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现在,瑞尔芙瞥了眼那封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是时候了!她要去干票大的。
  瑞尔芙睁眼说起瞎话来,“妈妈,我要延迟一年入学,学费你不用担心,我会去画室打工的。”
  克里斯季娜将三明治放进微波炉里,听到瑞尔芙这样说,连忙走过来,“亲爱的,我希望你不要误入歧途。”
  瑞尔芙翻个白眼,克里斯季娜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女儿很聪明,只是太年轻,太固执,太不可一世。
  瑞尔芙拿起脖子上戴着的十字架,抬手起誓道:“妈妈,我向上帝发誓,我绝不误入歧途。”
  “是吗?瑞尔芙·别廖兹金?”克里斯季娜喊出瑞尔芙的全名,“别像你的爸爸,姥姥,姥爷,大姨,二姨,小姨一样,好吗?”
  不知为何,别廖兹金家似乎天生就是坏种的生产商。
  每一个别廖兹金在成年后都会觉醒犯罪血脉。
  除了克里斯季娜和瑞尔芙搬到法国居住外,其他的别廖兹金家的人都搬进了监狱居住。
  可怜的克里斯季娜每年光去不同的监狱探监都要去个十几回。
  瑞尔芙扯下十字架,撺紧在手心中,咬唇不语,睁大眼睛,几滴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后,故作坚强的闷声道:“妈妈,你把我想得太坏了。”
  几滴眼泪瞬间打消了克里斯季娜对她的猜测,一边连忙安慰瑞尔芙,一边在心中暗暗唾弃起自己居然怀疑她这柔弱女儿。
  她的女儿这么柔弱,出门都是被别人欺负的份,怎么可能干坏事。
  ……
  下午,趁着克里斯季娜出门工作,瑞尔芙敲响楼下邻居的房门。
  丽莎吸着烟,“瞧瞧,是谁来了?是大画家瑞尔芙。”
  瑞尔芙不客气的拽下她的烟,扔到地上踩灭。
  丽莎不敢造次,后退几步,尬笑道:“谁惹到你了?上帝,真希望那个人还活着。”
  “你上次说的话,还管用吗?”瑞尔芙环抱着胳膊,依靠在门框上,卸去在妈妈面前一说就哭的脆弱样。
  丽莎不敢相信瑞尔芙愿意加入自己的假画事业中,连忙掏了掏耳朵,“别廖兹金家居然要加入我!”
  涉黑的人都知道,造假哪家强,俄罗斯找别廖兹金家。
  瑞尔芙那群亲人进监狱都是因为造假进去的。
  那时瑞尔芙刚出生,唯一没有参与案件的克里斯季娜带着她逃到法国,国籍也变成法籍,彻底与俄罗斯撇清关系。
  当然,别廖兹金家被抓不是造假造的太次,而是因为造的太真,惹怒当局。
  瑞尔芙关上门,回想起妈妈讲过的睡前故事——别廖兹金家失败史,决定取长补短,“不过,一切都要听我安排,我自有计划。”
  丽莎见识过她的画技,毫不犹豫的化身狗腿子,“好,我听你的,但是你的计划是什么呢?”
  瑞尔芙笑了笑,“等到了意大利,我再告诉你。”
  ……
  当晚,瑞尔芙和丽莎来到机场。
  瑞尔芙拿着手机给妈妈报备,“是的,妈妈,意大利有个画室邀请我过去担任讲师,薪资很不错。”
  “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
  确定妈妈不会多想后,瑞尔芙挂断电话,瞥见路边有个老奶奶正在摆摊。
  扫了眼摊上的东西,瑞尔芙相中了一条生锈的十字架,反正她的包也缺个挂饰。
  大方又好心的塞给对方一张百欧大钞,瑞尔芙拿起这条标价仅1欧的十字架,起身潇洒走人。
  老奶奶不敢相信的看着手里这张巨款,等她回过神时,瑞尔芙已经走远,她只能送上最衷心的祝福,“上帝保佑你,善良的孩子。”
  ……
  当瑞尔芙和丽莎坐上前往意大利的飞机时,克里斯季娜完全没有多想。
  她只觉得自己那柔弱的女儿是世界上最贴心的乖乖宝贝,一时间感动得哭个不停。
  9年后,面对法院传票。
  克里斯季娜这才知道她柔弱的女儿究竟能捅出多大篓子。
  几乎把整个足坛都坑了一遍。
  从意大利到英国,从西班牙到德国,无一幸免。
  最严重的当属巴西,简直一锅端。
  ……
  3月18日下午,意大利北部——米兰,普里斯马画廊。
  瑞尔芙来到这里面试。
  靠着丽莎伪造身份,瑞尔芙拿到了普里斯马画廊的艺术品投资顾问面试邀请。
  普里斯马画廊是家私人画廊。
  意大利很多名流富商都会来这里购买升值的艺术品。
  这是瑞尔芙计划的第一步——利用画廊作为平台,静候那些投资艺术品期待升值的目标群体。
  走进画廊,瑞尔芙看了眼手机,面试时间还没到,于是她开始在画廊里欣赏作品。
  普里斯马画廊收藏了许多现当代画家的作品。
  其中最具有价值的便是抽象派画家马克·罗斯科的《无题》。
  这幅画摆在画廊最中间,瑞尔芙驻足于此,盯着《无题》陷入沉思。
  她总觉得这幅画有点怪。
  与此同时,不远处,画廊的艺术顾问正为菲利普·因扎吉介绍,“因扎吉先生,您朝这边看,这就是我们画廊的镇馆之宝——马克·罗斯科的《无题》。”
  因扎吉顺着顾问的手指看去,只被站在画前的瑞尔芙所吸引。
  如同艺术电影里惯用的对焦镜头般,在不懂艺术的因扎吉看来,画前的瑞尔芙比那些所谓的名画更加吸引他的视线。
  因扎吉不懂艺术,但懂美。
  瘦弱的黑发姑娘,穿着宽大的棕色风衣,背着帆布包,正歪着头盯着画看,似乎全身心被画作所吸引。
  唇角天生带着几分向下的弧度,使观者揣测不准她的心情,下意识想要说出拙劣的笑话逗她发笑。
  她的头发折在耳后,露出整个耳朵,没有戴耳饰。
  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浪迹半生的因扎吉坚信眼前这个姑娘是个少有的漂亮人。
  唯一的瑕疵便是耳畔缺少珠宝的点缀,最好是用珍珠做的耳饰,这才更衬她。
  或许等会可以请她喝一杯。
  在因扎吉这般想着时,感受到注视的瑞尔芙扭头与看她的因扎吉对视。
  在看到瑞尔芙的正脸后,因扎吉突然觉得还是去咖啡馆喝一杯更好。
  第2章
  因扎吉准备去认识一下瑞尔芙时,一个画廊的工作人员走过去,提醒瑞尔芙面试时间到了。
  瑞尔芙径直走向画廊副馆长办公室,与因扎吉擦肩而过。
  因扎吉站在原地,弯腰拾起从瑞尔芙帆布包上掉落的挂饰,是个生锈的十字架。
  意大利皆是天主教的信徒。
  因扎吉也不例外。
  ……
  瑞尔芙敲了敲门,办公室那边传来一声温厚的声音。
  “请进。”
  瑞尔芙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只见一副名为《替罪羊》的经典圣经版画复刻版,摆放在办公室中央。
  她一进去,就看到了这幅不祥的画。
  “请坐,亲爱的,要来杯红酒吗?”
  副馆长是个温和的中年意大利女性,一身白色西装。
  她打开玻璃吊灯,使整个房间沐浴在暖色调之中。
  “好的,谢谢您。”瑞尔芙下意识回道。
  她那俄罗斯式口癖在副馆长听来只是觉得瑞尔芙是个讲礼貌的好孩子。
  一看就是家教很好。
  这让副馆长笑得眯起眼睛,愈发对瑞尔芙感到满意。
  她坐回办公桌前,喝了一口红酒后,便戴上眼镜,从一叠简历中抽出瑞尔芙的简历。
  “你的简历,我看了,十分优秀,毕业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是个高材生,”副馆长拿起瑞尔芙的简历翻阅起来。
  “瑞尔芙·布莱克伍德,英国人,现年25岁,曾在多国的画廊中实习过,真是非常棒的简历。”
  说完,副馆长合上简历,拍了拍手,“特别棒的简历,独一无二。”
  不知为何,副馆长看过来的视线像融化的麦芽糖液,沾上一点,便扯不断甩不脱,缠得人胸腔发紧。
  令瑞尔芙感到不适。
  一进入画廊,从看到《无题》开始,瑞尔芙总觉得这里怪怪的。
  画也怪,人也怪。
  但她就是说不出究竟怪在哪里。
  不过在瑞尔芙那堪称艺高人胆大的造假简历面前,什么怪异都显得平庸。
  副馆长扫了眼瑞尔芙的衣着,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看来你的家境也很不错。”
  瑞尔芙点头微笑,“我父母在英国经营几处农庄。”
  言外之意就是她是富二代,不缺钱。
  搞艺术的,要么特别穷,要么特别富。
  而往往,富的只会越富,穷得只会越穷,这就是学艺术的下场。
  学艺多年,瑞尔芙早已知晓这些所谓画廊实则臭卖画的习性——最爱出厂自带家底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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