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他放过了她,偏开脸去吻她腿内侧皮肤,细细密密,不愿停歇。
  他嗓音沙沙的,似一杯低醇起泡酒,夹杂喘息问她:“做过就不可以再做了吗?”
  今宵有点想哭,她好困,好疲倦,可又被勾起了兴致,情潮翻涌而来,迟迟不退,她低低呢喃:“你快点。”
  沈修齐起身拥着她,湿热的吻落在她唇畔:“快不了宝贝。”
  怀中的姑娘困到了极致,话刚说完就没了声音,他无奈低笑,抬起了她一条腿。
  她睡得安心,哪怕如卧扁舟,被水推入藕花深处。
  他亦要得轻,不在纾解欲望,只为享受极致占有。
  ......
  决定要去领证之前,沈修齐带着今宵回了趟老宅,只因今宵极力要求,说领证这等大事不可以不告知长辈,还得向沈泊宁去电话说明,一家人要商定了日子再去领。
  沈修齐其实无所谓,沈君正早已过了反对的阶段,虽说他那晚坐在胡向荣病床前谈的那些合作沈君正并不是很满意,但胡旋同意了,他便不再多言语。
  两家的恩情换了一种方式去续,纸上摊开利益,条条分明,是少了些人情味,不符合老领导一贯的行事风格,可家中小辈落得轻松,也不必再背负那沉重的道义。
  到后来,还是胡向荣反过来劝沈君正。
  大抵是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人反倒看开了许多。
  他这几年,一门心思想着为自己的宝贝孙女寻个靠山,却没想过胡旋究竟愿不愿意。
  其实沈修齐很能理解他的想法。
  人一旦掌了权,情情爱爱便成了最不值得提的事,为家族利益牺牲个人感情,理所应当。
  在长辈眼里,他是妥妥的异类。
  但其实,他在与今宵恋爱之前,根本无所谓掌不掌权。
  只是觉得权力能保她一生无虞,他便紧攥着,不让分毫。
  他虽然对胡旋无意,但好歹是和她一起长大,她胡旋是什么样的人,有多心高气傲,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
  除夕那晚,他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但凡她心里还存了点傲气,便不可能再迈沈家的门槛。
  往后有裴珩帮着,沈家托着,她哪怕一事无成也能保胡家基业不倒,还不用看他脸色,不用为沈家传宗接代,这么好的买卖不做,那是傻。
  至于沈泊宁。
  只要沈安然的未来还需要仰仗他这位兄长,沈泊宁便不可能再对他的婚事指指点点。
  家宴上说起领证,闫美玲最是高兴,饭都没吃完就让虹姨去取她的老黄历,沈修齐端着杯酒在旁吐槽:“上回您给老何家孙子看个开业的吉时,人刚从家往外出就让狗咬了一口,躺在家里三天不好下床,这领证结婚这么大个事儿,就不劳烦您老人家了啊。”
  闫美玲一听,气得一拳头砸他肩膀上:“那狗怎么没咬你一口!小兔崽子。”
  今宵正帮着永嘉盛汤,手一抖,差点没洒出来。
  沈修齐将碗接过去,边盛汤边说:“我看七夕就不错,日子近,省得夜长梦多。”
  老太太阴阳怪气:“谁夜长?谁梦多?总不能是刚到法定结婚年龄的小姑娘吧?”
  沈修齐将碗放在永嘉面前,无奈叹息:“我夜长,我梦多,我一把年纪骗个小姑娘跟我,不能不抓紧啊奶奶。”
  沈君正接过话,结束了祖孙俩的插科打诨。
  “日子你们看着办就行,领之前,最好上妙喜寺一趟,给你母亲,给今宵父亲上柱香。”
  沈修齐应下:“我明白爷爷。”
  两人一道去妙喜寺那天,正好是立秋。
  今宵怕热,因而起得很早,与沈修齐到达山顶时,路旁的车前草上还凝着露珠,朝霞刚刺破云层,琉璃瓦正漫射着晨光。
  悠然一记钟声回荡,涤尽心中烦忧,沈修齐牵着她,一步步迈上台阶。
  逝者牌位供在地藏王菩萨殿,小沙弥一身灰袍,领着他们二人穿行于林间,淡淡金光透叶而来,脚步无声,如鱼行水底。
  到达时,玄离大师已等在殿门口。
  上香叩拜环节简单,今宵将心中话默默念上数遍,埋首深深叩拜,又目光灼灼望向父亲牌位。
  前次的超度法会并未顺利结束,叩拜完成,玄离大师留了今宵说话,小沙弥将沈修齐引去偏殿用茶。
  晨光偏斜,几缕淡金笼着香烛,青烟长长,缭绕而不散。
  玄离大师缓声问她,可否知晓为何单单将她留下。
  今宵不知,也疑惑问:“不是因为父亲吗?”
  玄离大师带她走到章晋宁牌位前,那一行金字像是时常被人擦拭,木纹清晰,只金漆稍有磨损。
  玄离大师收回视线看她:“沈夫人的牌位已在殿中供奉已久,每年法会从未间断,寺中香火,也因沈先生的孝心鼎盛。今宵小姐可知,先生原是心中无神佛,也从不行叩拜之礼?”
  今宵愣了愣:“他,他方才不是跪得很好吗?”
  玄离大师淡淡一笑:“玄离曾与先生讲,我佛智慧之一,乃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沈先生说他明得了,却悟不了。”
  今宵不解,轻轻蹙着眉:“为何?”
  玄离大师缓缓滑动手中念珠,虔诚念一句阿弥陀佛,这才讲:“外人都道沈先生拳拳孝心,年年未曾缺席母亲法会,却无人知,先生对母亲有爱,更有恨,因恨而生执念,因恨难得自在。短短禅语,并非是先生悟不了,是他不想悟,不想放,心有执念,才能年年岁岁踏进此殿,轻掸浮尘,静候回音。”
  “有恨?”
  今宵喃喃念着,静静想着。
  那夜海边的嘶吼又随今晨的清风拂进殿门。
  他当时字字句句,皆是执念。
  她望向章晋宁牌位,隔袅袅青烟,她好像见到那个为执念所困的男人。
  他跪倒在浴缸边,他伏倒在海滩上,他声嘶力竭,句句执念。
  “我会恨你。”
  “我会恨你。”
  因爱而生恨,因恨而生执念。
  沈先生这十七年,从未放过自己。
  到今天,他真的放下了吗?
  今宵没去细想。
  走出殿门前,她从包里拿出那枚缀着罗缨的平安扣,拜托玄离大师奉在牌位前。
  一念爱恨,三千烦忧。
  执念或生或灭,莫问缘由。
  太阳跃出云层,金光耀目,她随小沙弥走向偏殿,参天古榕树下,微风阵阵,红绸飘动。
  沈先生一身白衣,闻声回头。
  晨光不吝偏爱,他目光清润,悠悠睇来那一瞬,她想起玄离大师方才所说。
  度人者自度,自度者天度。
  长夜已度,今朝明光万里。
  她绽开笑颜,两步走下台阶奔向他,殿前佛莲在微风中轻晃,一小方水塘倒映衣角飞扬。
  他上前将她牵住,问她与父亲都说了什么。
  她依着他肩膀笑得甜:“说我要嫁给你啦,要他替我们开心。”
  沈修齐停住脚步,温声问她:“你开心吗?”
  日光清透,他定神看她。
  眼前人羽睫长长,轻轻一闪,说:“今生之幸,唯我遇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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