带回家,不能扒了衣服塞进浴缸,也不能睡在一张床上说温馨的故事,人类更讲究感受,更讲究仪式,更想要一些……很纯粹的东西。
但他们又很容易把已经得到的珍贵之物弄丢。然后,再拼尽全力去补救。
就算在书中看到过无数无数的前车之鉴,也无法停止犯错,人类一直都是这样无可救药的啊。
那双带着水光的鸢眸安静的看着他,装着他就像装着一整个世界,樱真月很想说话,但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隐约中,他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他想循着声音望去,但视线也已经模糊了,他能模糊地看到他最熟悉的身影从门口扑进来。
“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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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日份加更!
明天见~
第62章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没有外人的见证,摈弃一切的伪装,将本性完全暴露出来,太宰举着枪,看着面前的另一个长成青年的自己,就像照镜子一样,他完全可以通过对方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阴沉、狠厉,黑泥翻涌的眼底藏着被绝望笼罩的怪兽,孤注一掷的等待着将世界焚烧殆尽。
但他们都没有动,昏倒的樱真月躺在沙发上,一无所知,柔软的像是睡着了。
太宰的怒火从点燃到爆炸只用了一瞬,他无法感到欢喜和期待,他憎恨着名为太宰治的生物,包括他自己。
在枪口压迫下,【太宰】举着手,露出了嘲讽的笑意:“被憎恨点燃了吗,是对所有物被觊觎而感到愤怒吗?”
太宰举着枪,一步一步前进,一步一步逼迫【太宰】后退,直到对方完全退出沙发的范围,他高昂着头,依旧带着少年稚气的面庞露出的嘲讽同样分毫不差:“丧家之犬也能对别人评头论足了吗?”
【太宰】:“……”
【太宰】忽然正色:“你骂人真难听,很难相信我居然和这样的你是一体两面。”
太宰:“……”
太宰明显被恶心到了,他有些不可置信:“你居然能从这些没营养的话里得到满足感吗?”
【太宰】:“……”
【太宰】耸了耸肩:“所以说我讨厌‘太宰治’,就算是过去的我也一样。”
太宰面无表情:“那可真是荣幸。因为我也很讨厌‘太宰治’,就算是未来的我也……不,我永远都不会变成你,变成这种丧家之犬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死掉算了。”
“这么自信吗?”【太宰】笑着,无名的情绪在眼底翻涌,最后酿成最恶劣的念头,“那如果我告诉,从你变成我是真月最后的期盼呢?是他与世界的意识做交换,用全部换取‘你’和‘维持你不再孤独的同伴’,就算是世界毁灭,也能够保持自我的活下去,你要如何才能从一开始就死掉,绝不变成像我这样的丧家之犬呢?”
太宰骤然僵在原地。
“在横滨,真月有一百零八套房子,他将每套房子都装修得很温馨,每套房子都有四个房间四套碗筷,那些房子里有的种满园的玫瑰,有的爬满蒲公英和常春藤;有一些坐落在樱花环绕的街区里,每年春天到来的时候,就算只是坐在木廊下都能看到繁花盛开的样子;有一些藏在闹市里,楼下是你喜欢的蟹肉料理店,琳琅满目的街区里你可以买到任何你喜欢的商品;他给你准备了很多的东西,期盼着在未来的时光里,就算他不在你也能生活的很好,你觉得这是他赠送给你的礼物,但是……不是啊,他想要送给你的,是你无论如何都可以活下去的‘自我’,那么,你知道什么是你的‘自我’了吗?”
诘问振聋发聩,太宰猛地抬头,在那一刹那,手腕一痛,握着的枪闪电间到了对方手里,太宰惊得退了一步,但反应同样快的从腰后又抽出另一把枪。
【太宰】:“……”
【太宰】顿了顿,扣动扳机,不出意料打了个空,他手里的枪压根没放子弹。
“所以我才说,我最讨厌‘太宰治’。”【太宰】大声抱怨起来,“你就不能像小真月一样好糊弄吗?”
令人厌憎的语气,太宰给了他回应,他推弹上膛,“回答我所有的问题,你们的目的。”
黑洞洞的枪口全是压迫感,【太宰】只能再次举起投降的双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嘛,盗取火种。我们要把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小真月抢走。”
太宰阴沉的看着他,再一次露出那种狮子一样的眼神:“你们的世界已经毁灭了,哪怕是带走真月也无法复苏一个像泡沫碎掉的世界。”
死去的世界永不会复活,这是常识。
【太宰】顿住,太宰知道他说对了。
然而,【太宰】却忽然收敛了所有神情,认真的回答着:“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可以带着他去流浪,去其他的世界,就像打通关游戏一样;我是未来的你,乱步是未来的乱步,费奥多尔、果戈里,我们都陪伴着他,反正你也认为真月只是需要认同的真月,那么从你们换成我们又有何不可?”
认真变成了困惑。
他认真的发出疑问,并且觉得可行。
有什么问题呢?难道他不是太宰治吗?他们是一体两面的镜像世界,他们是所有世界线里最像对方的人,甚至,从时间线上讲,在选择没有到来之时,他们就是从未来回到过去的人。
就像一条道路的分叉口,他站在其中一条的终点,而太宰站在路口,除非太宰做出了和他截然不同的选择,否则,他终会成为【他】。
那一瞬间,太宰感知到了他的困惑,伴随感知而来的是无尽的怒火,他不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人,但那一刻,他颤抖着,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开枪吧,他要杀死这个和他抢夺宝藏的恶鬼!在这个虚无的,一无所有的世界里,他明明只有那一件珍贵的宝物,他像恶龙一样花尽所有的力气,将整个世界都压在赌桌上,他也只是……想要夺回他的东西!
“真是……可怕的表情啊,”【太宰】呢喃着,“你为什么如此生气呢?你不是也在绝望中做下了‘杀死樱真月’的决定吗?”
太宰没有回答他。
【太宰】却忽然暴躁起来,他的怒火也从眼中迸发出来,他大步上前质问着,像是质问过去的自己:“回答我!你做下那个决定了吗?你想要从世界的意识里夺回什么?是你即将随世界死去的‘自我’,还是那个会邀请你看花的少年?”
枪口已经顶在脑袋上,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彼此憎恨仇视,用尽全身的力气扼制着想要杀死对方的野望,就好像只要杀掉对方,一切的悲哀都可以被遏止在源头,那会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樱真月无法理解的‘诞生为我’的思考,但樱真月不会再心生怠惰,他会按着‘书’给他的剧本,踩着鲜花和白骨登上王座,成为世界所期盼的救世主。
那么,什么是他的‘自我’啊?
难道在看到世界的真相,在知道‘我’与‘其他人’不同时所产生的感受,就是‘自我’了吗?如果只是这样,【太宰】为什么要用这样愤怒的眼神看着他呢,询问他:“你真的知道自己吗?你的‘自我’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